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那個常常出現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看着我良久不說話。
她向我伸出手,我才發現她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的衣服, 潔白似雪彷彿是天上的浮雲一般輕柔。我緩緩得向她伸出手去, 然後一陣特別的光線閃過, 那光線太過刺眼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 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類似祭壇四周圍繞着人羣的臺子上, 四個角落點着香爐緩緩升起來淡淡的香霧。
在祭壇的四角站着同樣四個穿着雪白衣服的女子,正在從周圍跪着的人羣當中結果他們手裡的白色條幅。然後緩緩擺放在我的面前,上面寫滿了各自想要實現的願望。
有人希望自己能夠考上大學, 有人希望自己可以和最愛的女子結婚,有人希望可以升職有人希望可以坐上那個統治者的地位。也有人希望自己的親人可以從絕症中被拯救出來, 還有人希望可以家庭和睦。人類的願望其實有時候都很簡單, 希望自己可以成爲十分有錢的人畢竟還是很少數。
據說一年一度, 聖女會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每個人都有可以實現一個自己的願望,我只是一一看過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如果覺得可以實現願望的白色條幅會突然燃燒起來。可能這就是聖女的力量,我不知道。
周圍的人羣中傳來喜悅的哭泣聲,我只是默然得看着眼前不斷遞過來的條幅。到底能不能讓那些人實現自己的願望,我不知道。
已經變得麻木,所有人關心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很少有人會關心到別人, 也許會有。但是他們可能支付不起這昂貴的費用。
想要見聖女一面, 需要支付十萬以上的費用纔可以。這個國家的統治者, 真的是很聰明的人。不僅利用我來掌控國家和世界的經濟, 還把這所謂的聖女的功能輸送給全世界。
我閉上眼睛,極力不去理會心裡的那種厭惡的心情。
看到我閉上了眼睛, 穿着白衣的女子們大聲說什麼聖女已經累了,希望大家明年再來之類的話。
覺得自己實現了願望的人,開心得離去;還沒有機會實現自己願望的人,帶着懊惱的心情離開。也許這些人明年會支付更多的金錢,只是爲了能夠早一點把自己的許願條幅給遞過來。
厭倦了這所有的一切,厭倦了被當作是賺錢工具一樣的生活。
突然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我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面前還有一個條幅,仔細一看上面寫着:“我希望我們的聖女可以開心得微笑一下。”
我擡起頭,看見一個男子還站在祭臺的前面看着我微笑着。
雙目相對,只覺得心臟被人給狠狠得捏了一下。那張臉,我太熟悉了,和我的師傅是一模一樣的臉。他站在那裡,帶着溫柔的微笑看着我,眼睛裡帶着一絲說不出來的心疼。
我只覺得心跳得很快,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然後我聽見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子似乎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無,你還記得這個男子嗎?”
只覺得天旋地轉,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有的景象都已經褪去,只剩下黑暗一片。我和穿着白衣的自己面對面站着,我聽見自己在問她,我問她:“你是誰?他是誰?”
她只是看着我,眼睛裡都是悲哀,她說:“無,你一定要記得他。他是唯一愛過你的人,你要記住。”
看見經營的淚水從她的面頰留下,我想要伸手去撫摸她的臉,可是伸出手只是觸摸到空氣,她已經消失不見。
我從夢中驚喜,剛剛做的夢還記憶猶新。
睜開眼睛,看到龍墨還坐在我的身邊,看着我。
吳隱白坐在房間的桌子旁邊,喝茶。
龍墨見到我醒了,剛想要開口問我,我張口問道:“龍墨,什麼叫愛一個人,你知道嗎?”
可能沒有想到我一醒過來就會問這個問題,龍墨有點愣住了。
苦笑了一下,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掉了,爬起來,不動聲色得說:“我們走。”
“你要去哪?”吳隱白不知道怎的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面無表情得問道。
“去救我的師傅。”我十分平靜得說道,下牀穿衣服。
最近好像動不動就會暈倒的樣子,這具身體真的就要不行了嗎在?
“你這明明就是去白白送死。”
我擡頭看着吳隱白,送死又怎樣,我們這樣子半死不活得活着,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轟轟烈烈得死一次,也許就會找到答案吧。
吳隱白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龍墨說:“我也去。”
“你不能去。”龍墨突然說道。
“爲什麼?”我和吳隱白同聲問道,龍墨這麼反對一件事情還真的是很少見。
“皇上下令說,見到無殤教的人就要全部殺死。”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很想笑。這個所謂的皇上真的是個蠻橫不講道理的人,想殺人就殺人,竟然不知道吳隱白其實就是洪門的後人。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吳隱白一個人是無法實現這麼完美的計劃的,一定有什麼人在背後支持他。
太複雜了,我也懶得去想。
“沒關係,我一個人去。”吳隱白淡淡得說道。
皇上大概是一下子無法找到攻陷無殤教的方法,只是見到一個先殺一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許江湖之中也會有人敢冒這個險。
不過,江湖中的人也不都是傻瓜,每個門派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乾淨的過去。現在看上去朝廷在一門心思對付無殤教,其餘更大門派當然不會這麼快就想要把無殤教給消滅了。
趁着朝廷和無殤教的對峙,個大門派紛紛乘機擴大各自的地盤和勢力,這個時候,只要無殤教不倒下,其他人的各種小動作就不會被人發現。
龍墨沒有說話,我承認我是個十分自私的人。吳隱白答應要一起去,讓我鬆了一口氣。多一個人,就多了一份希望。
只要可以救出我的師傅,自己甚至其他的人就算要死,可能我都不會怎麼在意。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一定要爲這個男人做點什麼事情一樣,那是來自自己靈魂的一種呼喚,我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吳隱白要和我一起去,但是此刻的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心裡的焦慮是如此深刻,以至於我無法想其他任何的東西。
龍墨嘆氣,淡淡說道:“姐姐果然沒有說錯,她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會去救他。原來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醒悟過來問道:“是啊,爲什麼龍怡不去救他?”
不對啊,龍怡不是就要和雲飛揚結婚了嗎?爲什麼龍怡不去救他?
龍墨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我,然後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頭說:“也許,我姐姐愛的也只是一個影子。”
我暈倒,這到底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最愛的人,就不要和別人結婚之類的,這麼危險的事情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害死別人的。
如果說雲飛揚不是龍怡最愛的人,那麼龍怡愛的是誰?
龍怡肚子裡面的孩子又是誰的?
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可是又不知道到底從哪裡開始纔好。龍墨只是搖搖頭說:“小白,其實我是來告訴你不要去的。皇上這個人,我們都鬥不過。”
我握緊拳頭,深呼吸了一下,告訴自己一定要忍。我一定要忍。就算龍墨這個人再奇怪,我也要忍。
畢竟消息是他帶過來的,現在竟然又說什麼不要叫我去的話,簡直就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混亂邏輯。
“我只要把師傅給救出來,至於皇上這個人,和我無關。”
從龍墨的身邊走過,想起來什麼我停住腳步對他低聲說道:“謝謝你,不過,我師傅現在被囚禁在哪裡?”
“在京城的宗人府。”
我馬上飛身向外飛去,事不宜遲,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這裡到底離開京城有多遠,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趕在他被殺死之前趕到。
據說一個人想要乖乖送死,多半是因爲心灰意冷的緣故。我一定要趕過去,告訴那個人。也許我真的不知道到底什麼才叫愛情,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愛一個人。
可是,我卻願意爲了他而放棄自己的生命以至一切。
這樣子,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愛上你的一個表現?
如果,我們都很幸運,如果我們可以一起逃脫,如果我們可以從頭開始,如果一切都有可能。我願意,把身體靈魂以至一切都交給你,如果我們的靈魂都可以相互交換,是不是這就是愛情?
有着太多的如果,還有着太多的不確定,可是隻要能夠在一起就不會害怕這些。
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前世還是來生的另外一個我說,叫我珍惜眼前的人,說那個人是唯一一個愛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其他的部分的。
我想要看看,她說的到底是不是對的。
我想要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可以相信的東西,僅此而已。
世界上每個人都是一樣,迷惘而又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何方。我羨慕那些可以毫不猶豫就在黑暗中尋找到自己的方向的人,可是我知道他們和我不是同一個星球上的人。
吳隱白緊緊跟在我的身後,我有點遲疑。停下來看着他說:“隱白,你還是回去吧。”
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的,吳隱白沒有那個必要跟着我一起去冒險。雖然我不知道他的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我不希望欠人的人情。
“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差別。”吳隱白淡淡說道,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我嘆氣,沒辦法,是他自己自願的,和我沒有關係。
只是希望他如果不小心死了,不要把自己的死因怪在我的頭上。
啊啊啊啊,我果然是個十分自私的人。自私得令人討厭,爲什麼我會是這麼自私的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答案。
聳聳肩,我十分認真得對吳隱白說:“那麼,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如果可以活着,就一定不要死去。”
吳隱白點點頭,我嘆氣一聲,向着牆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