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後準備怎麼辦?”
許鑫夾着剛端上來的筍絲涼菜問道。
“對自己的職業有規劃麼?”
“……”
張嬌微微搖頭:
“我說我的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您信麼?”
“信啊。爲什麼不信?”
許鑫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哪有一個人能在年輕時候就能看清自己這輩子遭遇的、遇到的、或者是意外發生的所有事情?許多人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麼?”
“……嗯。”
聽到這話,張嬌顯得非常認同,繼續說道:
“所以我沒想那麼多,反正就當時打工了。雖然家裡花了幾十萬供我上大學……出來後我只能拿着幾千塊的工資。除了吃喝花銷想用剩下的工資來補缺這個幾十萬的缺口簡直天方夜譚……但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過個三年、五年,我就能成立一個自己的服化道小工作室……到時候要是能認識一些關係……比如許導您這種的,拍電影時給我們一些單子,我也能活的不錯。”
“哈~”
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還沒咋地呢,先開始鋪墊關係了啊。
這姑娘……
不過,他也沒說“不行”。
其實嚴格意義來講,每個劇組都是一個“礦”。
先別管這個礦效益如何,礦的甲方,就是投資人,而乙方就是導演、劇組。承接了這個礦之後,礦要建設,就需要承建方。而張嬌所說的服化道這些公司,其實就相當於給乙方幹活的乙方。
屬於利益鏈的最底層。
能賺錢麼?
肯定能。
但註定要是做不到行業最優秀的話……那也賺不了什麼大錢。
當然了,這“大錢”許鑫說的是以億來算的。
張嬌想的確實是一條出路。
想從乙方這拿工程,要麼靠關係,要麼靠利潤。
至於才華之類的……
市場上有才華的人多了去了,懷才不遇的也多了去了。
這些人光內卷就能卷死人。
沒成功之前,才華等同於狗屎。
郭德剛的名言嘛。
所以,她這種公司需要的就是各種人脈資源。
從這一點來看,小姑娘倒是聽清楚自己目前從事的職業前景在哪,規劃的路線也算合理。
只是……
“真不打算繼續走下去了?”
聽到這話,張嬌有些錯愕。
看着整用雙眼一寸一寸打量着自己的帥哥……
她其實必須承認,許導這種人對女人挺有殺傷力的。
或許是因爲髮型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爲那雙一認真起來打量別人,就像是皺眉冷臉的眼睛?
亦或者是整體散發出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氣質。
許導這人特別像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會覺着這人似乎慾望特別低,就感覺很冷淡的那種人。可第一眼留下這種印象過後,又會讓人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就特別想看看這種一臉“低慾望”的冷淡人物,因爲“自己”而如癡如狂的那種反差。
無關肉體,無關情慾。
別人怎麼想,張嬌也不懂。
但她覺着……許導要是自己男朋友,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冷淡的他對自己的那份癡迷……
這是一個能喚起女性勝負欲與佔有慾的男人。
不接觸,看不出來。
接觸了之後就能感覺到了。
他越是清醒的和你保持着一種理性的距離,就會讓你越生出那種想要讓他對你如癡如狂,乃至臣服的衝動。
所以,她有時候挺羨慕楊蜜的。
但更好奇……
楊蜜到底神奇在哪,能把眼前這個男人明明是一臉性冷淡的樣子,可卻長情的與她戀愛了兩年多。
畢竟……連小演員、龍套的圈子都亂成這樣。
她實在不敢想象,像楊蜜這種這兩年聲名鵲起、風頭正勁的人所接觸的圈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這些好奇與猜測並不影響她回答許導的問題。
反倒是讓她願意敞開心扉的,就在這處小店裡,和許導聊一聊。
“許導想象中的羣演生活是什麼樣的?”
在她眼裡。
許導是龍。
飛的很高很高。
他能縱覽羣山,俯瞰大地。
可卻看不到山林之間的蟲豸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果然。
許鑫聽到了這話後,想了想,說道:
“每天早上起來早早的找羣頭接活,有時候結束的快,上午接活上午結束。有時候結束的慢,或者運氣不好,就只能跟《黃金甲》那時候一樣,天天守在劇組裡等。熱了就找個涼快地方躲太陽,冷了就拿着個熱水袋在旁邊瑟瑟發抖。
然後……看着那些明星啊,大腕啊,拿着幾十、上百、乃至過千萬的片酬在攝影機前萬衆矚目,攝影機後面前呼後擁。腦子裡幻想着自己什麼時候能過上這種日子……然後爲了這種日子可以不顧一切。”
說着,他擺擺手:
“當然了,不是說所有羣演都這樣。如果拋開一些利益啊、勾心鬥角之類的不談。總結下來,就按照正常作息來說吧。白天工作,晚上下班回來不管是去上演技培訓班也好,還是拿着書自己琢磨、看電影模仿之類的。忙碌到十一二點,睡覺。日復一日。”
“嗯……”
聽到他的兩段論述,張嬌點點頭:
“許導您說的對,不談那些場外因素,這些確實是很多羣演的生活。其實跟上班族沒什麼區別……那您覺得每天最累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當然是工作的時候。”
“……”
見她抿嘴,許鑫詫異的歪了歪頭:
“怎麼?我說的不對?”
“……不是不對,我這麼和您說吧。當然了,我只說我看到、聽到的。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我也不清楚。”
“嗯,伱講。”
“對我而言……呼……”
忽然,張嬌深呼吸了一口氣,喝了口可樂後,才搖了搖頭說道:
“最難的其實反倒是下班的時間。”
“……?”
看着許鑫疑惑的樣子,張嬌直接說道:
“在《黃金甲》拍完之後,包子就去蘇杭了嘛。”
“嗯。”
“然後我就跟着陳姐……”
“陳姐是?”
“我倆的羣頭。”
“哦哦。”
“我跟着陳姐那段時間,就因爲《黃金甲》的光替嘛,雖然不說搶手,但每天都有戲份。而且都是大幾百塊片酬的那種……”
“嗯,然後?”
“然後有一次進了個組。本來沒什麼,幹活拿錢嘛……可後來結束了之後,我都到家了,陳姐卻把我喊出來,告訴我,那劇組的導演和幾個導演吃飯……要喊幾個美女過去活躍氣氛。陳姐意思讓我去……”
“去了?”
“去了。”
張嬌點點頭:
“我一開始覺得也是個機會,能多認識幾個導演,沒準就有那種合適的角色呢。就去了……可能也是沒經歷過這個。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就那種……勾肩搭背的,您懂吧?”
“……”
“剛開始我覺得還是逢場作戲,就陪着這些導演吃好喝好,不說人脈馬上能用上,但至少認識了。雖然不喜歡,但我那天真的喝了挺多的,人家和我乾杯我就幹!而原本以爲喝完酒就結束了,可那導演在飯局結束後,就讓我和他上車……然後看到了那些各自上了車的女羣演,我才反應過來……下面的節目是什麼。”
“然後?”
“然後我就跑了……”
“……”
在許鑫的無語中,張嬌笑的有些尷尬:
“當時喝多了,腦子裡就一根弦。就是……不想去,我就找了個上廁所的藉口,回到飯店裡從後門走了。電話也關機了,就怕他找到我。然後我就睡覺了……一覺到天亮後,我纔開了機……然後就收到了幾條短信。陳姐的意思就是……白給我的機會我都不要,還因爲我,陳姐得罪了那個劇組。以後讓我都不用去了。”
“呃……”
“然後您知道吧,羣頭都是有聯繫的。他們都有着自己的交流圈子。陳姐那我不能去之後,就想着換羣頭。找了一個羣頭,人家第一句話就問我:你就是那個陳姐說的逃跑的人吧?……我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就問我:一句話,讓你陪酒,陪不陪。我說不陪之後……他就攆我走了。”
“……”
“連續找了幾個人,一看我名字,就都知道……這個叫“張嬌”的女孩不懂事,不陪酒,不陪睡,還會放人鴿子。收了我就等於有隨時得罪劇組的風險,就沒人敢要我了……我還不死心,就想着不用本名了,用藝名……我就弄了個P圖的身份證複印件,不叫張嬌了,改叫張愛……小愛其實是我小名。反正羣頭給錢也是給現金日結嘛,我也不說我給《黃金甲》做過光替,就在簡歷上添了個校花簡歷……”
“……????”
許鑫一懵:
“什麼東西?”
“校花簡歷。就說自己是什麼什麼校花~……其實這也算這邊的潛規則了。”
張嬌有些尷尬,低聲說道:
“您去翻羣演簡歷,十個,九個是XX大學的校花。臉皮薄一點的呢,就是某個演藝學校的校花……臉皮厚一點的,北影、中戲、上戲的校花,和XX藝人關係良好,是什麼什麼明星的舍友之類的,什麼都有。您以後看到也不用信,一百個人九十九個簡歷都是假的。”
“呃……”
是真漲見識了的許鑫這才點點頭:
“真誇張……”
“嗯……反正換了個名字後,倒是能正常接活了。但……看上我的人就從導演、監製、副導演這個級別,變成了某個場務、或者道具……或者幹嘛幹嘛的……”
“……”
許鑫嘴角一抽。
而張嬌自己也樂了。
“反正就挺誇張的。當然了,許導,我不是說……我多漂亮,而是說……這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您明白我的意思麼?我用張愛的名字,要是後來沒被陳姐的人發現,讓我跟着的那個羣頭把我開了……其實我也能繼續在這一行乾的。但是……就每個……稍微有點姿色的羣演,都要經歷這種過程。
人家就會問你,陪,還是不陪。你陪,機會肯定就比別人大。在說……這地方其實挺難熬的。一來這邊拍戲短了就是一個月,時間長了兩三個月……別說男人了,女人也寂寞啊……我就不提名字了,但至少我那段時間見過幾個……露水夫妻,您明白我的意思麼?”
說到這,她似乎發現了自己言語裡的不妥處。
趕緊又找補了一句:
“當然了,能受得住寂寞的人還是很多的……這裡也不都是壞人。”
許鑫就當這話是放屁。
也不覺得她是在影射誰,只是點點頭:
“所以就不做了?”
“對。因爲……太難熬了。有時候我下班都很怕接電話,您可能沒法體會我那種感受,電話一響我就害怕。生怕羣頭突然打個電話過來,讓我化個妝,穿的風騷一點……就跟包子走了之後,我那個合租的室友一樣。被人白玩了幾個月,最後那劇組拍拍屁股走人後,她甚至自己都嘲笑這一個小角色的片酬還不如自己真的出去賣,賺得多呢。”
“……”
“反正……見了,看了,經歷了……就覺得……不喜歡。然後剛好包子也回來了,我倆就重新住在了一起。她有華義罩着……雖然我也不知道大公司裡會不會有這種情況……但我覺得就算有,包子這種級別的小演員人家那些大佬們也沒啥興趣。
最多她算個“後備力量”……
當然了,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也怕她以後遇到我這種情況,才讓她不要把希望都放在公司,而是自己一個一個劇組的跑……不管大小角色什麼都接……還行,至少現在看來路走的還挺對的。
她很踏實的,許導。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不靠譜,但很善良,很熱心,很仗義。而且特別踏實,真的在很用心的琢磨演技,上演技培訓班,還特別能吃苦……”
“停停停。”
見她開始滔滔不絕的又推銷起了趙莉影,許鑫無語的擺擺手:
“知道你倆關係好,但你也不用在這吹捧她。人家有華義在背後做靠山,你考慮她不如考慮考慮你自己……怎麼?把自己的演藝夢寄託到她身上了?”
“……”
張嬌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尷尬。
但卻無法否認……
確實……在見識過了龔麗的演技後,她的心裡那個做演員的夢就沒有熄滅過。
而同樣……在看到了幾乎可以說在演蔣嬋之前只是籍籍無名的楊蜜,在《黃金甲》之後,那從“謀女郎”的一夜成名,到《神鵰》、《秘密》的知名度提升,以及《武林外傳》之後的爆火……
親眼見證了一個明星的誕生後,看着如今的楊蜜,張嬌心裡的那團火燃燒的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旺盛。
想回去麼?
想。
可怎麼回?
回得去?
夢想?
別逗了。
不遇到玩完還不給錢的渣男就不錯了……
想到這,她無意識的攪動了下幾乎沒怎麼動的餛飩……忽然苦笑了一聲:
“我說我曾經做過夢,夢見包子大火,然後我給她做經紀人的夢,您信麼?”
“經紀人?”
“嗯。”
“就夢見包子忽然成了……特別火特別火的藝人。然後我是她的經紀人……也可以說是助理?反正大概就那意思。然後她賺了好多好多錢,和我平分,我倆一人一半……”
“……”
許鑫嘴角一抽……
心說你這夢難不成是大白天做的?
而看着許鑫那表情,張嬌臉上的苦笑變成了尬笑:
“許導您別笑,我這只是做夢。就真夢到這個,然後我夢到我在燕京、魔都買了大房子,就和包子挨着的,我倆關係特別好,甚至孩子都是同時出生的……做一輩子的朋友不說,什麼事我都陪在她身邊。
我陪着她拿遍了所有獎項,包括奧斯卡……就出名到不行了那種。我走哪人家都知道我是包子的經紀人,對我都特別恭敬,因爲大家都知道我捧紅了包子,包括那些藝人們都對我點頭哈腰的……我有着好多錢,買了好多奢侈品、還有個特別帥的老公……您覺得這個夢算美夢還是噩夢?”
“應該是美夢吧……”
許鑫琢磨了一下後說道:
“你擁有了不弱於明星的知名度,更是讓明星對你趨之若鶩,想要成爲下一個趙莉影。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也是能力的體現。在加上那些奢侈品、好多錢之類的金錢象徵,以及一個特別帥的老公這種對愛情的嚮往……這夢怎麼看都是一個美夢。”
“但我哭了。”
“……”
“我是哭着醒來的。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溼了。”
“……確定不是口水?”
“……”
張嬌無語了。
這話您老人家也問的出口?
無語的搖頭,她嘆息了一聲:
“唉……”
“所以,是噩夢,對吧?因爲……”
許鑫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
“不甘心?……遺憾?遺憾包子的角色不是你?……我覺得後者應該更多一些吧?因爲你在夢境裡所有的私慾都得到了滿足。金錢、地位、愛情、事業……而要說唯一一個沒得到滿足的,可能就是想當明星的夢想了吧?所以,遺憾,是麼?”
“……您真厲害,真的。”
張嬌真心實意的點點頭:
“是的,醒來後,我就跟包子說這個事了。包子特別開心,說這是個好預兆……但我沒說我哭,因爲我也弄不清我爲什麼會哭。直到……她抱着我,說嬌嬌,你放心,我要成大明星了,我的就是你的!
……我還說呢,我說你算了吧,你這麼喜歡錢,光是一個55分賬你就得瘋。
然後包子也有些尷尬……其實我看得出來,她也覺得這個要求不可能。因爲經紀人和藝人的位置不同嘛,對吧。但……也是從那時候起,我其實就知道了。我不是說跟包子提錢,就是換成我成大明星,包子是我經紀人,我也不可能五五分。我當時只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
聽着許鑫的蓋棺定論,張嬌又無語了。
因爲……
許導說的對。
從包子那種喜悅中,她還是明白了……比起經紀人,她更想站在人前。
女孩子都是有虛榮心的。
經紀人在怎麼樣,註定也只是後面的策劃者、付出者。
而真正能站在聚光燈下的,就只有藝人而已。
這時,許鑫的話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既然如此不甘心,那爲什麼不聽我的,去系統化一下自己的演技,然後走另外一條路呢?不想當羣演,覺得這圈子亂。又想結識人脈,想繼續站在人前……那爲什麼不繫統化一下自己的演技,繼續往前走呢?”
“因爲時間啊,許導。”
看着大口大口吃着噴香肉餅的許鑫,張嬌無奈的搖頭:
“許導,您……是几几年的?”
“八六。”
“……幾月份的?”
“八月。我比楊蜜大一個月零幾天。”
“……您比我還大倆月。”
“啊?”
許鑫愣了愣,問道:
“你拍《黃金甲》的時候不剛成年了麼?”
《黃金甲》的宮女因爲都要束胸。
先不管有沒有賣肉嫌疑,在拍攝前,張一謀就特別要求所有羣演必須年齡過18歲。
不然肯定惹麻煩。
劇組在這方面卡的很死。
而挑她做光替的時候,許鑫也看過她的資料,當時顯示的是88年,已經成年了。
可這會兒她說自己比她大倆月?
愣了愣後,他反應了過來:
“你年齡造假了?”
“……”
張嬌臉一紅……
但還是點點頭:
“嗯……因爲決定做演員了嘛,想着肯定是年齡越小越好,就給自己改成了88年。”
“這麼說起來……你今年23了?”
“不!20!”
別說虛歲了,連真實年齡她都給壓了兩歲。
聽的許鑫滿肚子無語:
“真實點行不行?”
“真實點也是20!我是88年的!我有身份證!~”
“……”
雖然不知道這姐姐爲啥對年齡這麼敏感,但許鑫也就隨她了:
“嗯,然後呢?你想表達什麼?”
“我現在二十歲,要是聽許導您的話……”
“別扯淡,我是06年對你說的,當時你不才“十八”麼?”
許鑫更無語了。
而張嬌愣了愣後,也反映了過來……
然後趕緊點點頭:
“對對對對對。”
“……”
“……”
倆人對視了一會兒,張嬌一聲長嘆:
“所以說……一步錯,步步錯啊。當時要是能意識過來自己才“十八”,我肯定就按照您說的去做了。攢些錢,考北影……可當時……我忘了。”
“……”
這個“我忘了”在許鑫這就顯得很精髓了。
就見張嬌滿臉苦笑:
“當時您說完,我就去查了,發現北影下半年的招生已經結束了,想考,就要等到07年。當時就在想,07年,我都21了。學4年,25歲……結果回來不還是繼續幹羣演?耽誤那時間幹嘛?……太天真了啊。唉~”
一聲長嘆,她微微搖頭:
“就想着彎道超車,結果沒成想欺騙的還是自己。而當年沒去,許導,您說我現在還怎麼去?就算我真是88年的,可現在我也20歲了啊。等過兩年,又25歲了……女演員這麼吃青春飯的紀念,我一個25歲的阿姨,去和那些十八歲的女孩爭……我怎麼爭?”
“……”
聽到這話,許鑫是真的無語了。
“誰規定女演員只是吃青春飯了?你把演技、電影……這些當什麼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張嬌趕緊搖頭:
“我的意思是……”
“明星,對吧?一個明星最好的年華就那幾年。”
“對!”
張嬌見他沒怪罪自己,稍微放鬆了一口氣。
接着又是滿眼苦澀:
“您以爲我不想成爲蜜姐這樣的人麼?二十出頭,就能站在萬衆矚目的紅毯之上被衆人擁躉。蜜姐是一年一年一步一個腳印熬出來的,我呢?我現在去北影……考不考的上不說,考上了之後呢?
就比如今年吧。今年9月份上學,我去了,可四年後……2012年,我才畢業,然後站在一羣二十歲的“孩子”旁邊,要是男演員還好,一個女演員,我怎麼和人家爭呢?熬來熬去,爭來爭去,人家二十五六風華正茂,我直接大年三十了。”
說到這,她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所以,不爭啦,也不搶了。我也不後悔我的選擇……慢慢熬唄,先這麼幹着,然後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什麼發展機會。演戲?……呵。“
意興闌珊再次化作了苦澀一笑:
“這夢太貴,做不起了啊。”
“……”
聽到這話,許鑫也沒在繼續聊下去。
他沒資格替別人的人生做決定。
最多提建議。
於是,倆人開始安安靜靜的吃飯。
很快,許鑫的餛飩和肉餅就見了底。
擦了擦嘴,喝光了可樂,他暗暗點點頭。
還別說,味道挺好的。
晚上帶她來這吃,肯定喜歡。
而張嬌這邊還沒吃完,可爲了不讓許導等自己而尷尬,她問了一句:
“許導,您今天找我出來……就是想找餛飩鋪啊?”
她還是不死心,想推一推包子……
可誰知這話剛問完,許鑫就搖搖頭:
“一方面是因爲這個。另一方面是楊蜜讓我來找你一趟的。”
“……啊?”
張嬌一愣:
“蜜姐找我?找我……幹嘛?有什麼事嗎?”
“嗯。”
許鑫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坐在旁邊桌子上抽菸看報紙的老闆……
他也想抽。
但當着張嬌的面,人家在吃飯,自己在抽菸,怎麼都不老合適。
便打消了念頭,接着來了一句:
“她覺得你衣品不錯,又知道你是學時尚設計的,想找你跟着她當衣服助理……哦不對,形象設計來着。想問問你感不感興趣……”
“……”
張嬌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