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他的傷怎樣了?”見白衣從廂房裡走出,白思綺立即站起身,眸光殷切地詢問道。
白衣一言不發,只是徑直朝外走。
白思綺心中暗急,快步跟上,再次壓低嗓音問道:“這件事,對我們而言至關重要,還請居士據實以告,好嗎?”
白衣停下腳步,回頭眸光冷冽地掃了她一眼,終於吐出兩個字:“不好。”
“怎麼個不好法,能說明白些麼?”隨後跟出的慕飛卿插進話道。
“他的心脈受到重創,短時間內絕難痊癒,如果再受到什麼刺激,或者情緒波動過大,都會加重他的傷勢,到時只怕小命難保。”
白衣扔下這麼一句話,衣袂飄飛地轉身而去,留下白思綺和慕飛卿兩人,站在廊下,面面相覷。
“怎麼?有多少甜言蜜語,在屋裡說不夠,還巴巴地跑到這外面眼對眼,鼻子對鼻子?”
略帶戲謔的話音傳來,卻是錫達,一下下隨意地甩着手上的鞭子,和東方策一起,緩緩自院外而來。
“你們去哪裡了?”白思綺不想再探討凌涵威的事,當即岔開話題。
“自然是,逛街看風景觀美人了。”錫達眸光燁燁,風姿動人。
“哦?”白思綺深知他素習如此,倒也不見怪,挑挑眉附和道,“那,觀感如何?”
“還不錯——話說那個,香雪樓的瑩瑩姑娘——”錫達剛要大肆吹噓一番今日自己的見聞,東方策卻一扇子敲在他的胳膊上,打斷了他的話頭。
“我剛纔瞧見白衣打這屋裡出來,他怎麼說?”
“……我們先去偏廳吧。”白思綺面容微斂,側步朝旁走去,慕飛卿隨行其後,錫達和東方策對視一眼,均隱隱察覺到些什麼,遂不發一言,默然地跟着他們也進了偏廳。
雖然是春天,但雪域的白晝一向偏短,不到戌時,天色已然昏黑。白思綺取過燭臺點燃,放於桌上,四人分坐於兩旁,擺出商談要事的架勢。
“依白衣所言,我們非但
不能將凌涵威留在雪城,還必須得帶他一起上路。”白思綺眸光淡淡從錫達和東方策臉上掃過,緩聲言道。
“什麼話?”錫達一聽,頓時極其不忿起來,“這次分明是他咄咄逼人,尋到彬洲來找你們的晦氣,就算受傷,那也是他自找!”
“話不能這麼說,”白思綺搖頭,“於情,我和阿卿與他多多少少也算故人;於理,他是君我們是臣,維護他的安全是我們的義務,也是我們的責任;於義,他好歹救我一命,這份深恩,白思綺不敢相忘。”
“照你這麼說,我們此行去極北之地,豈不是一定得非帶着他不可了?”
白思綺再次搖頭:“其實,我已經想到一個好主意,可以讓他主動離開——”
“哦?”東方策和錫達均是雙眸一亮——白思綺的急智與聰慧,他們多多少少都見識過,對她也頗有幾分信任。
“聽我說——”白思綺壓低嗓音,正要將昨夜裡與慕飛卿商議好的計劃合盤托出,廳門外忽然響起西陵辰高昂的喊聲:“誰?”
不待白思綺回神,座中三名男子已然相繼掠出窗外,但見西陵辰衣袂翩然,正立在對面的屋頂上,衝着院牆的方向指手劃腳。
“怎麼回事?”慕飛卿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沉聲喝問道。
“將軍?”西陵辰回頭,看見他們幾人,當即從屋脊上躍下,眨巴眨巴雙眼,“剛剛我從廂房裡出來,看見一抹灰影從東廂房外一閃而過,縱上房頂,我本想獨自把他擒住,不料那人身法實在太快,等我上了屋頂,他已然躍出院牆,我這纔不得已出聲警示。”
“身法快?有多快?”錫達訝聲道,“若說輕功,這院子裡怕沒幾個人是你對手,照此情形看來,莫非那人比你還技高一籌?”
“不止,”西陵辰搖頭,難得地認一次輸,“他的身手,怕比我強數倍不止,就是和我爹,還有鳳九霄那個妖孽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這麼快?”錫達收起笑,面色轉而凝重,“會不會是紅鏊那老怪物,
一路跟蹤我們到了這裡?”
“不會。”西陵辰非常肯定地搖頭,“他——比紅鏊年輕,身上也沒有紅鏊那種凌人的戾氣。換言之,這人很善於隱藏自己,就算他潛伏在這院子裡,只怕也沒人能察覺出來。”
“什麼?”慕飛卿當即變色,正準備去把西陵鴻東方凌等一干人等也叫出來,東方策卻慢悠悠地拋出一句話來,“你說,他去了東廂?”
“啊?”西陵辰微愕,“我只是看到他從東廂外閃過,至於是不是進去過,我並不是十分肯定……”
“東廂裡,好像只有一個人吧?”
東方策一句話,頓時點醒了所有人,白思綺第一個轉身,飛步朝東廂奔去。
房門是虛掩着的,只一推,便吱呀呀敞開來。
軟榻上空空如也,那個方纔還橫躺於其上的少年,已然不知所蹤。
“……”白思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右手下意識地扣緊門框。
不過是須臾間的功夫,竟然有人,如神出鬼沒一般,將凌涵威劫走了。
相繼跟來的慕飛卿幾人,也各個神色遽變——本以爲這院子已經被隱軍護守得極爲嚴密,再加上他們個個身負絕技,斷斷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可是現在——
東方策徐步踱入房中,細細地查看,又伸手摸了摸錦榻上的褥子,緩聲道:“沒有掙扎的痕跡,也沒有出聲呼救,且衾中餘溫尚存,看來,對方必是熟人。”
“如果是對方身手敏捷,他來不及反抗或者呼喊呢?”錫達冷聲接過話頭。
“不排除有這個問題,”東方策神色如常,“但直覺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更接近於前一種。而且,我還有種感覺,這個劫走凌涵威的人,對他毫無惡意,甚至是,想救他。”
“東方策!”錫達忍不住揮了揮拳頭,“你這是在編故事嗎?說好說歹全由你!”
“我只是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而已,信不信全在你們。”東方策聳聳肩膀,閒步走到一旁,不再發表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