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在等夫君嗎！”曹靜說道。
“好吧，那就睡吧！”董杭說道，是等我纔怪，只怕你是睡不着而已吧。
“好的，夫君。”
“你說你們這是何必呢，平兒他們就算入學，也是幾年以後的事，再說了，我給找的老師，豈是你們領着孩子去說就能說動的，靜兒，你要明白，這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天下若平，禍起蕭牆。
我雖不是那麼瞭解歷史，可是，這些禍起蕭牆之事，我也是知道的。雖然我覺得那是發生在很多年以後的事，但我不得不想。”董杭躺下。
“夫君，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董杭嘆了口氣，緩緩閉眼。他是後世來，遠比當世之人看的透徹，或許當世之人，不是不懂，而是皆在局中。
就如他的現在，也在這身不由己的局中，看透了但卻無法改變，可悲可嘆。
就像是大人物與小人物，同樣的身不由已。
大人物的身不由已，是要不斷的做出正確的選擇。而小人物的身不由已，是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或許到了那個時候，刀已經不在自己的手裡，或者，再也拿不動那個刀！
做爲枕邊人的董杭知道，曹靜是一夜沒睡，而他又何嘗不是一夜沒睡。
好像就是躺了一小會，三更天，軍營之外，三十萬大軍已經有了動靜，軍令在軍營中，任何人都要服從。
可兒也進來了，董杭起牀送來了早飯，外面，前軍已開始整軍出發，雖說是五更天的時候才能撥營。
從界亭到河東要行軍兩日，到上黨則要行軍五日半，這天可都還沒亮呢。
“衆軍聽令，夏芒之時，不準踐踏田地，凡見百姓田地，均需繞行，否則以軍法論！”
外面，三軍都在整軍出發，董杭出了軍營，正好看到曹操和袁紹的車駕，站在車前，互相拱手分別，分兵三路，又有袁紹軍中通信官！
三軍也就在界亭分兵了，河東雖然扼上黨，但曹操要走的，是另一條路，所以他和董杭也並不同路。
三軍三十萬人，每軍十萬，若有人站在高處，就能看到這是從一點向三個方向進發，每軍十萬人，聲勢浩大，前軍後軍相距數裡！
而且是在這黑夜中，舉着火把，就像五條長龍一般。
“夫君，你昨夜都沒睡，你睡一會吧。”曹靜說道。
“無事，你看，那邊就是岳父的大軍，我們已經看不着前軍，等一會，我們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董杭給曹靜指着車窗之外的遠方。
正看着呢，董白直接出現在車窗之外。
“嗨，曹靜！”
董杭撇撇嘴，你還真是活躍啊，哪都有你！
“小小姐，你也上車駕來。”
“不了，我可是將軍，將軍都騎馬呢！”董白高傲的說了一句，便騎馬向前。
“你別理她，她現在當上了女將軍，你看多高傲。”董杭說道。
“夫君，小小姐本就有帶兵的才能，再說，子龍將軍也是在外打仗，他們夫妻倆在一起，不正好嗎。”曹靜說道。
“好啊，我又沒說什麼不好，我只是說她太得瑟了而已，不過看到董白，就想起了我、公臺先生還有魏延魏將軍，我們三個領着二百三十個人去打渙城，這天也都是這樣，別說月亮了，連星星都見不着。我們還不敢點火把。”董杭的雙手託着車窗，看着外面思考着。
“公子，我還記着這事呢。”可兒說道。
“你記得？”董杭笑了一聲。
“對，我記得那天晚上，賈夫人和李夫人等到深夜，然後去東院問過以後才知道公子沒回來，沒想到第二天，東院傳過消息，公子大勝！董相交待全府大慶。”
“這是不是我只要打贏一次，你們就大慶一次。”
“對呀！”
董杭笑着搖頭，自己的父相啊，可把兒子的榮譽看的比什麼都重，不過這還真是榮譽。
“現在想想，還真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董杭說道。
“想想這過往，恍然如昨！”曹靜嘆道，她這也是想起了那個夜裡，嗯，不，應該是兩個夜，都如這樣，一點星光也沒有。
一次是她從兗州進長安，一次是董杭去救她，雖然她知道，董杭那天夜裡，其實是去斬草除根，殺一切可以威脅到董家的人而已。
她甚至很想問董杭，若她在那個時候就那麼死了，董杭會不會以夫君的身份爲她立墓，可是終究，也沒有問出來。
想想現在的安心，有幾個聯姻的女子，會有如她這樣幸福的，而且，不是董家要和曹家聯姻，是曹家要和董家聯姻！
而在董杭的妻妾中，也就只有她和董珍是以聯姻的身份下嫁於董杭，可是董珍，那是董杭的長輩，他爹他娘從小就給他指定的。
回想過往，宛如雲煙啊！
車窗外的天朦朦亮，進入河東的地勢，已經開始屬於爬山了，已經有軍士熄了火把，外面只有行軍的聲音。
清晨之風，涼風習習！
董杭直接起身……
“夫君，你去哪？”
“我到外面轉轉，你再睡一會，這天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大亮。這涼風吹着，我也睡不着。”董杭放下車簾！
在董杭出去以後，可以給曹靜遞過了茶水。
“夫人，你還是睡一會吧！”
“我這也睡不着啊！”曹靜說道，一夜沒睡，卻還是清醒着，一點睡意也沒有。
……
車駕之外，董杭騎上了青霜！而後面的車駕，是軍師的車駕，他也沒有過去。而在他的中軍，其實還有一位軍師的，嗯，馬馬朗，司馬懿的大哥，此刻就在車駕的前面。
在自己的核心隊伍已經形成以後，之後來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這就決定着，他恩威的側重點不一樣，嗯，楊書就算是最後一個進入天策府核心的，看楊書就能知道，他對董杭應該是畏懼還佔了五分，那麼楊書之後來的人，恩威並施的側重點，就要恩少而威多，這樣才能建立自己的威嚴，成爲父相和自己正式交接權利的起點。
因爲現在的董杭，已掌天策府，已有十幾萬的軍隊，已足夠可以建立自己的威嚴，成爲人主。
“司馬……朗？”董杭叫了一聲，他是故意在姓和名中間停頓了一下。
“大將軍！”司馬朗在馬上極其恭敬的行禮。
“免禮！”
“謝大將軍！”司馬朗不是不畏懼，因爲帶兵的人，身上總有某種威嚴，那是殺伐果斷。
尤其是像董杭這樣，從長安周邊，打到西涼，再看他帶出來的兵，精氣神，三者全佔，馭風者之名，更是讓聽者膽寒，這樣的人，又豈會是心慈手軟之人！
“你現在在軍中任何職？”
“稟大將軍，任行軍主薄！”
嗯，自隨董杭出征，他真的就是站在最後面。
“行，多歷練歷練。”董杭說道。
“是，大將軍！”司馬朗本就還沒到入朝的年齡呢，所以哪怕他比董杭要大，但現在在他面前的，可是天策府大將軍。
“這清晨的風，可是最純靜的風……”
司馬朗一頓！
“我們這是去河東郡，這你做爲行軍主薄，對河東郡可有了解啊？”董杭問道。
“有的，這是下官的職責！”
“那你就給我介紹介紹！”
“是，大將軍，河東郡處於幷州西南端，一郡置二十縣，郡守陳泰，隨着黑山軍團崛起，河東郡中多有資敵者，尤其是這陳泰，更是對朝廷陰奉陽違，不剿賊而助賊！”
“該殺！”董杭目光一冷，你助賊或許是不得已，因爲天下大亂，朝廷連自己都顧不上，但可惡的是，陳泰比黑山軍還要擾民，他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賊首。
所以河東郡，其實是極其混亂。
這些，董杭早已經知道……
“你繼續說吧！”
“是，大將軍，河東郡中，有黑山軍勢力十二處，大約一萬兩千多人，但他們處高地，又與太行山脈的黑山軍聯盟一體，又可隱於深山，人數雖少，但極難剿滅。而我軍入河東所面對的，除了黑山軍，還有河東郡中資敵者，若他們鼓動百姓，我軍極其被動！”
“那你認爲，我軍當如何？”董杭問道。
“下官建議，欲平外患者，必先安其內，大將軍可布重兵嚴守下山要道，然後斬陳泰，立軍威，郡中資敵者見陳泰被斬，而黑山軍又無法下山，便會隱匿甚至倒戈。”
“那穩定了河東郡以後，黑山軍要是不下山，我們豈不是很被動？這樣倒是絕了他們，但是也絕了我們的進兵之路。即然陳泰資敵，那何不利用陳泰，麻痹敵人！”
“大將軍的意思是以和談爲餌？麻痹敵人，然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出奇兵全殲十二寨！”
“一個一個的打，太慢了，兵以速勝，時間拖的越長，河東郡中那些觀望之人，看我們奈何不了黑山軍，到時候，會成一發不可收拾之局面，而我們一旦失去人和，那是孤軍深入，寸步難行。”董杭說道。
“下官明白了！”司馬朗恭敬的拜道。
董杭點點頭，繼續問道：“你二弟司馬懿在家中做什麼？”
“我二弟？”
“對，就是你二弟，這年初的時候在長安，在風評會上見過你二弟。”董杭說道。
“稟大將軍，二弟在家讀書。”
“可娶親否？”
“二弟並未成家，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司馬朗說道。
“你這說法可不對，這立業和成家，這是兩碼事，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董杭笑道。
“大將軍，這……”
“我就是隨便評論一下而已，這說起來，我和你二弟可是一樣的年紀，你再看看我，這兒子女兒都有了。”
“我二弟自然是不能和大將軍……”
“你這話可就更沒道理了，就比如，你二弟每天吃三頓飯，我每天也吃三頓飯，你說這有什麼不同？”董杭笑着問道。
“大將軍，這……”
“哈哈，開個玩笑，好了，我也回去了，這清晨的純靜之風啊，一呼一吸之間，可以靜化內心。”董杭笑道。
“下官送大將軍！”
董杭點點頭，乘馬返回車駕，車駕稍停，董杭直接上了車駕。車駕繼續前行，這站在車駕門口，也算是站在高處吧。
推門進去，曹靜和可兒還坐着呢！
“你倆怎麼還不睡？”
“夫君，這天都快亮了，已經過了睡覺的那個時辰，反而更睡不着了。”曹靜說道。
“行了，你就別多想了，爲了我的一句話，你幾天也睡不着，我就告訴你吧！”董杭直接坐下，說道：“我找的是清河崔琰，這崔琰曾拜陳玄門下，極負盛名，而且師德很高，放心吧，這些小字輩，能拜崔琰門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好了，你睡一會，我們這還要行軍兩日，若晝行夜伏，要行軍三日半！”
“好，夫君，那我就睡一會吧！”
董杭點點頭，董杭掀開車簾看着外面，這上了山，才能看到山勢起伏之間那種氣勢，這看着看着，他自己都睡着了！
醒來之時，已近正午，有傳信官過來詢問是否要夜間行軍，以期早日到達河東郡。
董杭直接說了不必行軍，晝行夜伏，你不急，這才能給陳泰一種假相，要不然怎麼以和談爲鉺！
另外，軍師團商議的結果，也與董杭不謀而和，因爲他們目的，正是衝着這些黑山軍，而不是河東郡！斬陳泰也是順便的，天下大亂之際，並不是斬一兩個郡守，就可以復人心的！
那是要朝堂重立恩威，教化黎明，才能挽大漢於傾倒之時！
行軍三日半，董杭還是覺得太快了，所以三日半的行程，硬是拖到第五日的中午，沿途過縣，都知道朝廷大軍到達，更何況界亭會師，天下震動。
不過即然是衝着黑山軍而來，爲何又會行軍遲延不進……
這一點，陳泰似乎覺得，他自己看明白了……
因爲黑山軍隱於深山，又聲勢浩大，朝廷大軍不佔天時地利，怎敢攻擊！
所以在第五日的時候，陳泰出城迎接董杭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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