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帝國,都城龍首堡。
當第一縷晨曦照亮城牆的時候,堡壘的飛龍騎士集合到了牆頭的起飛場,準備做例行的周邊巡邏。
龍首騎士團擁有整個國家最大規模的飛龍騎兵隊,每天三個時間段,都會有騎士乘坐飛龍在首都周邊巡視,這也是他們的日常飛行訓練。
龍首騎士團的團長站在高高的瞭望塔裡,望着巡邏的騎士們一個個起飛,拿下掉在嘴裡的菸斗,吐出了兩個菸圈。
“看起來我們的團長又在思考人生了。”作戰參謀笑着走過來,也劃亮火柴給自己點菸。
“十年前入伍的時候,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在四十歲之前幹到這個位置。”團長說。
“前前任團長,我是說我們的親王殿下,上任時只有二十六歲。”參謀提醒。
“這是在跟一頭龍比體重,我們都比他年紀大,但在天才面前我們只能算大頭兵。”團長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怎麼樣能這麼早坐上這個位置還是值得慶幸的,你我都是。”參謀笑笑。
“凱里,我得坦白我不是懷着‘這是好事’的心情談這個的。”團長嘆了口氣。
參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我確實夢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率領整個國家最精銳的騎士團。”團長說。
“你確實做到了,龍首騎士團的團長。”參謀聳了聳肩。
“我說的是最精銳,就像我們還在支團工作時那麼精銳,團長是我們的傳奇屠龍英雄,然後每一個騎士都像我們一樣強大有經驗。”團長說着從瞭望塔的窗口望向第一批巡邏結束降落的騎士,“但是現在,看看我手底下的這些新兵蛋子,我想現在整個騎士團的水平已經不如黑鐵騎士團了。”
“不至於吧。”參謀勉強擠出個笑容。
“我們晉升得比炮彈還快,不只是因爲某人成了親王,還有因爲一位團長和兩位副團長,還有很多很多老資歷的弟兄們的犧牲,說到底我只是頂上了空缺。我們一直在打仗,凱里,而我們最大的功績只是活到了現在。”團長一邊嘆氣一邊說道。
這些年,龍首騎士團南征北戰,進攻暮夏,還進行了兩次秘密的屠龍行動,在那之後還參與平定了一場內戰,爲此他們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路西歐晉升後,接替他的騎士團團長在第二次征討紅龍的戰鬥中犧牲,連帶着還有一名副團長,幾名支團長以及衆多經驗豐富的騎士。
現任團長在路西歐擔任團長時只是一名支團長,卻在三年內連跳幾級成了團長。
他很清楚現在龍首騎士團的規模雖然變大了,但作戰水平是大不如從前了。
在曾經擔任過團長的路西歐親王授意下,龍首騎士團得到了許多資源,擴張了成員,培育了更多的飛龍,但補充進來的基本上都是沒什麼經驗的新兵。
參謀壓緊了眉頭,正色道:“兄弟,你位置坐高了,應該明白管住嘴巴的重要性,伱也知道,最近形勢不太對,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不希望看着你被憲兵團帶走調查。”
芙蕾德女皇上位後,諸多改革措施激起了一些矛盾,甚至有地方貴族爲此造反過,爲此她採取了相當強硬的處理手段。
如今女皇陛下顯然還在籌備對外擴張的路線,如果團長這些消極的言論傳到上頭去,只是被撤職都只能說是女皇仁慈了。
騎士團長聽完點點頭,輕聲唸叨:“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這時一名傳令兵急急忙忙地闖進來,一邊行禮一邊大聲喊道:“報告,第一飛行隊在飛行場一點鐘方位發現了可疑的目標。”
騎士團長和參謀都下意識地一個激靈,參謀立刻嚴肅地指着對方質問:“什麼叫可疑的目標,說清楚一點!”
“這個……彙報的是第一飛行隊的米德中士,他只說看到了一團黑色的很可疑的飛行物,又說說不定是他看花了眼。”傳令兵結結巴巴地說道。
騎士團長和參謀相視苦笑。
這就是他們剛剛正在討論的問題,許多擔任飛龍騎手的新兵連偵察工作都做不好,他們還沒搞清楚關鍵的信息就回來報告,對報告也毫無自信,這反而會耽誤部隊的反應時間,如果是誤報,還會造成指揮上的混亂。
“我親自去看兩眼。”騎士團長起身。
“沒必要讓您親自去——”
參謀剛說到一半,就被騎士團長擡手製止了:“活動下筋骨,新兵蛋子總歸需要老兵做點示範。”
參謀見狀只能笑笑。
騎士團長就這樣親自帶着幾名護衛來到飛行場,新的一隊騎兵已經整裝待發,準備和騎士團長一起上天巡視。
“來吧老夥計,久違地飛一圈。”騎士團長安撫着自己的坐騎,騎上了飛龍帶隊出發。
他直奔一點鐘方向而去,沒過多久就望見了遠處雲層中那不自然的黑影。
一陣涼意劃過騎士團長的脊背,他皺起眉頭,然後迅速地拿起了自己望遠鏡。
“拜託,一定是我看錯了,拜託……”他念叨着將望遠鏡端了起來。
和新兵不同,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那團黑色顯然是不是雲層的陰影,而且能飛到那種高度那種尺寸的生物,只有一類——真龍。
如果真的是龍,從這個距離以他憑經驗估算下來的大小,絕對是個大傢伙。
在望遠鏡中,他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他看到翻滾的雲霧中,黑色的鱗片若隱若現,然後逐漸變得清晰。
那頭黑龍正在衝出雲層。
“他媽的!”騎士團長瞪着眼睛喃喃低語。
他見到了這輩子見過的最龐大的巨龍,超越了古龍,上古龍……
太古黑龍!
伴隨着恐怖的龍吼,那片雲層中浮現出了更多的黑影。
騎士團們的坐騎飛龍,在龍威的作用下焦躁不安起來。
——
與此同時,伽諾恩在書房裡聽取安雅的彙報。
“內戰?”伽諾恩問。
“是的,最近帝國經歷了一次內戰,以戰錘領的公爵爲首,一共四名領主,聯合三位德高望重的主教宣佈成立同盟,沒有經過女皇的允許,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公開起兵了。芙蕾德女皇直很強硬,直接派兵推進到離都城最近的兩名領主那裡和地方軍隊對峙,有過幾場衝突。”安雅拿着本子,念着上面速記的密文內容。
“最後怎麼收場的?”伽諾恩問。
“很快爲首的公爵先服軟了,自己先宣佈退出同盟,派繼承人去向女皇謝罪。其他三名領主沒了領頭羊,其中兩人很快投降,他們都被剝奪爵位,最後一位領主做了抵抗,被平定後全家進了大牢,只有那位公爵因爲放棄得最早被放過了,至於那些主教,基本都去教皇國避難了。”安雅說。
“聽起來沒造成多少內耗。”伽諾恩有點惋惜的。
“這是有門道的,公爵顯然是跟女皇一夥兒的。他假意和女皇爲敵,牽頭造反,把其他造反派引出來,自己僞裝成主心骨把他們綁在一起,然後在關鍵時刻撤走,讓這些烏合之衆一觸即潰,這就可以用很小的代價釣出最麻煩的反抗者解決掉。”安雅解釋。
“原來是這樣。”伽諾恩恍然大悟。
“這跟我們的政治鬥爭比只是小兒科。”安雅搖頭。
“得虧有你幫我分析。”伽諾恩微笑。
“如果你感謝我的話,手能稍微老實一點嗎?”安雅視線下移,看着伽諾恩在自己大腿上摩挲的手。
她正坐在伽諾恩的腿上。
“我讓你坐我腿上你也沒拒絕啊。”伽諾恩聳了聳肩。
“我可沒同意進一步的過分要求。”安雅皺眉。
“這就過分了?我們不是做過更過分的?”伽諾恩開始聞她的頭髮。
“別鬧了大白天的,我還一堆活兒要解決呢!”安雅伸手去推伽諾恩的臉。
忽然間,一道聲音在兩人腦中同時響起,來自派往帝國的一名情報人員:
“緊急線報,一頭黑龍——很可能是太古黑龍,帶着好幾頭龍襲擊了帝國都城龍首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