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淵面色驀地一變,上前一把將那人揪住,劈頭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吃了一驚,用力掙扎着,見始終擺脫不了,方纔定定神,待看清廖仲淵的面容,頓時驚喜地叫道:“廖公子!你怎麼來了?這下我們莊主可有救了!”
“你認識我?”廖仲淵手下略鬆,面色稍稍和緩。
“小的是山莊裡的僕役,曾經見過公子幾次,不過從未到跟前伺候,公子不認識小的,倒也不奇怪。”
“閒話少敘,趕緊帶我們上山吧!”廖仲淵心中焦慮,也不跟他客套。
“這幾位——”那人面色遲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白思綺三人。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毋須多慮,前面帶路便是。”
僕役連連點頭,遂調轉方向,領着一行四人朝山上而去。
沿途之上倒也風清雅靜,不見有任何異常,待轉過兩道山樑,卻聽得前方呼喝之聲大作,像是有很多人在交戰。
“思綺,”廖仲淵停下腳步,回頭目視着白思綺,“你且先在這裡等等,待我上山探明情況,再讓人下來接你,如何?”
白思綺略一沉吟,心想自己雖然會幾下三腳貓的功夫,可若真遇上什麼武林高手,根本就不值一提,貿然跟上去,也不過白給他添麻煩。當下點點道:“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廖仲淵又叫過僕役吩咐幾句,這才一撩袍袖,身形如飛般掠過叢叢半人高的灌木,直往前方奔去,碧楠看得分明,不由扯着白思綺的袖子低呼道:“小姐!你看他分明身手矯捷,哪有一點生病受傷的樣子?!”
白思綺一驚,這才感覺到,自從下了馬車後,廖仲淵的氣色便漸至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而現在更是遠遠超過一般人,難不成,他之前種種,根本就是在騙自己?這樣想着,那臉色便愈發難看起來。
“小姐,我怎麼覺得這地兒古怪得緊,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吧?”碧楠不住地朝白思綺使着眼色,目光四下亂瞟。
白思綺沒有表態,舉目
環視片刻,只見天色已完全黯沉,到處昏黑一片,若是就此離去,十之八九可能會迷路,於是衝碧楠搖搖頭,將那僕役叫到面前,沉下臉色道:“你方纔說,曾經見過廖公子幾次?”
僕役不明所以,點頭應道:“是。因爲廖公子和我家莊主是好友,常來山莊上小住,故而小的認得。”
“那你可知,他身患宿疾?”
“知道啊,廖公子來此,大多都是爲了求醫和養病。”
看僕役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白思綺心中稍安,轉念又道:“那能治他病的人,可是你家莊主?”
“不是,爲廖公子治病的,乃是我家莊主的另一位好友,白衣居士。”
“白衣居士?”白思綺不由微微一愕,“他現下也在山莊裡?”
僕役又應了一聲“是”,順便解釋道;“這位白衣居士的身份來厲皆不爲外人所知,我們山莊的人,也只知道他除了醫術精妙外,還身負極高的武功,我跑下山時,他正和我家莊主一起,並肩作戰,對付羌狄人。”
幾個人正說着話兒,山徑上忽然又跑下兩人,直奔到白思綺面前,躬身深施一禮道:“請白姑娘隨我們上山。”
“上面的情況現在如何?”
“羌狄人已被敝莊莊主、白衣居士和廖公子聯手打退,姑娘不用擔心。”
“好。”白思綺也不多問,點點頭邁開腳步,碧楠跟上來,滿臉擔憂地道:“小姐,你真地要上去?”
“既來之,則安之,你只要跟着我就好。”白思綺神色淡定,語態從容。
兩名僕役引着她們,沿着長長的石徑一路向上,夜色闌珊,陣陣山風吹來,帶着一股隱隱腥氣,讓人遍體生寒。
約摸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登上山腰,迎頭便見兩盞素白的燈籠掛在空中,忽悠悠地晃盪着,映出半邊硃紅的門扇。
穿過院門,只見裡邊是一座雕龍轉鳳的石屏風,倒也頗有些氣勢,只是現下已然毀壞,坍塌在地,碎石磚塊滿院子都是,一不小心踩上去,硌得腳掌
生痛。
還沒到二門前,一身青衣的廖仲淵便匆匆迎了出來,面帶歉意地道:“思綺,本想讓你在此處好好休息一晚,不料卻遇上這種事,還望你不要介意。”
“沒事。”白思綺淺淺一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奈何?”
說話間,又有一博衫廣袖,風度儒雅的男子迎出,朗然笑道:“仲淵,這位就是你今日請上山來的朋友?幸會幸會!”
見他神態灑然,全無半分拘泥,白思綺心中先自生了兩分好感,欠身略施一禮道:“請問閣下是?”
“楓月山莊莊楓意,見過白姑娘。”
“楓莊主好。”白思綺輕輕頷首,美目流轉間,已然看清這人的相貌,但見他龍章鳳姿,儀態不凡,心中不由微微一驚,旋即垂眉斂首,掩過眸中的詫色。
“雖說敝莊簡陋,又遭強匪侵掠,不過白姑娘難得到此,楓某願傾己所有,一盡地主之誼,幾位,裡面請。”楓意說着,自己先轉身邁進二門內,廖仲淵引着白思綺等人隨後跟上。
沿着石卵小徑一路向前,但見花木傾頹,門窗殘破,好好的一座庭院,竟然被毀了十之八九。楓意一邊走一邊說笑,用戲謔的口吻描摹着方纔的戰況,神情從容不迫。
他將衆人引至花廳,設座相待,旋即又命僕役送上香茶,備辦酒飯,這才拍拍廖仲淵的肩膀道:“仲淵,你先代我在此處陪着白姑娘小坐,我去去便來。”
廖仲淵點頭,目送他離去,方轉頭對白思綺笑道:“楓兄爲人素來不拘小節,如果有什麼不周之處,還望白姑娘見諒。”
“我也是個隨性之人,若是計較,就不會跟你上山來了。”白思綺端起茶盞,淺抿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廖仲淵,“不過我瞧你的病——”
“啊?”廖仲淵微一怔愣,立即擡起右手,捂住胸口,微蹙着眉頭低咳幾聲,“適才情況緊急,一時倒忘了。”
白思綺冷笑,卻也不揭破,心中暗道:姑奶奶我今天就坐這兒,看你到底想玩兒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