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又沒有補充什麼食物，韓佳着實覺得有些疲累，萬幸做的這個鵝卵石沙土火炕非常給力，給予了十足的溫暖，讓人舒適。
韓佳躺了下來，還招呼了一下姜雅兒。
姜雅兒自然是一臉興奮地窩了過來，非常自覺地拉開了韓佳的胳膊當枕頭，手還放在韓佳的腰上，美滋滋地躺下。
韓佳斜着眼睛一臉無語地看了看她，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自己不能好好躺嗎？”
“不能~”姜雅兒嘻嘻笑着，湊得更近了，簡直恨不得將自己塞進韓佳的懷裡，都差點兒沒把韓佳擠到火堆那邊去。
韓佳猛的一拍姜雅兒的後背，“行了，消停的，我都被你擠到了火坑外面了，冷。”
“哦哦~”這下，姜雅兒才往後退，好像勉爲其難給韓佳讓了點位置一般。
韓佳拍了拍姜雅兒的後背，像是在哄她睡覺一樣，心裡卻在惦記着，一會兒要醒過來看看火，不能讓火滅了，雖然這片山林沒聽說什麼大型野生動物，但蛇蟲鼠蟻也不是好惹的。
她倒是進入淺層夢境，似夢似醒，姜雅兒卻還醒着呢。
就算折騰了這麼久，生性鬧騰，簡直就像練過鐵人三項的姜雅兒可沒有韓佳這麼累，她又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呢。
“韓佳姐姐，你陪我聊會兒天唄。”
一句話，又成功地讓韓佳從似夢似醒間徹底醒了過來。
韓佳都已經習慣了姜雅兒的這番睡前鬧騰了，壓着聲音說道，“聊什麼啊，趕緊睡吧，我好累~”
姜雅兒自己不覺得累，也就感受不到韓佳有多累，她乾脆擡起頭來，趴着問韓佳，“跟我聊會唄，我睡不着，現在還很早吧。”
韓佳換了個姿勢，但仍閉着眼睛，“不早了，你沒看天都黑了嘛，快睡吧。”
“六點多天就黑了，我還不知道嗎？”姜雅兒好像真的很興奮的樣子，“現在肯定還不到八點呢~誰這麼早睡啊，我纔不是瞌睡蟲呢。”
韓佳被她叭叭得耳朵都快鬧騰死了，乾脆說道，“我是瞌睡蟲，行了吧，我求求你了，乖一點，我好睏~”
姜雅兒把兩隻胳膊疊起來，然後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上面，面對着韓佳，想了想，說道，“韓佳，跟我講講，你跟我麻麻的事兒唄。”
韓佳頓時渾身一緊。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瞥向姜雅兒，“爲什麼這麼想知道？”
姜雅兒嘟起嘴，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就是想知道。”
韓佳沉默了~姜雅兒的話讓她平靜的心再次起了波瀾。
剛知道李穎去世的時候，韓佳是懵的，她恍惚地以爲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是自己在做夢，過了好一陣子，纔有悲傷的情緒襲上心頭，她甚至開始否認這件事兒是真的，直到她看到了李穎的遺體......然後便是持續好長一段時間的抑鬱。
時間總會磨平一切，更何況她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做。
終於將自己投入到做了一半的博士論文裡面，勉勉強強將情緒從悲傷當中拉扯出來，沒有想到，姜雅兒卻鍥而不捨地闖入了她的世界。
討嫌、磨人、厚臉皮，統統都可以用來形容姜雅兒，簡直是韓佳見過的史上最無敵的難纏少女。
偏偏她又還幫了自己兩次，雖然事後那嘴巴也叭叭個沒完討人厭，但卻是實打實地給予了幫助。
不該把一些情緒投射到她的身上，對吧。
她是無辜的。
於是韓佳緩緩地開口說道，“其實，我也跟你說過了，我跟穎姐，沒有什麼特別的故事。”
“你們？”姜雅兒試探着，又覺得有些不舒服，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堵在胸口，讓她難受。
也不知道是因爲那是自己的麻麻，還是因爲，韓佳？
至少此時的姜雅兒，還有些理不清。
“從來就沒有什麼故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就這樣了。”說起的時候，韓佳的喉嚨還是有些乾澀，堵得她最終還是，不想太多說些什麼。
“什麼叫沒有開始又沒有結束啊？”姜雅兒卻很是好奇，又或者是她內心的某種隱秘的情緒，讓她很想刨根問底，從韓佳這兒得到什麼答案。
韓佳終是有些煩躁了，看着姜雅兒，沒好氣地說道，“我跟你說過的，我跟穎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韓佳壓着喉嚨深處的苦澀以及鼻根的酸澀，努力地擠出幾個字，“從來就沒有什麼故事。”
若是別人，比如姜雅兒的弟弟姜禹浩，自然一聽就懂了，韓佳只是不想用那些讓她難受的詞語來表達罷了，但意思卻明白了。
但姜雅兒不一樣，不讓韓佳把話給她說透了，她就渾身難受，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樣。
“什麼叫從來就沒有故事，那照片怎麼回事，明信片怎麼回事？”
一股巨大的悲傷席捲了上來，將韓佳給淹沒，她感覺自己重新落入到回憶的大海當中，浮浮沉沉，偶爾潮水沒頂，偶爾有些喘息的餘地。
“你想說那就是證據嗎？”韓佳苦澀地說道，“那又能證明什麼呢？”
姜雅兒簡直被韓佳給繞暈了，她摸了摸腦袋，還繼續追問，“難道不能證明什麼嗎？你們，你不是，跟我麻麻~”
這些天過來，姜雅兒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如一開始那般，張口閉口便是“狐狸精、小三兒、勾引”之類的話了。
關係和情緒，早已經變了。
“睡吧~”韓佳定定地看着漆黑的天空，思緒飄飛。
姜雅兒咬了咬下脣，挪啊挪的，將自己的臉蛋湊到了韓佳的面前，半個身子都靠在韓佳的身上。
“你還沒說呢，你說啊~”
韓佳被姜雅兒壓得喘不上氣來，蹙眉推了推她，“你想讓我說什麼？”
姜雅兒氣鼓鼓的，臉蛋都鼓出兩個包來，沒好氣地說，“你到底跟我麻麻，有沒有？”
韓佳終於將姜雅兒從自己的身上推了下來，坐起身來，恨恨地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叢林，然後轉回頭來，定定地看着姜雅兒，眼神帶着冷意。
她緩緩地開口，“姜雅兒，你聽好，我跟穎姐，從來就沒有故事。”
“一開始就沒有，後來也沒有，我努力想要有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有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女兒，簡直像是沒斷奶一樣，磨人鬧脾氣，如果這個女兒知道了，她的媽媽跟一個女人走在了一起，這個女兒一定會鬧騰到翻天的。”
“爲了這個女兒，穎姐放棄了國外更好的工作機會，放棄了創業，將自己留在臨海市的一個公司裡面，就因爲擔心這個女兒，沒了自己在身邊，會弔兒郎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你說，我能跟這樣的一個穎姐，有什麼樣的故事？”
韓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擊打在姜雅兒的心頭，讓她幼稚的心湖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她像是愣住了一般。
真的嗎？麻麻真的是爲了我？我真的有這麼不讓人放心嗎？什麼都是因爲我嗎？
“所以，你討厭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