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伽諾恩再次來到巨人泰拉斯特躺着的地方。
“還活着嗎?”伽諾恩開口朝一動不動的泰拉斯特喊話。
受“不死”權能的作用,泰拉斯特基本沒了明顯的生命體徵,維持的重傷的狀態,看起來跟屍體沒什麼兩樣,只不過不會腐壞。
好一會兒過去,泰拉斯特嘴脣動了動:“這裡太潮溼了,躺着不舒服。”
雖然只是一句虛弱的低語,但從這巨人的口中說出,依然響得像是擂鼓。
“看得出來,你身上的塵土都長蘑菇了。”伽諾恩點頭,“不過已經沒事了,因爲我把能救你的人帶來了。”
泰拉斯特聞言艱難地扭過頭來,才發現伽諾恩的身後站着一個高挑纖細的尖耳朵小人兒。
精靈王妃帕特莉茲,面無表情地打量巨人,向伽諾恩確認:“這就是你要復活的對象?”
“沒錯。”伽諾恩點頭。
“我不保證行得通,泰坦巨人,太古龍,熾天使和深淵領主都是生命形態就超越傳奇的存在,要讓這類生物起死回生可是個大工程,以我的水準還不足以發揮重生之冠的全部力量,最好伱也幫一下忙。”帕特莉茲說。
“要怎麼做?”伽諾恩說。
“你的德魯伊形態,給他灑上龍血,給他吐息——想要救活他,就需要那種程度的猛藥。”帕特莉茲擡起手,“我們盡力一試吧,現在可以開始了。”
“好,接下來可能會有些難受,泰拉斯特,堅持住。”伽諾恩說着先變化成死靈龍的形態,然後收回了對泰拉斯特的不死赦免。
“呃啊!!”
虛弱感和缺氧的強烈不適立刻抓住了泰拉斯特,黑霧轉眼就覆蓋住了他的視野。
他本能地張口呼吸,卻一點氣都吸不進去,他的臟器早已全都罷了工,血液已經很久沒有流動過了。
帕特莉茲開始施法,將力量注入到頭上的花冠中。
重生之冠開始抽枝發芽,開出發着微光的花朵,像是受到感應一般,泰拉斯特的身上也開始發出光芒。
泰拉斯特抽動了幾下,心臟重新開始起搏。他終於喘上了幾口氣,就像溺水者好不容易讓頭浮出水面。但這僅維持了幾秒,他的心跳就又停擺了,意識又開始沉向混沌。
他正在朝着死亡不斷下墜,帕特莉茲的法術是吊住他的一根細絲。
伽諾恩變化過來形態,死靈龍和生命守護巨龍代表着兩種相斥的力量,這讓他的轉化額外花了點時間。
他用“主宰”的權能令自己成長到太古龍,振翅飛到了泰拉斯特的正上方,他直接用“主宰”權能改變身體,在頸部製造出一塊傷口,他令心臟快速且有力地波動,讓龍血像噴泉那樣從傷口涌出,灑在泰拉斯特身上。
龍血接觸到泰拉斯特身上燒焦的傷口,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泰拉斯特瞪大眼睛咬緊了牙關,發出了有氣無聲的嘶吼。
伽諾恩停止了噴血,轉而朝泰拉斯特噴涌生命之火的吐息。
熬過了最初的一陣痛苦後,泰拉斯特突然開始劇烈咳嗽,他一張嘴,吐出了積在肺管裡的黑色淤血和血塊,在重生之冠的光芒和無色的生命之火包裹下,他大口大口喘氣,身上的傷口開始一點點癒合。
許久過去,帕特莉茲停止了施法,透支性地使用神器,讓她有些頭暈目眩,一名女侍從趕緊上前,給她遞上帕巾,帕特莉茲拿起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伽諾恩連續噴吐了五輪吐息,也感到十分疲憊,見帕特莉茲停止,他也停了下來降落在地上。
“好冷……”原本沐浴在溫暖的生命之火中的泰拉斯特頓時打了個寒戰,有些不安地開口問道,“這就結束了?”
“有力氣說話就說明你已經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了,能從‘瀕死’恢復到‘重傷’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就靠常規的治療吧。以傳奇生物的生命力,說不定你自己也能會恢復過來。”帕特莉茲說道。
“那就好。我要喝水!喉嚨幹得像是要燒起來了。”知道自己只是從死亡線上爬回來了,泰拉斯特也就不再顧忌什麼,掙扎着爬了起來。
“那裡有條河,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扶你過去吧。”伽諾恩說。
“嘿,聽着。雖然我知道這只是交易的一環……”努力支撐起身體後,泰拉斯特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朝伽諾恩說道,“不過你用這種方式救我,不免讓我覺得,我應該還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的。不管怎麼樣,謝了。”
“用戰士的方式來償還就好,我很期待你在戰場表現得和跟我戰鬥時一樣勇猛,泰拉斯特。”伽諾恩回答。
泰拉斯特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河流的方向。
伽諾恩轉向了帕特莉茲王妃:“辛苦了,王妃殿下。”
“應該做的。我很抱歉在你需要我們的時候沒能給予更多的支援,希望這件事不會破壞你和暮夏之間的關係。”帕特莉茲看向伽諾恩。
“不,我能理解。如果我的領地受到那麼直接的威脅,我大概也沒法離開。王妃殿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趕過來,已經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伽諾恩回答。
能成功救活泰拉斯特,對無盡之塔意義重大。
作爲能與太古龍比肩的戰力,泰拉斯特能發揮的作用,絕對不亞於暮夏的支援,還有將來藉助貞娜奪取到的帝國的支持。
“我必須再次向你致以深厚的謝意,感謝你爲我們處決了侵略暮夏的兩名戰犯。稍後,我們會送來一批謝禮,希望您到時候不要嫌棄。”帕特莉茲又說。
“不必客氣,他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伽諾恩回答。
對暮夏的精靈來說,帝國之前的兩位軍事領袖,芙蕾德和路西歐無疑是入侵暮夏的頭兩號戰犯,暮夏的王室無時無刻不盼望他們兩人的死。
伽諾恩是直接聯絡精靈王歐菲德來請求帕特莉茲王妃來幫忙的,同時也將這裡的戰況一併說明。
暮夏那邊一得到消息就嘗試向邊境集結部隊強硬施壓,要求帝國停止“演習”,果不其然帝國很快就撤銷了行動。
帕特莉茲不僅是來幫忙,也是來確認情況的,芙蕾德女皇的死對暮夏來說是一件值得舉國歡慶的事情。
“我想你們應該會急着想收復失地,但我希望暮夏這邊不要貿然行動,我在計劃針對帝國採取一些措施。我可以向你們承諾,帝國會以和平的方式歸還土地,耐心等待就好,不要引發不必要的衝突。將來有機會的話,我想龍脊帝國和暮夏應該可以恢復往日的和平,甚至有機會成爲盟友。”伽諾恩壓低聲音對帕特莉茲說。
以帕特莉茲的政治素養,自然能聽懂伽諾恩想做的事情。
芙蕾德女皇沒有子嗣,留在伽諾恩這裡的貞娜就可以對皇位宣稱繼承權。
而貞娜領導的帝國基本上也就在伽諾恩的掌控下,暮夏和伽諾恩是盟友,那自然也能和帝國結成盟友,如此一來錫河公國和北山國也不可能對伽諾恩造成任何威脅,伽諾恩領地周圍文明世界的政治格局將無比平穩,他就能安心地應對來自龍升之巢的威脅了。
“能恢復和平是我們都想看到的,只不過,同盟可能就太遙遠了。”帕特莉茲搖了搖頭。
“我知道之前的戰爭留下了很多負面影響……”伽諾恩還以爲是帕特莉茲對帝國有所成見,想進行勸說。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恕我直言,伽諾恩先生,你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暮夏夾在元素聯邦和龍脊帝國之間,一直以來我們都背靠元素聯邦,尤其是現在,如果我們突然跟帝國在明面上交好,會引發不小的問題。
受影響的也不只是元素聯邦,畢竟大國的聯合可是能改變世界格局的大事,這件事得慎重討論。”帕特莉茲一本正經地說道。
伽諾恩想了想,意識到好像的確把這件事想得簡單了一點,點頭稱是:“你說得對,確實應該從長計議。那等我解決了那邊的步驟,我們再好好討論一次。”
“下一次?”帕特莉茲微微挑眉。
“對對。”伽諾恩回以客套的笑容。
“……”
帕特莉茲看着伽諾恩,沉默了好一會兒,她開口問道:“伽諾恩先生,請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對我拒絕您的支援請求心存芥蒂?”
“不,我已經說過了沒有就是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伽諾恩微笑。
“那爲什麼,我感覺您好像在急着趕我走?”帕特莉茲看看伽諾恩,又望了一眼塔樓。
到目前爲止,她還沒有受邀進入塔樓,而伽諾恩,卻已經擺出送客的姿態了。
尷尬的沉默在伽諾恩和帕特莉茲之間持續了片刻,伽諾恩笑道:“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嘛……你也看到了,我的塔樓還有周邊的區域都在戰鬥中受損,到處都在施工,實在不是適合招待客人,還請見諒。”
“這樣的話,那蓓爾她現在住哪裡?”帕特莉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