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劉昌郝想提前四十多年跑到水泊梁山落草爲寇。
“秦叔父,莫嚇劉四叔,劉四叔,汝乃里正,須替村裡辦正事。此路修好,非吾村受益,汝不僅要去孫嶺村,亦要去圍山村、棘嶺寨、後山村、牛嶺寨去叫人。”
劉樑村山東邊的小姜村南邊便是蓋村那個湖蕩子,不但有一個小湖,地勢低窪,許多窪地長着茂密的蘆葦藨草,所以想去烏頭渡,必須向東兜。因此這條路修好後,無論小姜村或馬家村去烏頭渡,也會省一些路。但人家有其他的路選擇,就不能強行叫過來幹活。
“吾去孫嶺村?”
別看劉四根在劉樑村稱王稱霸,讓他一個人去孫嶺村,多少還會害怕。
“劉樑村數汝家最有錢,然修其路,吾火藥便花掉一百多貫錢,僅讓汝去叫人便感到爲難,汝憑何做里正?”
沒有一百多貫錢,但將木匠工錢,運費,以及其他的支出加上去,也用掉了九十多貫。但是能轟開山岩的,劉昌郝說他用掉兩百多貫錢,也不會有人懷疑。
劉四根繼續支支吾吾。
樑三元叫來樑永正、劉昌來,對劉四根說:“吾等一道去吧。”
劉昌郝指揮着餘下的人繼續轟石壁。
劉昌郝四爺爺問:“昌郝,此乃汝做鞭炮之物?”
附近的幾個人立即停下,聆耳傾聽。
劉昌郝答道:“是也不是,吾用其進行提純等工藝,其威力遠勝於鞭炮所用之藥。”
“若有此物,前人也不會辛苦。”
孫劉兩個村子前輩修此路,也不純粹是碰到了山岩就立即停下的,陸陸續續地安排人手過來開鑿,雖然陡峭險竣,至少開出一條能通車子的山路。那時劉昌郝四爺爺歲數雖不大,也稍稍記得,強行鑿山岩,苦不苦?
劉昌郝笑了一下。
黑火藥歷史他略微知道一點,到了明朝,配方漸漸準確,也開始了民用,包括用來開礦,然而又不懂,有人拿它來開煤礦,結果黑火藥遇到了好幾回瓦斯,息立停了。
若不是劉昌郝過來,這條路就這麼路吧,或許幾百年後它自己風化了呢,但這片山窪恐怕也漸漸風沙化了。
四個洞眼全部轟開,樑三元也將其他幾個村子的人叫了過來。
看着大片被轟開的山岩,沒有一個表情是好的。
可惜劉昌郝歲數不大,加上前身性格倔強內向,木訥寡言,大夥多少忽視了劉昌郝,以爲是劉昌郝從外面帶來的火藥配方。
不管是從哪兒來的技術,是一件大好事。
下面還有許多正事要做。如打眼,不僅派人輪流打眼,還要派人伐木劈柴擔水,爆破時必須要派人維護秩序,不得任人進出,它有多危險,剛纔圍觀的人皆看到了。
劉昌郝用火藥替大夥掃除了最大的障礙,但不意味着除了洞眼,便能放下大錘鑿子。
兩邊還好一點,上面的,即便放大的藥量,還會有一些巖壁未被轟開,但這個容易解決,即便沒有轟開,也突兀出來,繼續用火烤,烤完後潑冷水,熱脹冷縮後,再用錘子鑿子,將它們鑿平。
後面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過了紫峰口便是蓋村北邊的湖蕩子,這段路情況也不好,一到下雨便是泥濘一片,更不能行車子。
爆破後,立即將這些轟開的石頭石子運到南邊這段路上,用車子將各個土坡表面的風沙土運來,和着這些風沙土,用大錘夯,用石磙子碾,順便將其他一些比較差的路段,包括山道本身,壓實壓平。那麼到了雨天,車子照行不誤。
山道也拓寬了近兩米,甭管什麼車子,那怕京城大平頭車也能得以通過,至於普通的車子,兩輛車子都可以交錯而行,更不會像以前那樣險竣。
也不用劉昌郝說了,大夥都能看到。
二十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開始坐下來商議。
路修好了,對於幾個村子有何意義,都懂的,那怕孫耆長與劉四根,此時也不會從中作梗。
首先是勞力,六個村子,若是每戶出一個勞力,幾乎都快有三百個勞力,到時候擠在一起,也不要幹活了。而且又是秋收時季,大家都很忙,同時各個村子受益情況都不一樣。
大夥商議一番,最後搭成協議,劉樑村三個村子每兩戶出一勞力,棘嶺寨每三戶出一勞力,每天輪流來修路,直到竣工爲止。
天漸漸要黑了,只能明天干活,大夥商議好,各自回家。
樑得正忽然說道:“吾村有不少人家偷懶。”
今天劉樑村大約有近三十戶人家沒有派人過來幹活,有幾戶與劉家關係很惡劣的,如劉昌郝大伯家便沒有派人過來。餘下的反而多是心態好的,他們估量劉昌郝修不起來這條路,俺們也不想要你二百文錢,家裡還有許多活要做呢,便沒有派人過來幹活。
劉四根也不想來,可他是村裡的里正,不管成與不成,修路是何等重要的事,只好帶着幾個兒子來做做樣子。不過多數人家雖然沒有派人來幹活,家人都過來看過,特別是先前按箱子打洞眼,這與修路有什麼關係?不要說劉樑村,連蓋村、黑潭村都有人好奇地過來觀看。第一個洞眼炸開後,幾十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有人過來了。
立即有人說:“今日吾家未有人做活,明日復做。”
“今日吾等冒險修路,吾等坐看笑話,修路有望,明日復做,天下有此道理?”
“汝貪圖劉昌郝二百文錢。”
“修路不成,吾豈敢向其家討錢?”
兩邊立即吵了起來。
劉昌郝低聲說:“王叔父,吾等回去。”
王叔也低聲說:“此人亦不善。”
劉昌郝點點頭,樑得正說起來還是樑永正的堂侄,不過此人乃是劉樑村最大的一個潑皮,有名的攪屎棍,據說還是混上汴水碼頭的,不用管他。
“少東家,以汝之慧,何不考取功名?”
“王叔父……”劉昌郝不知怎麼回答。
這一爆之後,劉昌郝在十家客戶心裡,可謂是視若天人。其他人以爲是劉昌郝從外面弄來的配方,十家客戶卻清楚,外面根本就沒有這種藥的配方,否則早就有了鞭炮。
在他們來劉昌郝家的船上,樑小乙又替劉昌郝吹噓過,說劉昌郝寫了一本書,連京城大書坊的坊主都萬分慎重,以這等智慧,這般學問,獲取功名雖不易,也不會太困難。
中國自古以來是士農工商,也就是官本位制度。變的是農工商地位,士卻一直排在了第一位。
特別是在宋朝,那怕家財萬貫,也不及一個進士。
劉昌郝豈能不知道,但以他真實的水平,不要說進士了,舉子都沒希望得中。
“學問乃不同的,莊叔父木匠活好,然瓦匠活如何?秦叔父瓦匠活好,木匠活如何?吾在偏門上或有巧思,學業仍差矣。”
“少東家,不會吧,汝會著文章,寫詩詞。”
那是我寫的麼?俺只是一個搬運工!
劉樑村兩羣人仍在爭執,中間還有一個大潑皮,不要小看了這根攪屎棍,樑得正種種無理取鬧,劉昌郝大伯他們幾十戶只好妥協,承諾多做兩天半活。爲什麼是兩天半呢,今天來幹活的,包括劉昌郝客戶,共有七十多戶人家,均攤起來,正好會少做一天活。少做一天活,是否發財或長肉了呢?這就是劉樑村的現狀,貪婪、自私,超級的不團結。
對此,劉昌郝置若罔聞。
第二天各村的人來到紫峰口,爆破不結束,劉昌郝是不敢離開的,也需要他指揮。
今天與昨天是兩樣了,昨天相信的人不足一成,餘下的人皆不相信。
是幾個村子得利,劉昌郝也不能讓劉樑村一個村子做工,於是劉昌郝只選擇了南邊四個易鑿的眼。結果是上午有四分之一的人是輪流休息的,到了下午,每一個洞眼能鑿眼的人只有兩人,一人,幾乎一半人都在輪流休息。
那樣肯定不行,劉昌郝將餘下十五個箱子一起擡來,十五個洞眼同進開鑿,這樣,便沒有休息的人。
南邊石壁轟開了,北邊石壁還沒有轟開,同樣的容易打眼,但到了中間,越往上,石壁膠結底越是良好,也越是難鑿。不過有了信心,幹活的人也多,進度比較快。
方波與朱三趕回劉樑村時,路都快竣工了。
幾人卸下馬背上裝接穗的箱子、裝芍藥根的袋子,劉昌郝將兩人迎到屋中:“二郎,三郎,說說彼邊情況。”
朱三喝了一口茶,開始講他們去洛陽所發生的事。
相對而言,這次準備比較充分,在京城就做過詳細的商議,去了洛陽,雖然朱三三人乃是小牙人,沒有什麼人脈關係。然而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總體上比較順利。
抵達洛陽後,三人一邊打聽詳細的情況,一邊進一步佈置具體的安排。兩天後李氏花行的船也抵達洛陽,不過劉昌郝的重心已轉移到了接穗上,減少了購買大株費用,基本上交給了李家的人代辦。李家也不可能刻意爲劉昌郝去詢問談判大株,順便問一問了,所以眼下沒有買好。當然,有了接穗,劉昌郝不可能急,什麼時候買好了,朱三他們派一個人過去看一看,確認即可。
雙方碰了一下面,依然各辦各的,李家的人在購買李家所需的花木,朱三他們繼續打聽各個園子的詳細情況。
洛陽那邊種花技術比較成熟,就如修剪,正規牡丹的修剪是三個時間段,洛陽那邊正規的園子,一個也沒少。不過在嫁接技術上比較落後,許多園子接頭成活率低,不得不花重金請來“門園子(專門嫁接的技師)”替他們嫁接。
劉昌郝點點頭。
纔開始他不大熟悉這時代牡丹的種植與嫁接以及價格。
雖然到現在也未去過洛陽,但通過李氏花行與幾個牙人的口敘,已經進一步有所瞭解。
這種用野牡丹根嫁接的方法,某些方面是等於在買福利彩票,極少數幸運碰到了好的砧木,得以培育出良種,相當於中大獎的概率。大多數情況下是接不好,品種退化,甚至接不活,不然也不會始至今天,除了姚莊外,餘下也就洛陽城中有幾株姚黃。
PS:本書裡的花價是參考了宋代經濟史等書,前面說過。花卉的情況,是參考了宋朝若干古籍。如姚黃,參考的是周師厚的洛陽牡丹記。
木子曾向我描述過當地的詳細地形,謝謝。我曾與他談過本書一些問題,前面比較慢,約到一百餘章,開始漸漸放開。畢竟有了一個神奇的黑貓,什麼可能都有。
敬請大家耐心等待……成績不大好,解釋一下,繼續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