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天沒來上學,一切就都變得古里古怪起來。先是杏花春雨古里古怪地生了病(以前他一直都不生病),然後是麻雀帶了一個古里古怪的老古董來給我們上了一堂古里古怪的語文課,最後是下午自習課時大喇叭裡突然傳來古里古怪的通知,讓全體師生必須在十分鐘之內到大操場集合,還說十分鐘之內沒有到操場的班級將沒有資格參加任何評比。
聽到通知後教室裡立刻開了鍋,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動嘴巴說話,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動腿往操場上跑,因爲每個人都想先弄明白去操場上做什麼。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嘰嘰喳喳,其實就是把問號從一張臉傳到另一張臉,把問題從一張嘴傳到另一張嘴,沒有人知道問題的答案。
我也一樣光動嘴巴不動腿,但是我只是在動嘴巴吃辣椒,並沒有說話,一句都沒說,因爲我知道試圖從亂成一團的麻雀堆裡打探出什麼正經消息來只能是白費勁,既然白費勁我幹嘛要費那個勁,就讓那些不怕費勁的人亂嚷嚷好了,我只想安心享受辣椒的滋味。
不過這種亂糟糟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爲小麻雀們的頭頭兒――老麻雀也就是我們的班主任來了,老麻雀駕到後立馬慌慌張張地把我們往操場上哄,活像哄一羣羊!儘管麻雀哄得很賣力,我們這羣“羊”還是走得磨磨蹭蹭的,因爲“羊”們一直想要弄清楚,他們即將被哄去的地方到底是鮮美的草場還是可怕的屠宰廠!
十分鐘之後所有的班級都到操場集合了,這時無敵至尊來了,他象開坦克一樣把自己肥胖的身子開上了那個用來講話的小平臺,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當然不是因爲無敵自尊才瞪眼睛的,他根本不值得我爲他瞪眼睛,我瞪眼睛是因爲我看見了蠶豆,我看見蠶豆像個犯人一樣跟在無敵至尊的後面被人押上了小平臺,已經完全不疼了的傷口突然間就又一跳一跳地劇痛起來。我使勁兒抻着脖子往前看,想看棉花糖在哪裡,盼着能和她說上句話,可是我剛看見棉花糖束在馬尾上的綵球球,麻雀的手就啪地一聲拍在我的肩膀上:“蔣曉奇!站好!”
我只得站好,不敢再東張西望!不過卻無法停止東想西想,腦子裡亂哄哄的。無敵至尊到底講了些什麼話,頭頭尾尾的都不記得了,只中間斷斷續續地明白了幾句,說蠶豆把一小包一小包的五香蠶豆賣給同學不說,上課的時間居然還在底下偷偷數錢,被教育局來聽課的老師給逮到了。無敵至尊大聲痛斥說蠶豆的這種行爲嚴重違反了校規,破壞了學校良好風尚和秩序,學校決定給蠶豆留校察看處分,如果再犯類似的錯誤就要開除學籍等等。
無敵至尊訓完話後又讓蠶豆檢討,我看見蠶豆站在麥克風前使勁兒低着頭,雖然始終沒有擡頭,但嘰嘰咕咕地檢討了一大堆,他到底檢討了些什麼我根本沒聽清,我不禁感到很難過。別看蠶豆是男生,這樣批評他,還讓他當着這麼多的人做檢討,他會很難過。蠶豆,可憐的蠶豆,對他所有的不滿意全都消失了,心裡全都是他平日裡對我的好。我寧願這會兒站在臺上檢討的是我,反正我並不在乎,對什麼批評啊檢討之類我早都產生免疫力了。不過有一點我感到很奇怪,蠶豆膽子一向都很小,不大敢做出格的事,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在教育局的人眼皮子底下賣蠶豆,怎麼想都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真希望無敵至尊快點結束訓話放學,好當面問問蠶豆。也不知今天到底怎麼了,我的頭上不過是纏了塊紗布,又不是魔咒,怎麼一切都亂套了?雖然我一直盼着日子能變一變,但也不是這麼個變法。
“破坦克”終於吱吱嘎嘎開下小平臺的時候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了,一操場的人兩三分鐘便都散得光光的了,操場上只剩下了我、棉花糖,還有臺上垂着頭的蠶豆。平日裡當所有班的同學都在操場集合的時候總覺得操場好小好擠,現在卻覺得這個操場好大好空曠!
棉花糖站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隊伍沒散的時候,感覺她離我十萬八千里,夠也夠不着,現在沒人了發現她離得很近。她站在那兒,回頭看我。
“奇奇!怎麼辦?”我聽見棉花糖這樣問道,棉花糖是智多星,從來都是我問她怎麼辦,現在她反而來問我怎麼辦了。
“還能怎麼辦?過去看看唄!”我一邊回答往小平臺那兒跑,棉花糖也跟着我跑。
蠶豆還在臺上垂着頭,我和棉花糖來了,他像沒看見一樣,一句話都不說。以前他說那些不着調的話的時候我還不愛聽,現在卻盼着他說了。
“蠶豆,怎麼回事,你借了恐龍的膽子了?”我忍不住問道,本來想安慰安慰他的,可不知怎麼還是忍不住擠兌他了。
“我不知道會這樣!”蠶豆說。
“咱們回教室拿書包吧,在校門口碰頭。回去晚了,我老媽要扒我的皮了!”我忽然轉移了話題,因爲除了轉移話題,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纔好。
回家的路上,蠶豆一直不說話,他突然不說話了我感覺很彆扭。
“爲什麼非要在學校賣蠶豆?弄出事來了吧?真是的!” 本來想說點安慰的話,可話一說出口就變成了埋怨,我現在有點兒理解爲什麼我遭難的時候蠶豆總是說不出什麼像樣的話來了,原來我也一樣說不出。
“我爸讓我賣的,他說現在學校裡的學生都有錢,又愛吃零食。我是下課的時候賣,以爲沒事。再說,我媽等着做手術,要用錢,不做手術她一直不能走路!”蠶豆咕噥着回答。
“那你爲什麼非要在課堂上數錢,還是有教育局老師聽課的課堂上,腦子進水了嗎?” 棉花糖也忍不住埋怨起他來。
“不知道啥時候掉了十塊錢,怎麼數都不夠,我怕晚上回去對不上帳我爸打我。我從來沒掉過錢!我以爲是我數錯了,豆(就)一遍一遍數,數着數着豆(就)忘了有老師在聽課了。”
“那數夠了沒有,掉了還是沒掉?”棉花糖問。
“不夠,掉了!”蠶豆喪氣地回答。
“怎麼會掉的呢,你拿出來,再一起數數!”我說。
蠶豆老老實實把錢掏出來,我數一遍,棉花糖數一遍,我再數一遍,棉花糖再數一遍,我再再數一遍,棉花糖又再再數一遍,結果都是一樣。於是我們終於放棄了,把錢還給了蠶豆,不再數了,反正再怎麼數也還是一樣!
“幾天沒來學校,學校就亂套了,杏花春雨不見了!冒出個老古董來上語文課,現在蠶豆又受了處分!真讓人泄氣!”我忍不住嘆着氣說道。
“杏花春雨沒來上課嗎?我們今天沒有語文課,所以不知道他沒來。不過你說的老古董是誰?”棉花糖問。
“你很快就能見到了。”我沒精打采地回答。
“爲什麼叫老古董呢?”棉花糖又問。
“見了他你會就知道的!”
“他不好嗎?”
“說不上好不好,只是覺得他古怪!他上課不壓堂,這點挺好的!不過,他最後給我們留了個作文——理想是什麼,把他不壓堂的優點抵消了,所以對我來說他是零!”
“零是什麼意思?”棉花糖好奇地問。
“零就是不好不壞的意思!”我回答。
“哦!”棉花糖無可無不可地哦了一聲。
“嗨,一說起理想我就頭疼,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理想,你們說我是不是太胸無大志了?你們倆呢?有理想嗎?”我嘆息着說。
“我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棉花糖模棱兩可地答道。
“蠶豆,你呢,你有理想麼?”我轉向蠶豆問。
“我有!”蠶豆很肯定地回答。
“是嗎?那你的理想是什麼?”我不禁有些沮喪地問,心想連學習成績一向很差的蠶豆都有理想,我卻沒有,這真讓人鬱悶!
“我的理想是將來能在一個很大很亮的超市裡賣蠶豆,沒風,也沒有太陽曬,冬天也很暖和。”蠶豆一邊回答一邊朝遠遠的天邊望去,好像遠遠的天邊有他理想中的超市一樣。儘管蠶豆的這個理想聽上去有點怪怪的,但無論如何,蠶豆總算有一個理想,我和棉花糖卻沒有。
“到底該寫什麼呢?老古懂說明天就要交呢?”我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寫什麼都行,就是別寫你想當海賊,那麼寫你就死定了!”棉花糖提醒我。
“我怎麼可能那麼寫呢?不過要是換了路飛肯定會這麼寫的對吧?”我忍不住說道。
“那當然,換了路飛一定會這麼寫的,當海賊本來就是他的夢想!說真的,我真羨慕路飛他們,羨慕草帽海賊團的每個成員,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並且敢於追隨自己的夢想!”棉花糖一邊發着感慨一邊也開始往天邊看去。
“真的嗎?草帽海賊團的每個成員都有夢想?”蠶豆忽然抻長脖子問 。
“當然是真的!”棉花糖很肯定地回答。
“那他們的夢想都是什麼?”蠶豆擡起他那張永遠像是被漿糊糊過的臉追問。
“路飛的夢想是成爲海賊王;索隆的夢想是成爲世界第一的大劍豪;娜美的夢想是畫出最完整的世界航海圖;烏索普的夢想是成爲偉大的海上戰士;香吉士的夢想是找到傳說中的藍海;喬巴的夢想是感受世界的博大;羅賓的夢想是獲得最真實的歷史文獻…..他們爲各自的夢想而走到一起,組成了草帽海賊團向偉大航路挑戰。”棉花糖回答,不但對草帽海賊團的成員如數家珍,對他們的夢想也都瞭如指掌。雖然漫畫書我也已經看了一些了,可我卻不能像棉花糖一樣說出這些話來,我忍不住伸手從書包裡掏出漫畫書。
“給我看看!”我剛把漫畫書掏出來就被蠶豆一把搶了過去,搶到手後便開始亂翻一氣。
“你說理想和夢想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我忍不住問棉花糖。
“不知道!”棉花糖輕易不說不知道這三個字,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說兩遍了。
“該回家了!”我說。
“好吧!”棉花糖回答。
“世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變遷,人的夢,這些都是擋不住的,只要人們繼續追求自由的解答。”蠶豆卻不理會我們,顧自在一邊哼哼唧唧地念漫畫書上的字。
“別念了,蠶豆,該回家了!”棉花糖忍不住提醒蠶豆。
“你們先回去吧,我現在不想回去,我想到訓練場那邊轉轉!”蠶豆一邊說一邊把漫畫書合上還給了我。
“去訓練場做什麼?又不讓進!”我看着蠶豆,心裡有些爲他難過。
“聽說空軍學校遷走了,現在沒人看管可以進去,過些日子豆(就)不一定了。”蠶豆解釋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不想這麼早回家,回去早了我爸老讓我幫他看店,他又跑出去到處跟人混扯!”棉花糖立刻表示要跟蠶豆一起去訓練場,我的心也立刻癢癢起來。
“那我也去!”我終於硬着頭皮說道,說完之後傷口好像又開始疼了。
“你媽會不會…….”棉花糖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其實不用她說,我當然知道我媽會怎樣。
“不管了,蠶豆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散散心怎麼了?頭上已經有個口子了,大不了再來一個,反正就一顆腦袋,她看着辦!”我不禁用強硬的語調說道。
“說是這麼說,真要捱打不划算!”棉花糖勸我。
“反正我不能丟下你跟蠶豆,要去訓練場就一起去,不然都不去!”我挺胸。
“不管你們去不去,我是要去了,反正我不想現在回家!”蠶豆嘀咕着往前走了,我和棉花糖只好跟上去。
還沒等轉到大門那邊,就看見訓練場的圍牆不知被誰扒了個洞出來,我們從洞裡鑽進去,幾排矮趴趴的房子,幾個好像是訓練用的大轉輪,還有一些單槓雙槓什麼吊環什麼的,再沒別的什麼了。
“光禿禿的,沒什麼好看!”我說。
“看見那些大轉輪了嗎?據說飛行員都要練那個,要飛快地轉也不暈才行,暈的都做不成飛行員!”棉花糖說。
“那航天員是不是也要練這個?”我不禁也對大轉輪產生了興趣。
“飛行員都要練,航天員更得練了,航天員是要到太空去的。要是練這個都迷糊,怎麼上太空?”棉花糖回答。
“說的也是!”我嘴上這麼說,可是看着血紅的光線裡沒精打采蹲着的大轉輪,怎麼看都不像跟遙遠神秘的太空有聯繫,也不太相信宇航員是靠練這個上的太空,不過既然棉花糖這麼說,我就當它是真的吧。不過,大轉輪要是外星人的飛船就好了,果真如此,我一定會一步踏上去,遠離有老媽的地球,永遠都不回來了。那樣的話不但不用聽老媽沒完沒了的嘮叨了,而且也用像老古董講的,一座山一座山地亂翻了,反正翻來翻去也還是一樣。
“我不想上學了。”蠶豆也望着大轉輪說道。
聽到蠶豆這話,我像遭了雷打,我忍不住看了看棉花糖,發現她嘴張得老大,眼鏡兒差點掉下來,然後我們倆一起轉頭用異樣的眼光盯住蠶豆,好像他是一個怪物。
“你們不用這麼看我,我早豆(就)不想上學了,反正我學習也不好,上也白上。再說了,就算我想上,說不定哪天也會被無敵至尊趕出學校的。你們是沒看見今天下午在他辦公室他看我的那個眼神,跟奪命飛鏢沒兩樣。他說我不僅毀了學校也毀了他,反正我是成了他的仇人了,檢討也沒用,還是仇人。”蠶豆說着說着又開始把頭侵了下去。
“你賣的是蠶豆,又不是□□!怎麼會毀了學校又毀了他的!”我鼓着嘴巴說道。
“這麼你去他的辦公室了?”棉花糖忍不住張大嘴巴問蠶豆。
“嗯!”
“他辦公室裡真有刑具嗎?他給你上刑了嗎?”棉花糖忍不住好奇。
“刑具——好像有吧,不知道,我沒細看。無敵至尊一直用他的手指頭使勁朝我指指點點的,我怕他的手指頭會把我的眼睛戳瞎了,所以不敢到處亂看。再說,屋子裡很暗。”
“蠶豆,別胡思亂想了,不上學你能幹什麼?”我想象着蠶豆今天下午經受的,很同情他。
“還能幹什麼,和我爸一起賣蠶豆唄!”蠶豆答。
“賣一輩子蠶豆?!”棉花糖問。
“是,賣一輩子蠶豆!沒什麼不好!”蠶豆說。
“可又有什麼好的?”棉花糖翹起下巴問。
“要是能在有空調的超市裡賣蠶豆豆(就)很好!”蠶豆算是跟蠶豆乾上了。
棉花糖聽了翻着白眼兒不再答話。
“我們去試試那個吧!”蠶豆指着大轉輪悶悶地說。
“你試吧,我大頭衝上站着都直迷糊。”棉花糖連連搖頭。
“我頭上的傷還沒好,不能轉那個。”我說。
“那我去試試!”蠶豆衝着大轉輪跑過去,我和棉花糖只好跟着跑過去。
到了大轉輪跟前蠶豆扔下書包,爬上大轉輪,可是個子太矮,夠上夠不着下。蠶豆也不說話,從大轉盤上下來,跑去書包裡掏出根繩子,遞給我和棉花糖,“這頭兒幫我綁在腳上,那頭兒綁在下面的環上,要綁得牢牢的!”
“算了,蠶豆!”棉花糖勸。
“那把繩子給我,不用你們,我自己綁!”蠶豆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我和棉花糖只好照做,誰讓他今天倒黴了呢,現在他是老大。
我和棉花糖費了半天勁,總算綁好了。
“幫我把輪子轉起來,越快越好!” 蠶豆象蜘蛛趴在蜘蛛網上一樣趴在大轉輪上嚷嚷。
“行嗎?我們可真要轉了啊,嚇着了可別怨我們。”棉花糖扶着轉輪的手在發抖。
“不怨你們,快轉吧!”蠶豆繼續嚷嚷。也許是被無敵至尊折磨過頭了,一向膽小如鼠的蠶豆好像突然就變得勇敢了。
“轉吧轉吧!”我衝棉花糖揚了揚下巴,棉花糖的眼睛一閉,我的手使勁兒用力,大轉輪轉了起來。
“再快點!”蠶豆竟然還能說話,我和棉花糖一起用力再用力,轉輪越轉越快,飛起來了一樣。
“哇,太棒了,真是太好了!”大轉盤裡不時飛出蠶豆的尖叫聲,我和棉花糖只剩下站在一邊發傻的份兒了,蠶豆居然沒暈,而且還這麼興奮,如果蠶豆沒瘋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他體格太好了。
終於把蠶豆從大轉盤上解下來的時候,我以爲他會摔倒,再麼會嘔吐什麼的,可是這個傢伙穩穩地站着,什麼事兒都沒有。棉花糖圍着他前前後後地轉了半天,最後很崇拜地望住蠶豆說:“蠶豆,你可真行,這麼轉你都沒暈。就這體格,當航天員肯定行!”
“真的?”蠶豆激動地看着棉花糖,好像就要哭了。“我這樣的人,我是說學習不好,個子又矮,還差點被學校開除,這樣也能當航天員?”
“學習不好也不是永遠不好,個子矮又不是不長了。你有當航天員的素質,你只要努力學習努力長個兒,將來就一定能當上航天員!”棉花糖很有信心地說。
“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真能當航天員?”蠶豆巴巴地望着棉花糖問。
“你能!一定能!我就不行了,那個大轉輪我看了都暈,更別說上去轉了。”棉花糖回答。
“那我要繼續上學,以後我再也不賣蠶豆了,我要好好學習,我要當航天員!”蠶豆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眨眼之間蠶豆的理想便從一粒小小的蠶豆膨脹到太空裡面去了。咳!理想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竟然可以這樣隨便膨脹!
不過,棉花糖是真夠意思,自己都還沒有理想呢卻熱心地幫一心只想着賣蠶豆的蠶豆重新開發了一個航天員的理想出來,不愧是朋友!只是我始終覺得蠶豆成爲航天員的可能性跟蠶豆秧結出土豆的機會差不多,然而看着蠶豆眼裡放出那樣的光,我實在不忍心再打擊他,他今天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大夠多了。再說,那反正也是很多年之後的事了,很多年後的蠶豆秧說不定真能結出土豆來,現在這個世界,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
聽信了自己是航天員的好苗子這種說法後,蠶豆的心情總算好轉起來,接着便很痛快地答應了和我們一起回家去。可一說到回家,我的頭皮立刻就麻了,腿也開始放軟。說不怕,那是假的!老媽是誰?是上帝專門派來統治我的人,至於統治方法我猜上帝並沒有仔細交代過,大概是老媽自己發揮的吧。若真是這樣,只能說老媽太有才了,隨便一發揮,就比秦朝的暴君還厲害。歷史課的時候老師講過陳勝吳廣那些人受不了秦朝的□□,跑去起義,當時我就很羨慕,雖然他們最後失敗了,可是還是很羨慕他們。我就沒他們那個膽子敢去造老媽的反,我倒也不是怕死,陳勝吳廣他們畢竟不是皇帝的親戚,我卻是老媽的親身女兒,哪有親生女兒造老媽的反革老媽的命的?所以我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