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們要去探險嗎?”
“你呢?你想不想去?”
“如果大哥去,我就去。”
“去地宮,也許很危險,也許什麼都得不到,你也去嗎?”
“去!”宇翩毫不遲疑地點頭。
宇瀟再沒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頭。
沿着地圖所指的方向,他們開始出發了,儘管路途艱難,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絲毫抱怨。
一路之上,都有那個商人留下的記號,所以他們尋找起來並不困難,接連翻過好幾座沙丘後,地宮的入口出現在他們面前。
宇翩正要跑進去,宇瀟叫住了她:“你先在這兒等着,我進去探探路。”
“大哥?”
“聽大哥的話。”
慕宇瀟說着,手拿勘探器先走了進去,他確實要肯定這一帶是否安全,才能讓妹妹進來,無論如何,他並不想因爲自己的好奇,而讓妹妹送命,再則,有沒有寶藏,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慕宇瀟往洞裡走了幾十米,確定沒有危險,方纔折回:“翩兒,大哥再問你一次,真要進去?”
“是的。”宇翩無比肯定地點頭。
“那你緊跟在我身後。”
兄妹倆進入了地宮,最開始一段路,都是黑糊糊的。
“大哥,”宇翩一面摸着石壁往前走,一面道,“這地方,好陰森啊。”
“你害怕了?”
“沒有。”宇翩搖搖頭,“只要有大哥在,翩兒什麼都不害怕。”
空氣中的氧氣含量越來越低,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啪”地一聲,宇翩腳下踩碎了什麼,她立即“哇”地叫起來,猛地撲到宇瀟身上,牢牢將他抱住。
宇瀟從口袋裡摸出手電筒打亮,往地上一照,只看見滿地的骷髏,那臉色也變了。
“翩兒,咱們還是別進去了……”
“好吧。”宇翩點頭,“我聽哥哥的。”
當下,兩人轉頭,慢慢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可是不管他們如何繞來繞去,都找不到進來時的洞口,他們迷路了。
“這該死的破地圖。”慕宇瀟忍不住低咒了一聲——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該憑着一時好奇,闖進這地宮裡來,更不應該把宇翩給帶進來。
“大哥,”宇翩抓住他的手,“不要慌張,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嗯。”宇瀟點點頭,緩和了嗓音,“翩兒,你覺得累不累?”
“有一點。”宇翩拭了拭額上的汗漬。
“那,咱們找個地方,先歇一歇吧。”
帶着宇翩,又往前走了一段,終於找到個相對平整的地方,宇瀟收拾了一通,兄妹倆這才坐下,宇瀟從揹包裡拿出乾糧和水,分着吃了。
“大哥,你包裡不是有羅盤儀和指南針嗎?拿出來看看。”
慕宇瀟點頭,從包裡拿出羅盤儀和指南針,卻發現它們都失靈。
這地方好詭異。
似乎並不屬於地球,連磁場都找不到。
現在,他們真是孤零零的兩個人了。
“翩兒,你先睡會兒吧。”
宇翩乖乖地躺下,不去打擾宇瀟。
……
俞天蘭忽然把越野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裡忽然有些難受。”
慕飛卿坐直身體。
“有多久沒和孩子們聯繫了?”
“一個月了。”
“打他們電話試試。”
慕飛卿拿出手機,先撥通了慕宇彤的電話。
“爸爸!”話筒裡頓時傳出宇彤清脆的聲音。
“你現在怎麼樣?”
“我很好啊爸爸,你們呢?”
“我們也很好,你有沒有給你大哥打過電話?”
“沒有。”
“哦,”
慕宇彤點點頭,“那你好好玩吧。”
“是,爸爸。”
掛斷電話後,慕飛卿立即給慕宇瀟打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宇瀟“失蹤”了。
但奇怪的是,俞天蘭和慕飛卿心裡,都並不怎麼着慌。
因爲他們對兒子的能力,有着充分的信任。
“不會有事的。”慕飛卿寬慰俞天蘭。
“我也希望如此。”俞天蘭點頭。
“我帶你去秦原吧,聽說那兒的風景,很美。”
俞天蘭點點頭,和慕飛卿交換了位置,踩下剎車,穩穩地握住方向盤,小車緩緩朝前方駛去。
一望無邊的草原,藍藍的天空中,白雲緩緩地飄蕩着,清新的風迎面吹來,舒適而怡人。
“遠道而來的朋友,遠道而來的朋友噯!”一位身穿長袍的牧民,舉着一隻裝滿馬奶酒的杯子,朝他們走過來,熱情地招呼道。
慕飛卿停住車,拉開車門,和俞天蘭一起走出。
“朋友,喝杯馬奶子酒吧。”
“謝謝。”慕飛卿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你們一定是第一次來秦原吧。”
“是的。”
“如果不嫌棄,就請住進我們的帳篷吧。”
“天涯千里,有緣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慕飛卿衝牧民一抱拳,臉上漾起無比真誠的笑。
牧民將他們引進帳篷,立即,有婦女送上各色的酒、茶、果品,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氣氛甚爲和諧。
晚上,牧民又帶領他們參加了篝火晚會,好幾個姑娘來請慕飛卿跳舞,小夥子們也圍着俞天蘭不停地轉圈。
直到大半夜,牧民們才紛紛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慕飛卿和俞天蘭一番洗漱後,便到牀上躺下。
半夜裡,帳篷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哭聲,慕飛卿從夢中驚醒,遂披衣而起,走到帳篷跟前,只聽外面傳來幾聲嘆息:
“好閨女,這都是命哩,你就別難受了,啊。”
“可是阿爸,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塔葉哥。”
“可是你塔葉哥,不是已經,不是已經……”
“可是塔葉哥並不喜歡他媳婦,他那是——”
“不管他喜不喜歡,總而言之,他們兩個已經住在一起,那就是兩口子了,你可不能插進去,再說,天底下好男子多了去,你就再另找一個吧。”
“可是阿爸,我心裡難受……我真地很難受,每次看到塔葉哥沒精打采的模樣,這心裡就好難受。”
“閨女啊……”牧民不知道該說啥纔好,只能一聲接一聲不住地嘆氣。
“阿爸,你說,要是我帶着塔葉哥離開這裡,怎麼樣?”
“離開這兒?”牧民一怔,“離開這兒,你們能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只要沒有認識我們的人,我們可以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閨女,你想得太簡單了,就算你不惦記家裡人,可塔葉他,能真地放得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嗎?就算他能放得下,這幾個敖包的人,光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閨女,聽阿爸的勸,鐵心斬斷跟他的聯繫吧,你可以嫁得很遠,很遠很遠,離開塔葉,忘記你們的過去,只要這一生不再見他,再深的感情,都會慢慢變淡的……”
“阿爸,那你說說看,這人世間,有真正的感情嗎?”
“你……你咋問阿爸這樣的問題?”
“阿爸,你就說吧,這男人女人的姻緣,到底是誰在管?爲什麼相愛的人,偏偏不能在一起?”
“丫頭,”牧民也只能嘆息。
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慕飛卿回到牀邊,脫去衣袍躺下。
俞天蘭張臂,將他裹進被窩裡。
“忽然間,覺得好幸福。”慕飛卿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也是。”俞天蘭握緊
他的手,“比起人世間那麼多不幸的人,我們確實很幸福。”
展開右臂,慕飛卿把俞天蘭深深地擁入懷裡。
相愛的兩個人,靜靜地守在一起,也許,這就是世間,最真實的幸福吧。
無所謂地老,無所謂天荒,只是因爲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所以我們倆才一起,靠着彼此,聽着彼此心跳的聲音,任歲月一絲一縷地抽走,有一天我們老了,會常常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不管是甜,不管是酸,不管是辣。
早晨起來的時候,慕飛卿走出帳篷,卻見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立在陽光之中,渾身像是被罩上一層金色的光華。
他不由怔住。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原始的,熾熱的,粗獷的氣息,讓他有一瞬間的心醉神迷,進而想起第一次看到俞天蘭的那一刻。
她也是那樣地美,不染塵埃,仿若天空中的一朵流雲,讓他有了想探究的衝動。
“啊啦啦耶——雪山上那個蒼鷹飛啊——”女子忽然拉開嗓音,大聲地唱起來。
一道人影從晨霧中走來,遠遠站住,守望着女子,而女子的歌聲更加高亢,卻帶着幾許說不出的憂傷。
好美的畫面。
晨霧。
年輕的男女,連原野上的每一根草,都蓬勃着生命的氣息。
慕飛卿默默地走開了。
那種追逐感情,不惜以生命相許的時期,已然過去了,也許,愛情之於人類世界,是永恆的主題,每個人都會擁有屬於他們的感情故事,快樂也好,悲傷也罷,痛苦也好,每段感情都不會是相同的。
帳篷裡,俞天蘭仔細地理着衣褶子,把髮絲攏到腦後。
慕飛卿伸過手來,替她把髮夾別在鬢邊,俞天蘭微微往後一仰,靠進他的懷裡,慕飛卿輕輕地抱住她,吻着她的耳廓。
他們感覺,彼此的心意已然交匯到一起,沒有絲毫隔閡。
“真想這樣。”
“什麼?”
“真想這樣,永遠陪着你,直到永遠。”
“會的。”
“安達。”牧民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俞天蘭睜開眼,夫妻倆站起身來。
“安達,豐美的早餐已經準備好,請去享用吧。”牧民臉上滿是誠摯的笑容。
“謝謝。”
夫妻倆走出屋子,到大帳裡坐下,看見剛纔那個唱歌的姑娘也坐在桌邊,正用一面小巧的鏡子,照着自己的面容。
“快吃吧。”牧民熱情地招呼道。
四個人默默地吃着飯。
“索雲娜!索雲娜!”
尖銳的女聲忽然從帳外傳來:“索雲娜,你給我出來!”
姑娘收起鏡子,走出帳外。
“索雲娜!你爲什麼勾引我的塔葉?”
“我沒有勾引他!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那他當初最難過,最痛苦的時候,你在哪裡?索雲娜,做人可得憑良心!你愛塔葉,難道我就不愛他了嗎?憑什麼你一來,就要搶走他?”
“……這樣吧,珠珠,我們三個一起上阿琅山,讓山神來裁決吧。”
“我不要!山神算什麼,塔葉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良久的沉默後,索雲娜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吧珠珠,我答應你,不跟你搶塔葉,明天,我就會離開秦原,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的話顯然大大出乎珠珠的意料,她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難以置信地道:“真,真地?”
“真的。”
真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就想通了,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怎樣,不過,對這樣的結果,珠珠似乎並不怎麼覺得滿意。
可她到底是走了。
索雲娜回到屋子裡,看得出來,她的情緒非常低落,可是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而是靜靜回到自己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