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滿心感動地捧着辣椒發呆,嘭!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兒飛了過來正砸在我的膝蓋上,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辣椒撒了一地。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啊,幾號啊!”我忍不住想,膝蓋很疼,眼淚都要出來了。伸手用力地揉,卻發現一條髒兮兮的黑狗橫躺在我的腳下。我顧不得疼,噌地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天啊,真是冤家路窄。八歲的那一年在外婆家門口就被一條惡犬咬過一口,右手腕上的傷痕至今還清晰可見。自從被那條惡狗咬過之後我就發誓此生都要與狗爲敵,堅決和它們勢不兩立。
我跳到離那條狗幾步開外的地方,發現它仍舊趴着沒動,於是彎下腰開始拼命地揉膝蓋,蠶豆卻在攤位裡頭笑得前仰後合。
膝蓋可能已經淤青了,我很想把褲子捲起來看看,卻怕蠶豆會笑得昏死過去。忍着痛走了兩步,還好啦!再看看那條狗,仍舊趴着不動,身上的毛髒兮兮的,蜷縮在那裡,比一棵捲心菜也大不了多少。耳朵有一支半卷着,好像被風吹折的荷葉一樣沒精打采。身體在不停地顫抖,眼睛剛剛睜開又慢慢地合下去,剛剛合下去,又慢慢地睜開。我看着它,它眼睛睜開的時候也看着我,看着看着就又合了下去,好像就要睡着了的樣子。我覺得它和在外婆家門口咬我一口的那條兇巴巴惡狠狠的狗好像有點不一樣。
“蠶豆,它怎麼不動?”我問。
“可能被踢得太狠了,動不了了。”蠶豆一邊說一邊也從攤子下鑽了出來,湊到狗的跟前,用腳輕輕碰了碰那條狗。那條狗仍舊趴着不動,只發出嗡嗡的兩聲哀鳴。
“也許是要死了!”蠶豆說。
“要死了?真的嗎?”聽說它要死了,我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也往前湊了幾步,蹲在那條狗的跟前。蠶豆也蹲了下來,用手摸了摸那狗的背。
“好像真的不行了!你摸摸看!”蠶豆似乎越發肯定了。
“它咬我怎麼辦?”我問。
“不會!它都要死了,沒力氣咬人!”蠶豆回答。
聽了蠶豆的回答,我決定摸摸看。我先從地上撿起一隻辣椒來,在褲子上抹了抹,三口兩口吃了下去。然後才慢慢地試探着朝着那條狗伸過手去,我的手剛伸到一半,想不到那條狗竟忽然擡起一隻前爪放進了我的掌心裡,我不禁嚇了一跳,嗖地一下把手縮了回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低頭看看,手上竟然有血!
“它受傷了!”我衝着蠶豆叫。
“這不奇怪,它天天都受傷!”蠶豆望着那條狗,眼神很哀悼,好像它已經死掉了一樣。
“怎麼會天天受傷?”
“它是流浪狗,整天在這個市場裡遊蕩,礙了誰的事兒誰都踢一腳,不礙事的時候心煩了也要踢一腳,經常被踢得一條命沒了半條,最後落荒而逃。所以市場裡的人都叫它落荒。”
“豆子,你和奇奇一起回去吧,這兒不用你了。回家寫作業去!”這時蠶豆爸一邊站在攤子裡給一個顧客稱蠶豆一邊衝蠶豆嚷嚷道。
“別管它了,咱們走吧!”蠶豆站起身來,我也跟着站了起來,和蠶豆兩個一前一後離開了市場。
出了市場,和蠶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心裡卻還在爲醬油和錢的事發愁。老媽發飆的樣子只是想想就讓我頭皮發麻。要是發生地震就好了,房子塌掉了,老媽就一定不會再計較醬油和錢的事。
“前街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蠶豆望着前街超豪華住宅小區的大門前橢圓型的花壇感嘆着。“什麼時候咱們也能住進前街的小區豆(就)好了,要是能在那裡面住上一天,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蠶豆一邊說一邊用舌頭舔着嘴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好像前街的豪華小區不是住宅而是好吃的東西一樣。
“樓房有什麼好的?還有小區也沒什麼好!大門口還有站崗的,出入也不自由。哪有我們后街的平房好?房子又通風,串門又容易!我可不想住什麼小區!”我接着蠶豆的話說道。
“奇奇,你又吃不着葡萄豆(就)說葡萄是酸的了。”
“那是因爲葡萄本來就是酸的!”我不禁憤憤地說。
“哪有?葡萄沒熟的時候是酸的,可熟透了以後豆(就)不酸了。”蠶豆回答,並繼續用舌頭舔嘴脣。
原來真正的強人在這裡,我無語,服氣了,蠶豆!死蠶豆!
“奇奇,你快看!落荒!”蠶豆突然叫道。
“在哪兒?”我問。
“你回頭看,在你後面!”
我回過頭去一看,就見落荒真的在我身後。我停住它也停住,我和蠶豆再往前走幾步,它就一瘸一拐地跟進幾步。
“它爲什麼跟着我?”我的小腿忍不住在打顫。
“大概因爲你沒踢過它吧!”蠶豆悶悶地說。
“你也踢過它?”我望住蠶豆,有些懷疑,因爲蠶豆從來心善,走路連蟑螂都捨不得踩死,我卻常常連螞蟻都不放過,螞蟻就算了,有一次去外婆家的時候竟然還踩死過一隻剛出生的小雞。
“他把血弄到我爸給我新買的白球鞋上,我才踢的他,不是故意要踢他的。”蠶豆又悶悶地解釋。
“我真要回家了,我媽讓我出來買醬油,我卻逛了這麼久!”我也悶悶地說,顧不上去理身後那條流浪狗,老媽纔是迫在眉睫要解決的問題。
“你買的醬油呢?”蠶豆像得了失憶症。
“不是被你撞掉了,摔碎了?”我咕噥道。
“我陪你再去買一瓶吧,不然你怎麼跟你媽交差?”
“不用了!”我知道蠶豆的爸也從來不給他錢,我的口袋裡也空空,拿什麼買醬油?
蠶豆不再說醬油的事,而是一直回頭,我想大概是在看那條狗吧。我卻不想再回頭,其實也不是不想,是不敢啦,到底怕什麼我也不知道!
家裡很安靜,老媽不在廚房裡。我悄悄走到老媽的臥室門口,門半開着,我探了半個頭進去,發現老媽穿着睡衣坐在鏡子對面,披散着頭髮,望着鏡子,目光呆滯,眼神飄飄地散着,樣子很像昨晚放的電視劇裡的那個被皇帝打進了冷宮的娘娘。
“媽,醬油——沒拿回來,半路上——被蠶豆…….”我戰戰兢兢地試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飯在廚房裡,你一個人先吃吧,吃完了好寫作業,別在這兒煩我了。”老媽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下了逐客令。她不但不關心醬油,連錢的事居然也沒問,我長出了一口氣,連忙溜出老媽的房間直奔廚房,心情大好起來。
盛了一碗飯,又胡亂弄了點菜拌進飯裡,“路飛究竟能不能成爲海盜呢?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呢?”想到這個,就迫不及待的想鑽回自己的房間去。端着飯碗剛蹭出廚房間的門,就聽見“冷宮”裡傳來老媽沒精打采的聲音:“奇奇,在廚房吃完了飯再回房間,不要一邊看書一邊吃飯,那樣會傷胃的,聽見了沒?”老媽的聲音雖然沒精打采,可是經驗告訴我,這樣的時候絕對不可以挑戰老媽的耐心底線,否則的話,倒黴的永遠是我。沒辦法,坐下吧,廚房裡安靜得能聽得見老鼠在天棚上跑來跑去的聲音。老媽做菜的時候大概忘了放鹽了,一點滋味都沒有,自從老爸走後,她就一直這樣,忘東忘西的。她反正吃什麼都沒滋味,酸甜苦辣鹹現在對她來說都一樣,她是這麼說的。這樣還堅持吃飯,大概是爲了保持體力嘮叨我的緣故。
飯不怎麼咽得下去,落荒一瘸一拐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動,天黑了,就連我都有家可以回,飯菜不好吃,總還有的吃。落荒會去哪兒呢?受傷的它可能要捱餓了吧。
“奇奇!起牀吃早飯!快點兒,不然上學要遲到啦!”老媽的叫起永遠比牀頭的定時鬧鐘還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眼睛卻睜不開。真是困極了。昨晚偷偷看漫畫看到很晚,不敢開燈,貓在被子裡用手電筒照明,又怕被老媽發現,緊張得手直出汗,把漫畫書的角都陰溼了,看得不爽。今天要把漫畫書帶到學校去,真想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奇奇,起牀啦,媽媽叫你呢,你聽見了沒有!”老媽在廚房裡嚷嚷。
“知道啦,在穿衣服!”我悶悶地答。
穿好衣服,洗漱完了,到廚房裡。老媽把早餐擺過來:一片面包,一個雞蛋,一杯牛奶。又是牛奶,還沒喝就已經反胃了。有一次學校組織去農場參觀,看見工人給奶牛擠奶,回來以後再也不想喝奶了,跟老媽說以後不要訂了,可老媽不同意。
“媽,牛奶很貴!聽說又要漲價了,以後….還是不要訂了,我不喝牛奶沒關係。”我一邊剝雞蛋皮一邊想怎樣能說服老媽不再給我訂牛奶喝,老媽心疼錢,說牛奶要漲價,她恐怕就會收手了。
“媽就是累死,也要供你喝牛奶。天天喝牛奶才能聰明,媽小時候就是因爲喝不上牛奶才學習不好考不上大學的,所以只能當工人,只能被人瞧不起,就連你爸…..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總之,你乖乖喝下去就對了,你要努力,將來考上個好大學,也給媽爭口氣,讓你爸看看,沒有他咱們孃兒兩照樣過得紅紅火……..”
“砰!砰!砰!”老媽還沒嘮叨完,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老媽停止了嘮叨去開門,我坐着噎雞蛋,牛奶一口沒動。
“奇奇媽,是我呀,不好意思,一大早的來敲門。那個你們家奇奇昨天去我那兒買醬油,給了十塊錢…….”
聽見門外傳來老棉花糖的聲音,我的心臟都抽筋了,半個雞蛋黃噎在嗓子裡怎麼都咽不下去。“完了,這下慘了!必須要在老棉花糖走掉之前就溜出門去,老媽愛面子,總不會當老棉花糖的面發飆的。”我一邊想一邊抓起盤子裡的麪包,把噎在嗓子眼兒雞蛋黃用力嚥了下去,然後噌地一下串出廚房,跑回房間背上書包。
“我要找她錢,她說不用找了,扭頭兒就跑,我叫她她還跑。本來昨兒就該送回來的,可是我那個小店兒你也知道,越到晚上越忙。給,這是剩下的錢,你數一數,我……”老棉花糖就是愛羅嗦,不過今兒多虧他羅嗦,不然我哪可能有背書包的時間。我衝到門口,看見老棉花糖的胖身子小山一樣賭在門框裡,肥腦殼兒被清晨的陽光鑲上了金邊兒,鐘擺一樣不停地搖動着。
“伯伯早!”我咕噥了一句,然後不顧一切地從他的腋下往門外擠。
“奇奇,快走吧!別遲到了,我們小唐早都走了。”
老棉花糖的肥腦殼兒裡永遠裝滿了說都說不完的廢話,沒一句有用的。幸虧棉花糖不像他,否則我纔不會和她交朋友。就因爲棉花糖她爸廢話太多,有好幾次差點就和棉花糖絕交了。可是棉花糖的腦子跟他爸不一樣,她總是能幫我想各種點子應付各種難題,而且她給我想點子的時候一直都很賣力,每次都想到出汗,就衝這一點我也不能跟她絕交,所以她的爛爸爸我就只好忍了。
“奇奇這孩子,就愛耍大頭。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你跑一趟。”老媽在故作平靜,我知道她心裡已經氣瘋了。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雖說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暴風雨註定要來,可我的想法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多一天我就會多長大一點,多長大一點辦法就可能多一點。於是我不再搭理老棉花糖,也不再看老媽,擠出門後頭也不回地一路往前衝。
“奇奇!奇奇!你的奶還沒喝呢!”遠遠地聽見老媽在身後喊,假裝沒聽到,一溜煙地跑掉了。
“奇奇,你等等我,快別跑了,我是蠶豆!”聽見身後傳來蠶豆的聲音,我才停下,回過頭去看見蠶豆正躬身往我這邊跑,揹着大書包的蠶豆被壓彎了腰,更像粒蠶豆了。
“時間還早呢,你跑什麼啊!”蠶豆終於跑到近前,用兩隻手撐住膝蓋沒命地喘氣,看了看我手裡的麪包,“連早飯都不吃,你到底趕什麼?累死我了!”
“還不是因爲醬油的事,被我媽逮到就沒命了!”我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朝家的方向看了看,卻已經看不到老媽和老棉花糖的影子了。
“都怨我,要不我去跟你媽說說去,醬油我陪?”蠶豆直起身子挺了挺腰,想要英雄救美。
“不是你啦!”我於是給蠶豆原原本本講了昨天買醬油的經過。
“你媽把錢看得比命都重,早上逃了,晚上回去還不得把你給撕了。”蠶豆用滿含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管不了那麼多了,拖一天算一天吧。”我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打着哈欠。
“睡得不好嗎?你好像很困的樣子。”
“昨晚看漫畫看到很晚。”我繼續打着哈欠。
“是海賊王嗎?棉花糖借給你的吧?我聽她說了!好看嗎?”
“好看,很好看!”
“你看到哪兒了,給我講講?”
“路飛吃了橡皮果實!”說到路飛立刻不覺得困了。
“什麼是橡皮果實?” 蠶豆舔着嘴脣問。
“橡皮果實也叫惡魔果實,是海洋中的至寶。吃下它的人會變成橡皮人,而且一輩子都不會游泳。”
“天啊,不會游泳啊!那路飛還怎麼當海盜啊!”蠶豆忍不住驚呼。
“路飛說只要不掉進海里就行了!”
“當海盜怎麼可能一次都不掉進海里?”蠶豆皺着眉頭搔腦殼兒。
“就是說啊!而且他還跟山賊扛上了,結果被山賊抓走了。路飛可還真是個單細胞的傢伙!不過我還就是喜歡他這種單細胞的勁頭!”
“單細胞?”
“是啊,單細胞!”
“單細胞是什麼意思?”
“單細胞就是隻有一個細胞,是沒心眼兒,沒腦子,做人很簡單的意思!你想啊,由一個細胞組成的傢伙能複雜到哪兒去呢?”
“如果是這個意思的話,奇奇,那你也是個單細胞的傢伙!”
“難道你不是嗎?”我反問道,並狠狠瞪了蠶豆一眼。
“我......可是無論多沒心眼多沒腦子的人都不可能是由一個細胞組成的!除非他是草履蟲!”蠶豆不但沒對他自己是不是也是個單細胞的傢伙下結論,並且還轉移了話題。
“對!路飛就是草履蟲!我也是!”我憤憤地衝蠶豆嚷嚷,真是拿他這顆不開竅的笨腦袋沒辦法,他纔是真正的草履蟲。
“奇奇,你生氣了嗎?你不要生氣!我說的是事實,只有草履蟲那樣的生物纔是單細胞!人不是單細胞生物!難道你沒上生物課嗎?”蠶豆很認真地糾正道。
“我只不過是打個比方!”
“打比方也應該恰當啊?像這種不恰當的比方能不打最好別打!真的,奇奇,我是爲你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決定不再跟蠶豆糾纏下去,如果再跟他那顆不開竅的腦袋死扛下去我猜我真的會變成草履蟲!我還決定不再看蠶豆的臉,因爲看了只有更生氣。於是我朝離我們只有幾步之遙了的街角望過去,因爲我們要先在那兒轉彎然後才能走到學校去。而就在這時我的眼球突然被蜷縮在街角里的一團髒乎乎毛絨絨的東西抓牢了。
“天啊,不會是落荒吧?”我用力盯着那團東西看了一會兒後說道,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朝那一團髒乎乎毛絨絨的東西湊過去。蠶豆緊跟在我的後面。
“真是它!怎麼一動不動的,別是死了吧?太慘了,受了傷,又餓又渴,無家可歸,橫屍街頭……”蠶豆一邊說一邊不住地扯我的袖子,“奇奇,如果它沒死,你豆(就)收留它吧!”
“我上輩子和狗就是仇敵,不是告訴過你,我小時候被狗咬過?你看,疤還在這裡!”我伸出右手腕給蠶豆看,蠶豆不屑一顧,“這條狗不是那條狗,這個是落荒,落荒不咬人!”蠶豆又開始跟我死纏,他最擅長這個。
“它是不是狗?”我氣結,望着落荒問蠶豆。
“不是!”
“那它是什麼?”
“是流浪狗!”
蠶豆,死蠶豆!每次跟他辯論都被他氣得要抓狂,“那你爲什麼不收留它?”
“我媽有病,吃藥的錢都不夠!而且我媽怕狗怕得要命!”
“我媽養我都費勁,再養它,非瘋了不可!再說我也怕狗怕得要命!”
“那倒也是!”蠶豆似乎理解了我的處境,終於不再跟我搞七搞八。
“我不會收留它的!”我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場。我這樣說,卻忍不住開始往落荒的跟前湊,看見它蜷縮在角落裡,頭趴在前爪上,緊閉着眼睛,“它可能已經死了,死了就不用…..”我的話還沒說完,落荒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把麪包給它吃吧,它一定很餓!”蠶豆說。我看看手裡的麪包,剛纔跑的時候手太用力,麪包被捏得癟癟的,“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吃了。”我從衣服口袋裡掏了只辣椒放進嘴裡,壯着膽子舉着麪包湊到落荒跟前。因爲昨天有過來往,今天不怎麼怕了。可右手腕上的疤時刻提醒我還是小心爲妙,我把麪包扔到落荒嘴邊,落荒擡頭,看看麪包,又看看我,不動。
“你餵它,你餵它!”
“爲什麼要我喂?”
“餵了它就會成爲朋友,真的!你試試,試試又不會掉塊肉!”蠶豆拼命地慫恿。“奇奇,你就喂喂它吧!求你了!”慫恿眨眼變成了祈求,於是我心軟了,對這個死蠶豆總是心軟!我湊過去,蹲下,從地上撿起麪包,去喂落荒。落荒伸出舌頭舔了舔麪包,接着一口吞了下去,我還沒反應過來,落荒就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舔得我癢癢的。
“它是在謝你呢!”蠶豆又在自作聰明。
“該去學校了,要遲到了!”我站起身來對蠶豆說,眼睛卻還盯着落荒。
“走吧!”蠶豆說。
於是我便轉身和蠶豆一起往學校走去,在去學校的一路上,我身後就像拖了一條重重的尾巴,墜得我總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