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明白?很可惜,晚了!”襄南王悠悠然一笑,“其實這個局,原本是爲慕飛卿準備的——我以爲,慕飛卿既然費盡心機打探到我們的計劃,定然會不惜一切手段越獄,前來救駕,我就可以將他拿下,借勢問他一個弒君之罪,將寧北將軍府徹底剷除,可是沒想到,慕飛卿居然這般沉得住氣,只是把你推出來做個替死鬼!嘖嘖,看起來,他是準備棄車(音居,這個字打不出來)保帥,犧牲你這位將軍夫人,以換得他的周全,和將軍府上下的平安,只可惜,他的算盤雖打得好,卻未必能夠如願!”
“襄南王,”看着這個笑得一臉溫文爾雅的男子,白思綺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衝入肺腑之間,“你真的,好毒!”
“自古有言,無毒不丈夫,欲成大事者,自然得心存謀略,使些雷霆手段,所以慧敏夫人,你也別怪小王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爲什麼偏偏是慕飛卿的夫人!”
“聽你的口氣,好像我這次,是死定了,對嗎?”白思綺話鋒一轉,眼中的驚亂如煙雲消散。
“嗯?!”襄南王神情微變,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激賞,“夫人果真不是一般女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靜下心來思謀自己的處境,尋求脫身之策。”
“王爺過獎!”白思綺冷哼一聲,“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王爺與羌狄二王子錫達,似乎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盟約,而其中一個條件,就是逼迫我離開慕飛卿,心甘情願跟他走,對嗎?”
“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錫達現在已經自顧不暇,決騰不出手來救你,所以白思綺,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乖乖地束手待斃吧。明日金鑾殿上,宣佈皇兄的死訊之後,或許我會看在你好歹也算個美人的份兒上,賜你一杯毒酒,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別把話說得太滿了,或許現在,鹿死誰手還很難預料。”白思綺忽地嫣然一笑,如春天裡的百花齊齊怒放。
“哦?”襄南王挑挑眉,剛想說點什麼,脣邊的笑容卻忽然僵住,雙瞳驀地放大。
一直坐在椅中端凝不動的皇帝凌昭德,忽然睜開了雙眼,右手慢慢擡起,
指向襄南王。
“皇兄?你,你居然——”襄南王的臉就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一會兒鐵青一會兒慘白一會兒血紅,接着放聲高喊道:“來人!快來人!”
“襄南王,我們都站在這兒聊了這麼久了,圍在池邊的禁軍卻連半點動作都沒有,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白思綺繼續動人地笑着,風姿無限地斜睨着襄南王,“你太小看皇上,太小看慕飛卿,更小看我了!”
“你,你……”襄南王的臉色愈發難看,終於抑制不住地咆哮起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世上沒有什麼事不可能!”白思綺不再理睬他,調頭走到凌昭德身旁,伸手將他扶住,略帶憂色地道,“皇上,您還好吧?”
凌昭德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搖搖頭,顯見得雖有一點精神,還是沒辦法開口。
白思綺輕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扶着他站起,再次看向襄南王:“你們的計劃,可謂是盡善盡美,不但調集了天祈國內大部分的反對勢力,還與南韶、東燁、羌狄的某些重要人物達成了盟約,試圖以瞞天過海之計,掩示你們真正的目的,只是可惜,你們想不到慕飛卿甘願以身犯險,更想不到我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單純和無知,也沒有算到,皇上體內早就存在的慢性毒藥,已經被慕飛卿暗地裡找人給解了,這一切的一切,導致你們今天的失敗,襄南王,你認命吧!天祈皇帝的寶座,終究不會屬於你!”
“認命?哈哈,什麼叫認命?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本王認命嗎?真是可笑!白思綺我告訴你,本王還有最後一招必殺之技,沒有派上用場呢!現在,本王就讓你好好瞧瞧!”襄南王說罷,重重一掌拍在涼亭中央的石桌上,只聽“嚓嚓”幾聲碎響,石桌中竟然爆出幾絲火星,接着躥起一股青色的煙霧——
“火藥?這個時代怎麼會有火藥?”白思綺神色頓變,帶着凌昭德幾步退到欄杆邊,伸手抱住他的腰,在電光火石的剎那,用盡全身力氣翻出欄杆,跳進了荷花池中!
“轟——!”
“轟——!”
“轟——!”
隨着數聲震
天的巨響,整個涼亭被高高地掀上半空,池中飛躥起數條水柱,化作無數晶瑩的雨點簌簌亂飛。
慕飛卿帶着大隊人馬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心膽俱裂的一幕,饒是他千算萬算,也不曾想到,襄南王竟然在涼亭下埋有殺傷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皇上!思綺!”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飛身縱上半空,朝涼亭撲去。
“將軍!小心!”吳九帶着李風張雷還有銀煞等人相繼跟上,可數十平方的荷花池中,除了無數的殘磚碎瓦,便是茫茫的水霧,哪有半點人影?
慕飛卿毫不遲疑地躍入池水中,開始四處搜尋起來。
此時水中一片混濁,從池底攪起的淤泥和荷根水草什麼的夾雜其間,讓人難以辨物。
慕飛卿遊了個來回,仍舊一無所獲,心中的絕望越來越濃,就在這時,他只覺腿上一緊,彷彿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他將手探進水下一摸,觸到一隻冰涼滑膩的手,心中頓時一喜,高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吳九和銀煞第一時間搶到他身旁,幫着他一起將水下的兩個人救上岸,正是白思綺和皇帝凌昭德。
“傳御醫,快傳御醫!”慕飛卿一面說着,一面雙掌分貼在兩人胸前,輸入自己的內力,護住白思綺和凌昭德的心脈。
不多時,御醫諸葛聰匆匆趕到,先爲凌昭德施針診治,然後再細細地察看白思綺的情況。
“太醫,我夫人她怎麼樣了?”慕飛卿曲膝蹲在白思綺身側,滿臉焦灼地道。
“夫人只是一時窒息,稍後便會清醒,並無大礙。”諸葛聰收回把脈的手,取過銀針,在白思綺的幾處要穴上各紮了一針,神情鎮定地道。
慕飛卿微鬆了一口氣,可英挺的眉頭仍舊緊緊地糾結着,內心是從未有過的懊惱和後悔——如果早知道襄南王居然埋下如此狠毒的殺招,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孤身犯險,更不會爲了在皇帝面前徹底拆穿襄南王的真面目,非忍到最後一刻纔出手,要是自己能早點來,思綺就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說到底,自己還是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赤誠,和對自己那點若有若無的情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