司竹進了來,低聲說,“夫人,小芸要見您。”
迎春站起身,走出雨凌的房子,小芸和紫蘇、桂心立在雨凌的院子裡。迎春走過去,看了一眼幾個丫頭,回頭吩咐槐角,“仔細服侍着。”
槐角連忙就着,送出了迎春。
迎春帶着幾個丫頭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進了正房,迎春遣出丫頭們,獨留下小芸。“可是有什麼事?”
小芸忙半俯身去,“奴婢昨晚從沈大人那裡回來,沈大人說他會去幫着尋大夫。”
迎春點點頭,小芸又道:“奴婢昨晚還看到,澤蘭去陳姨娘的舊院裡,結果讓厚朴給趕出來了,想必是老爺的意思。”
迎春冷冷一笑,“她消息倒靈通,你仔細些,看看咱們院子裡有沒有那等嘴快的人,澤蘭是咱們院子出去的人,自然會和這院子裡的一些人關係極好。”
小芸馬上點頭,“夫人放心,奴婢定會仔細些。”
小芸回了話,退了出去。司竹心事重重的進了來,她走到迎春身邊,爲迎春添了茶,猶豫半晌,才說道:“夫人,您若是生氣,真不理老爺不成麼?這樣豈不是給別人尋去了機會麼?”
迎春捧過手爐,往小炕裡挪了挪,“若是別人有人,縱是我和你們老爺不吵架時,想爭寵,也是一樣。司竹,我的事你就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
一連三日,迎春都沒再見過孫紹祖,孫老太太那裡問起來,迎春只好說孫紹祖衙門的事忙。迎春雖然面上絲毫不露,心裡卻有些發急。不知道這幾日孫紹祖到底去忙了什麼,府裡現在出了雨凌這樁這麼大的事,孫紹祖可別再出事纔好。
迎春從孫老太太那裡出來時,有些心不在焉,她微蹙着眉頭回到了自己的正房,卻聽得裡面有孩子歡快的笑聲。繡橘笑着從裡面出了來,“夫人,奴婢抱着虎子來了。”
迎春笑起來,把大憋遞給司竹,“你可是好久不曾來過了,小虎子呢?”
“在裡面和二姑娘玩呢,奶孃看着呢。”
迎春一進裡面,見小炕上虎頭虎腦的小虎子正和雨惜坐在一處搶蜜桔。雨惜搶過蜜桔怕小虎子再搶回去,急急火火的往自己嘴裡塞,剛咬上一口,就被蜜桔皮那澀澀的味道給刺激了,丟了蜜桔,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迎春忙過去,雨惜見母親來了,哭得更盛,小嘴扁成一片,小眼淚一雙雙一對對的滴落下來。
迎春哄着抱起了雨惜,雨惜這才止住了哭聲,依在迎春懷裡。
小虎子此時爬過來,扯着迎春懷中雨惜的小虎頭鞋,呀呀的叫個不停,彷彿對雨惜忽然離開,很是氣憤。繡繘忙過去抱起了小虎子,嘴裡埋怨着小虎子,“虎子,怎麼能和二姑娘搶東西呢?”
迎春不以爲然,“孩子纔多大,你說這些做什麼?雨惜能有小虎子這樣年歲相仿的玩伴,倒是極好的。”
繡橘望着迎春,“夫人,奴婢想和您說句話。”
迎春望了一眼一旁的奶孃,奶孃連忙退出去,迎春才道,“要說什麼就說罷。”
繡橘把小虎子放到小炕上,立在迎春身邊,“夫人,我也聽聞得說,您最後和老爺鬧了起來,奴婢因是您身邊的舊人,涎着臉向夫人說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何苦又真計較起來許多呢?”
迎春心下嘆口氣,卻不好把話全向繡橘說明,“繡橘,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有我的道理。”
“奴婢這些個話原不該說,只是奴婢想着夫人更好。我聽司竹說,老爺已經三日沒回來了,夫人難道您就不惦記老爺麼?”
迎春逗着懷裡的雨惜,“惦記了又如何?繡橘,你現在已在孫府裡紮下根了,我看着你成家添子,孫喜又待你是極好的,我自然也是放心了。”
繡橘愣了愣,驚得嘴巴長得大大的,“夫人,您……您這話是何意啊?”
迎春把雨惜放在小炕上,望着驚慌失措的繡橘,“如若有一天,我離開了,你就要好好的。”
繡橘撲通一聲跪倒在迎春腳下,“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麼?好好的說起這些個話來,奴婢聽着有多難受。老爺夫人之間出了什麼事,奴婢自是不敢問的,可是夫人難道不看在大姑娘和二姑娘的面上麼?夫人若是離開,二姑娘不是沒孃的孩兒了麼?夫人怎麼忍心?再者,夫人若是走了,奴婢還有什麼臉呆在孫府上,有夫人在,纔有奴婢的今天,夫人若是走了,奴婢自是要隨着夫人去的,奴婢是要跟隨夫人一輩子的。”
繡橘哭倒在迎春的腳下,迎春去拉繡橘,“你快起來,這是做什麼呢?”
小炕上的雨惜和小虎子發現兩個母親的異變,雨惜先扯開嗓門大哭起來,小虎子一見雨惜哭,也跟着哭起來。
迎春忙抱起雨惜來,雨惜還是啼哭不止,令迎春一陣陣心疼,迎春眼中也落下淚來。
這時候,小丫頭進了來,“夫人,鄭姨娘來了。”
迎春忙拭去淚水,繡橘也站了起來,迎春說,“讓她進來罷。”
水綢垂首進了來,先給迎春施了禮,見繡橘也在,笑着和繡橘打了招呼。水綢立在一邊,對迎春說:“夫人,我來是想和您說件事。”
水綢低着頭,迎春望了一眼繡橘,對水綢說,“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繡橘也不是什麼外人。”
水綢應了一聲,緩緩說道:“是這樣,這幾日澤蘭總去我院裡,送了好些的東西,我並不敢收。夫人也知道我這個人……我……我……我今日把東西全拿給夫人來了,還望夫人能替我做個主。”
迎春望着水綢有些發白的臉,瞭然了。澤蘭想聯合水綢去,水綢卻是個沒主見且膽子小的。水綢定是怕迎春知道此事,怪罪了她,所以今日纔來。
“既然是送你的,你收着就是,只是別同她多什麼話。她若是再去,你只管抄經,說要回向給老太太儘儘孝心就是了。”
水綢臉色一鬆,輕輕點了點頭,和繡橘又說了幾句閒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