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曉放下手中的特製筆,站起來,走出屋門,夏文中站在院門口,手裡捧着一個小木匣。
“是文中少爺,快請。”人家上門來了,林曉總不能因爲避嫌就不見他。
夏文中落座之後,把手裡木匣遞給林曉:“表嫂。我下午就回京城去了,收拾的時候,發現還有一些對身子有好處的補藥,就取過來送給表嫂。”
“什麼,文中少爺要回京城,怎麼這麼快?”林曉有些詫異,蘭花這麼八卦,可之前沒聽她提過。
“是的,我陪文逸護送張大夫等人的屍體回去,在京城我總是有些薄面,若是張大夫家人鬧起來,也好說話。”夏文中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花文逸雖然沒這麼說,可是在林曉面前,他總是要有個合適的理由突然離開。
“二少爺也去?”林曉又是一怔,花文逸也要離開安和。不知道他要去幾天,聽到他要離開安和,她心裡突然變得空蕩起來。
從他離開花府,他們再沒見過面。
她相信,自己在花府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可是他在文逸閣如何,她卻是一點也不知。
有時候很想問問蘭花,卻覺得不符合自己身份,硬是嚥下要問的話,可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最擔心的就是世子爺會殺了花文逸,夏文中對她雖然很好,可是算起來跟她有關係的還是花文逸,只有他纔是她在中夏國的親人,所以,她不希望她唯一的親人出事。
“怎麼,二少爺沒跟你說?”見林曉表情詫異,夏文中有些奇怪。
他還以爲林曉知道花文逸要去京城的事。
林曉笑笑:“我只管花府的事務,二少爺做事,無需跟我說。”
蘭花暗暗將林曉表情話語記在心裡,在她心裡。可是希望二少爺跟少奶奶可以走到一起,雖然這有悖常理,可是她總覺得能配得上二少爺的女子,也只有少奶奶了。
下午,夏文中帶着夏全離開花府。
林曉站在院門處,望着夏文中遠去的身影,心裡突然莫名傷感起來。
夏文中也算是她的一個朋友,可惜他離開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蘭花說夏文中喜歡她,她倒是沒覺得他有多喜歡她,卻是感受到他的友好跟和善。他在花府除了幫忙,並沒有背後做什麼小動作,可見他們都猜錯了,他來真的只是想看看她。根本不是來爭家產。
至於夏文中的身世,她在三窪地那天,問過花文逸,花文逸說是無稽之談。夏文中是夏王爺的兒子,若不是,王爺可能養這麼多年,早給掐死了。
林曉細細琢磨,也是這個道理,不過花文逸又說,身世並不妨礙他爭奪家業,就看他想不想了。
如今看來,他不想。
林曉沒想到,半夜十分,那個?衣人又來了。
花文逸把花鳴留在府中,應該是不放心她,不知道是爲了監視,還是保護。
她只是想着他們都走了,心裡閃的慌,也沒往深處想。不過睡不着,挑燈看書。
“你到底是誰,既然不想殺我,又來做什麼?”
林曉再一次面對?衣人。變得淡定多了。
夏懷明居然扯了凳子,在她對面坐下來。
“花府少奶奶,還沒有跟大少爺圓房,就成了寡婦。剋夫克父的喪門星,這就是安和人心裡的你,你難道不覺得難過嗎?”
“我活着不是爲了看別人臉色,他們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爲我現在過得沒那麼悲慘,假如我現在被趕出花府,我相信他們一定對我不感興趣了。”林曉毫不在意,她現在有吃有喝。是花府主人,管那些流言蜚語做什麼,沒點強大的內心世界,怎麼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這一番話。可以說是夏懷明活了十六年,從未聽到過的話,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望着林曉,難怪夏文中會對她如此着迷,與衆不同。
他指着桌上的紙墨說:“少奶奶這麼晚了,還在看書,應該是睡不着,不如寫字給我看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不知你是誰,要我的字做什麼,喜歡?還是欣賞?”
對夏懷明的要求,林曉哭笑不得,自己還以爲他要殺了自己,可是沒想到他卻叫自己寫字給他看,真是太奇怪了。
“我是誰重要嗎?我只是喜歡你的字體,我不明白。你這桌上無筆,你是怎麼寫出來這些字的?”夏懷明從身上掏出那張紙,不解的問林曉。
一個熱愛書法的不速之客?
這古代,可真是什麼人都有。
既然他不說,那她就不追問,反正他不是來殺她就好了。
“真的只是喜歡我的字體纔來的?”林曉望着夏懷明問。
多年之後,看到嗜血的夏懷明,林曉常常想起這一晚。她問他,他居然點頭說是。
她想不通,寫字其實可以使一個人變得心境平和,爲什麼用在夏懷明身上就失效了。
林曉拿起樹枝。對夏懷明說:“小時候我家窮,買不起筆墨紙硯,我就用樹枝在地上寫,時間久了,就寫出自己的字體了。”
她攤開紙,飛快寫下一段自己最喜歡的話,高爾基的海燕:“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捲集着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這是你作的詩?”夏懷明震驚的望着林曉,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會寫出這樣的文字來,雖然他不是很懂這種詩,可字裡行間那種孤傲堅強他還是能體會,因爲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是夏正獨子,除了皇上,他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
可是,一個賭鬼的女兒,一個寡婦,怎麼會寫出這麼氣勢磅礴的文字來,不能不讓夏懷明驚異萬分。
“其實也不算我的詩,小時候,一個老乞丐經常這麼說,時間久了我就記住了。”林曉有天大本事,也不敢把世界名人名作佔爲己有,縱然這個時代絕對不會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於是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難道他還會不相信自己說的,去找那個老乞丐不成。
“這個送給我了。”夏懷明拿着墨跡未乾的紙張,一陣風一樣,從林曉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