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停頓了一會兒,看着相柳道:“既然讓你參加祖巫殿會議,你就必須放棄心中的喜怒偏好,只保留一個巫的身份,從巫族整體來考慮事情。”
相柳心裡一驚,神色變了變,有些茫然。
自己代替蚩尤祖巫了!
九鳳看相柳不再亂叫,對后土道:“后土祖巫,西方教那邊,有說如何對抗道門沒有?他們是否在巫族傳教?除地藏外,還會進駐多少西方教的門人弟子?他們對六道有沒有想法?”
刑天搖搖頭,道:“不管西方教的條件如何好,巫族也不能答應!”
相柳放下對道門的成見,但心中對這個事務並沒有正確的認識,開始認真聽三巫說話,從巫族一族的利益角度開始思考。
“道門力強,人族勢大,既然已有意和巫族談論護法之事,顯然沒有打算對巫族趕盡殺絕。”
刑天繼續道:“但是,我們一旦加入西方教一方,道門必定惱怒,人族也必定視巫族爲眼中釘,必然置巫族於死地而後快。”
“巫族面對道門和人族的打擊,就遠遠不是之前的些許壓力了。”
“數以百計的大羅,數以百萬計的太乙,無數的金仙必定涌入地府,那是,巫族該怎麼辦?西方教又能怎麼辦?”
“而且,我聽說人族迫於天庭昊天的壓力,考慮要裁撤崆峒祖庭的軍團,如果有地府不靖的藉口,恐怕人族就會趁機送幾十個軍團進入地府。”
“嘿嘿,幾十個軍團,我們巫族能打幾個?”
相柳聽着,倏然心驚,如此一來,巫族只有滅亡一途了。
想到此,不由滿頭大汗,把蚩尤的安危也拋在了腦後,相柳能得到蚩尤的看重,也被后土允許參加會議,本是聰明才智之士,只是之前一直把自己定位爲蚩尤的手下,所思所想,皆從蚩尤利益出發,如今一改變身份地位,想法就完全不同。
后土道:“西方教沒有明說如何幫助巫族。”
九鳳道:“如此看來,西方教是在趁火打劫,只要我們放西方教入地府,必定會被道門和人族重點打擊,爲了對抗人族和道門,巫族就只能更加依賴西方教,不需多少時日,恐怕全族都得投入西方教的懷抱,才能在道門強大的壓力之下得以保存。”
“如此一來,巫族完全成爲了西方教附庸,連教門護法的身份都不如。”
相柳突然問道:“道門靈寶無數,爲何單要我們的祖巫殿?”
如果道門答應巫族進入混沌小世界,那巫族有沒有祖巫殿,也不會影響巫族生靈的出生,相柳就有些不明白,道門爲何開出這個讓巫族本能就會感到憤怒的條件,難道道門其實就是想消滅巫族?
這個態度,必須瞭解清楚。
刑天和九鳳也有些奇怪,這不像高歌的做事風格?
后土遲疑了一下,道:“傳聞,高歌乃父神盤古心頭血所化,被父神盤古意志庇護,是洪荒中最正宗父神嫡傳。”
“什麼?”
相柳和九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傳聞,不知道高歌居然與父神盤古有血脈關係。
難怪!
既然是父神盤古心頭血所化,對父神盤古的心臟所化的祖巫殿,自然會極爲覬覦,恐怕好久以前,高歌就盯上了巫族的祖巫殿了。
刑天是知道這個傳聞的,但是一直沒把高歌和祖巫殿聯繫在一起。
後來人族一族獨大後,都說高歌是人祖,聖人弟子什麼的,父神血脈嫡傳這樣的傳聞就很少有人說了。
“后土祖巫,祖巫殿現在如何?”九鳳突然問道。
后土看了九鳳一樣,道:“能量規則近乎枯竭,強行啓動的話,應該還能培育三五個大巫,但之後,恐怕就會規則破碎……”
刑天等三人臉上都現出悲傷之意,他們都是在祖巫殿誕生的生靈,對祖巫殿的感情最是真摯。
如今祖巫殿已經無法孕育巫族了,巫族的未來,就只有靠他們幾個來維持。
相柳突然明白了后土的心情,蚩尤死了就死了,但巫族生靈的基本數量必須能夠得到保證,否則,巫族這個種族,遲早要從洪荒天地消失。
九鳳道:“高歌說,只要巫族奉上祖巫殿,就收錄巫族爲道門護法,允許巫族子民進入混沌小世界修煉生活?”
后土看九鳳雙眼發亮,點頭道:“是的!”
九鳳道:“好,后土祖巫,我們奉上祖巫殿,如果再把地府也讓給道門,能不能從道門手中,換到一些海外島嶼居住?”
后土一怔,換掉地府嗎?
相柳一拍大腿,爲九鳳的機智讚歎!
地府雖好雖大,讓巫族得以存身千萬年,也讓巫族得到一些功德,維持了一族生靈數量緩慢上升的趨勢。
但是,巫族是大地種族,在虛無縹緲的地府中,修煉起來事倍功半,巫族只有雙足立在大地上,才能獲得更加強悍的力量,修煉速度才能提升,生靈數量才能更快增加。
以前巫族緊守地府,防止其他勢力對地府的滲透,是因爲巫族只有這個存身之處了,被別人佔了,自己也就沒了。
但如果道門收了巫族做護法,允許巫族生靈進入混沌小世界,巫族背靠道門,就免了滅族危機,地府對巫族來說,倒是成了累贅。
巫族力量不強,把這麼關鍵的洪荒規則機構握在手裡,肯定會讓人眼紅,遲早會有人想巫族下手。
如果能用這個燙手的物事,換來一些洪荒的島嶼,對巫族來說,簡直大賺呀!至於洪荒大陸的地界,大家都默契沒有提及。
“一座閻羅殿,換個萬億裡方圓海島都行!”相柳雙放光,大聲道。
刑天眼中也有些興奮,巫族退一步,這形式就發生大變化了。
后土心中卻充滿了苦澀,爲了巫族,她獻出了自己的祖巫真身,其實也是獻出了他的生命,只是道祖眷顧,賜予她真靈種子,讓她得以獲得新生,也成全了巫族。
現在,巫族爲了更好的發展,毫不猶豫就做出了放棄地府的決定,實質也就是放棄了后土最後的寄託。
刑天最先反應過來,看着后土沉靜的面容,突然雙目一紅,轉過頭去,背對着殿中三人。
九鳳和相柳也反應過來,相視看了一眼,低下頭去,並不催促后土。
他們兩個是新生代的巫族,對后土的感情,遠比不上刑天他們這幫老巫。
新生代的巫,幾乎都不認可后土爲祖巫,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后土失去了祖巫之身,她身上的氣息,已經和巫族完全不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同族之感,自然得不到認同。
刑天迴轉頭來,臉上變得平靜,或許這樣,對后土祖巫,也是一種解脫。
作爲后土天尊,肯定比作后土祖巫更加自在。
刑天向後土深深拜了下去,叩首道:“后土祖巫,九鳳之言,是否可行?”
九鳳和相柳想不到刑天這個后土的心腹,會完全同意他們的提議,還作出了隱隱逼迫后土祖巫的表態,不由心裡暗暗高興,也跟着向後土拜倒,等后土表態。
后土道心清淨,對三人心裡變化了如指掌,既欣慰,又傷感。
今天她這一點頭,與巫族就完全脫離了物質的羈絆,只剩下刑天他們一點點情義了。
“可!”
九鳳和相柳擡起頭,歡喜得快要笑出聲來。
刑天依舊伏地,恭敬道:“刑天與高歌尚有幾分交情,不如,就讓刑天與高歌交涉此事!”
九鳳和相柳一驚,這個老巫,平時不參與族中事務,一心修煉,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沒想到居然和道門實際管理者高歌有交情,隱藏得可真深呀!
后土點點頭,對刑天的話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道:“嗯!你去吧!跟高歌好好聊聊,不能讓巫族吃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