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繡春刀》的故事其實不錯。
至少條理很清晰,講的也很明白。
以“沈煉”的視角,展開了一場半官場,半武林的故事。
而作爲一個其實並沒有多少執導經驗的導演,他很清晰的摸準了自己的定位。
那就是“拍好一個故事”。
別看這一點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但實際上真能做到的人並不多。
好多導演在新人時期,拍的東西都喜歡走一些形而上學的路線,而如果許鑫沒記錯的話,陸陽這故事的第一版也是如此。只不過後來慢慢通過時間打磨,才把故事性徹底延展開來的。
拍的挺不錯。
故事也不錯。
演員嘛……其實也沒啥問題。
除了個花瓶楊潁外,其他人都是實力派,各自的角色戲份拿捏的很精準。
他說的60分,還真沒給高或者給低。
這片子,能看,也適合去影院看。
但你要說想看出來點什麼深度……那也不然。
頂多算是有導演自己的想法。
但也沒有過度延展。
而這一點乍一看對於這片子的形容有些“單薄”,但在許鑫看來反倒是一件好事。
先學會走路,再去奔跑。
這纔是正道理。
而對於西影廠這邊……許導的點頭,其實就等於陸陽拿到了通往院線的直通車。
不出意外的話,8月份之後,這部《繡春刀》就能和觀衆見面了。
陸陽心頭大石落地,長出一口氣後,盡顯輕鬆。
許鑫也沒管他。
而是直接跟廠裡提交了《師父》的劇本。
雖然這種事情他說句話就能拍,但有些手續該走還是要走的。
正常提交申請,審覈審批,通過審覈後計算報價,拿到資金,開拍……
這一套流程放到別人那少說得一兩個月。
但對他而言,其實最多也就一兩天的事情。
他是19號當天中午,提交的《師父》的劇本。
19號下午。
【許鑫要開一部民國武林的新戲】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娛樂圈。
……
“我看看啊……要這根參吧。老公,你感覺呢?”
20號大清早。
許鑫聽到媳婦的話後,瞥了一眼她手裡的兩個盒子,無所謂的聳聳肩:
“不都是本山老師給的麼,拿哪個都一樣吧?”
“一個是十五年的,一個是十八年的……但十五年這個品相比十八年的好,十八年的感覺藥力比十五年的足呀!你好好看看,選哪個!”
他有些無語。
心說我又不是參客。
這玩意好賴他也不會看啊。
不過……
“本山老師給的肯定是好東西,你就拿18年的吧。”
楊蜜想了想,點點頭:
“行,那就拿十八年的吧。”
說着隨手把盒子交給了婷婷後,她看了下時間……
“差不多了,咱們走?”
“走唄。”
許鑫應了一聲,親自提起了腳邊的幾個盒子。
除了那根十八年的參以外,這裡面還有熊膽,以及各種各樣名貴的補藥。
真正意義上的“名貴”。
而今天之所以準備這麼多東西的原因也很簡單,倆人今天要去於老爺子那。
不是謙兒哥的父親,是媳婦的師父。
劍聖-於誠惠。
其實要論起來,楊蜜算是老爺子收的最小一個徒弟。
真要算,說是關門弟子也不錯。
但於老爺子並不是說就這麼一個關門弟子……實際上老爺子徒弟挺多,也從來沒有敝帚自珍,把自家武學藏着掖着的意思。
你想學,我就教。
哪怕不是師徒,那也教。
而教的宗旨之一,就是至少讓你明白什麼是真功夫。
但怹也從來不會說主動逼着你學。
教是教了,你不練,怹也不會逼着你。
這東西純粹就靠一個自律。
你愛學不學。
老頭這輩子男女徒弟都有,有人可能空有師徒之名,手裡就學了點皮毛後,往某個武術培訓班一待,拿點工資過活。
有的人呢,也學,但因爲物質條件有限、生計奔波,半學半荒廢。可來到師父面前,老頭也從來不會怪罪,反倒好酒好菜招待着,想讓徒弟吃點好的喝點美的。
而真有下苦工的呢,他也不吝嗇。
手上的真東西該給都給,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幫徒弟多大忙,但從來沒要求過誰誰要把這螳螂穿林劍,或者是一身本領傳承下去。
他不給徒弟們身上加責任。
也從來不給徒弟們找麻煩。
可以說,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樣的“師父”真挺讓人省心的。
而老頭的這些徒弟裡,楊蜜顯然也是最讓他省心的。
有悟性,能吃苦,會自律。
最關鍵的是……財侶法地一樣不缺。
放到舊社會,要是再來個男兒身,可能早就成一代大俠了。
所有的徒弟裡,就屬她混的最好。
可……奇怪的是,她和一些師兄弟的聯繫同樣也是最少的。
甚至在許鑫眼裡,於老爺子有點限制媳婦和其他同門交際的意思。
按照道理來講,大家都是一個師父,一個門派……現在有這麼出息的一個徒弟,只需要小小的幫襯一把,以楊蜜今天的地位,對於其他同門而言,可能都是一輩子都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但偏偏……老爺子在無形之中就立起了這樣的規矩。
你們有事也不要找她。
你也不要主動找他們。
明明弟子不少,可在老爺子這樣的干預下,楊蜜和同門的聯繫少的可憐。
但如今或許是年歲見長,楊蜜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了師父的苦心。
慢慢的,也就淡然處之了。
但對師兄弟淡然處之可以,可對於這個師父,每次去,哪怕只是去吃頓飯,卻也從來都不敢懈怠。
四時八節就不提了,尋常的一些走動,她也都會專門提上師父可能會需要用的東西。
比如這人蔘,比如這熊膽。
師父可以用來泡酒,這酒可以喝,可以搓,還可以泡藥浴。
別的不提,那藥浴可是很貴的。
楊蜜自己泡的那種藥浴,是於老爺子早年在武當山那邊尋來的方子。按照時下的價格,泡一次這種強健根骨的藥浴,就得大幾千塊。
這還是因爲一些藥材被管控,只能尋找平替。
如果冒着一些違法的風險上真貨,那一缸藥浴都得幾萬塊了。
舊時候窮文富武的概念,其實就是這麼來的。
提好了給師父準備的禮品,帶上孫婷,三人就一路往於老爺子那走。
老頭這麼多年也沒換個住處,還是守着那家屬樓一樓的小院兒。
許鑫提着東西到門口時,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聞到了燉肉的味道。
小院的角落裡,一個在燕京已經不多見的蜂窩煤爐子上,坐着一個底兒都有些黑了的悶罐。
那股燉肉的味道夾雜着中草藥的清香,就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師父。”
帶着口罩的楊蜜喊了一聲,輕車熟路的把手探進柵欄門裡一拉,門就開了。
接着,不知道從哪就竄出來了一個黑影,照着許鑫就撲了過來。
“去去去,虎子,滾蛋!”
楊蜜習以爲常的閃身,一臉嫌棄。
原來是一條德牧。
括弧:仔仔和妞妞的孩子。
如今已經成了謙兒哥馬場的狗,燕京德牧圈子裡有名的貴族大老爺。仔仔和妞妞那龐大的家族血脈已經慢慢鋪展開了。
那話怎麼說來着?子生孫,孫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而這條虎子,就是楊蜜當年給抱過來跟師父作伴的。
虎子一開始認她不認許鑫。
後來被她爆錘了一頓後,最後是許鑫救了它的狗命。
打那時候開始,它就對許鑫特別親了。
許鑫手裡拎着東西,也沒法擼它,只能任憑它扒拉着自己,直到陽臺改成臺階的玻璃門打開,於老爺子叼着菸斗笑呵呵的說到:
“來啦?”
“噯,師父,給您。”
楊蜜趕緊把自己和老公手裡的禮品都遞了過去。
“咋又拿這麼多東西……家裡都快堆不下了。”
聽到這話,她嘿嘿一笑:
“我家裡也快堆不下啦,您替我分擔分擔。”
於老爺子直接翻了個白眼。
心說我這個小房子還抵不上你家客廳大呢。
但徒弟的心意他肯定是懂的。
笑呵呵的接過來後,看着死命抱着許鑫不撒手的虎子,呵斥了一聲:
“虎子!行了,回窩去!小許,你別搭理它,它這兩天該起秧子了,別蹭你褲子上。”
“哈哈,誒,好的。”
許鑫一聽,趕緊把它給按了下去,接着跟妻子一起往屋裡走。
進了屋,他就嗅到了一股……很辛辣的煙氣。
那是正兒八經菸草炙烤所散發出的味道。
比起香菸而言更醇厚,但作爲老菸民的他也有些受不了。
太沖。
楊蜜倒是習以爲常,自顧自的走到了茶几前,看着桌子上面那一摞手寫的稿紙,瞟了一眼。
就見上面寫道:
“兵器架無論什麼時候都得是豎起來的,兵刃也一樣。練武術的人在戶外表演時,器械的放置是有講究的,如果器械倒着放在地上,則表示這個人是靠武術表演賺取錢財,這種方式被稱爲“撂地”,在當時這會被真正的習武之人看不起。這是當時很多武館的規矩。
外人來踢館,可以。想踢館,正式流程要先遞拜帖,定日子,找見證人。要有迎人,要有送人,籤生死文書。
當時的比武也分南北。那個年月,南方武術無論是聲勢還是規模都不如北方武術。南方武術爲揚名,比如講究“快準狠”,快進快出,一兩分鐘解決戰鬥,一個人倒地上,一人站着。
這能讓大家看到你的功夫凌厲與否,厲不厲害。
但北方比武講究造勢。說是比武,更像是一種宣傳手段。無論是挑戰者,還是被挑戰者,大家比武的時間都會很長。通常是打幾拳過幾招,同時抽身而退,繼續繞着擂臺繞圈。
不爲別的,爲的就是宣傳自家武學。也就是現在說的“賣點”。
等賣點足夠了,到時候勝負其實就在兩三招之間。
還有一種比武手段,那就是不講究什麼迎來送往。上門,一腳踢翻武館門口的兵器架。
你把人家武館的功夫貶踩成了撂地賣藝的,那就是壞了規矩。
通常就是不死不休了……”
“師父。這是您自己總結的?”
看着這上面記載的內容,楊蜜問道。
於誠惠點點頭:
“嗯。”
接着看向了許鑫:
“我雖然出身山東國術館,但實際上論起來武學淵源,包括對於一些規矩、江湖的瞭解,其實不見得比小徐多。小徐功夫不行,但他家傳在那擺着,見的多,看的多。所以我整理的這些東西,其實多是我年輕時候,和江湖同道們聊天,大家聊起來的一些武林軼事。它不見得都是正確的,甚至我估計有一部分都是後來的人編造臆想的。能給你當做參考的地方並不算多。”
許鑫挺直了腰,點點頭:
“肯定是有用的。畢竟是電影,允許藝術加工,況且……有時候不也正是這些武林軼事才顯得更吸引人一些麼?”
他一邊說,一邊接過了楊蜜遞來的稿紙。
於老爺子的字……龍飛鳳舞的,看着就感覺字字如刀。
但不影響閱讀。
其實這也是倆人今天來拜訪的目的。
不僅僅是爲了從老爺子嘴裡知道一些關於民國武林的事情……一會兒老徐也會過來。
雖然《師父》這部戲纔剛開始立項,但實際上許鑫自從看過了這個故事後,肚子裡就已經開始打腹稿了。
具體的怎麼拍還在思索,但風格已經定下了。
他想延續一下那種寫實的風格。
也就是所謂的“真功夫”。
比《一代宗師》更寫實一些,但達不到老徐那《倭寇的蹤跡》那麼的寫實。
而是一種介乎於兩者之間的感覺。
這種感覺,光靠自己想沒用。
得碰。
得見高人。
高人露兩招,他再延伸思考。
而自己身邊的高人……除了於老爺子,也就沒別人了。
所以今天大家是來開碰頭會的。
順帶撈一頓飯。
至於劇本,於老爺子其實已經看過了。
此刻,聽到許鑫的話後,他捏着菸斗目光重新落在了徒弟身上:
“小許這部戲,你打算來?趙國卉?”
“您覺得我適合?”
楊蜜反問。
老頭樂了:
“我覺得不適合,鄒館長倒合適。”
“我哪有那麼老!”
楊蜜忍不住嘟起了嘴:
“您說的我跟七老八十一樣!”
“哈哈哈哈~”
老爺子看上去很開心,接着又瞥了一眼坐再那看自己手稿的許鑫後,重新對楊蜜說到:
“我可是聽說了。”
“什麼?”
“小許唄。昨天下午,我手裡那幾個同行的羣裡可是熱鬧的很。”
“您沒和他們說劇本原着吧?”
“我說那個幹嘛?……你們打算說不?”
“看他唄。”
聽到妻子的話,許鑫頭也不擡的來了句:
“這幾天正找選角團隊的。選角導演確定了之後,就會公佈原作內容。然後等從戛納回來之後就開始舉行篩選試鏡。”
《師父》這個劇本,他就沒想瞞着。
也沒必要瞞着。
一來呢,他現在樹大招風,一靜一動之間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除非是跟老頭當年拍《金陵》那樣東躲西藏的,否則很難不走漏風聲。
既然如此,他覺得反倒沒必要藏了。
又不是啥見不得光的事情。
二來呢……也正是因爲他樹大招風,廠裡肯定也需要造勢的。
他想低調都低調不了。
現在的他,其實已經到了馮曉剛於京圈,當年的老頭於新畫面的地步了。
他是招牌。
而招牌需要的不是低調。
畢竟低調沒法拉高股票價格。
他需要的就是扛着西影往前走,利用自己的名氣來吸收關注,拓展資源,拓寬賽道……大家可以對他拍的電影不感興趣,只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就好。
因爲他的活躍,就代表着西北圈的活躍。
龍頭大哥在,小弟們心就不會散。
雖然這麼說有點江湖氣,但道理就是如此。
更何況,《師父》的原作都發表了,想瞞也瞞不住。
沒準真能挖到幾個好苗子呢。
……
於老這份手稿裡面記錄的東西挺雜的。
與其說是一本見聞錄,倒不如說是一份回憶錄。
當然了,字數肯定達不到回憶錄那種程度。
上面多記載的如老爺子所言,皆是一些道聽途說之事。沒人親歷、沒人親見……可早年間,在那所謂的“俠義未死”的時代,就像是老徐口中的二老爺那般。
三兩個武林人,把門關起來。
是比武切磋,還是懷念江湖……它雖然無人見證,可帶着一份歲月的舊色。
光是看,就像是回到了當初那個江湖。
有規矩。
有利益。
也有天下間誰都繞不開的情義。
他看的專注,而師徒倆這邊也不過分打擾,該聊天就聊天,該幹啥就幹啥。
今天知道徒弟來,這位劍聖昨晚就熬煮了一鍋對武人而言可以強健根骨的牛蹄筋、牛窩骨一類的玩意。熬了半夜,泡了半夜,早上又重新加熱。
沒辦法,不能用高壓鍋,怕裡面的藥材藥力化的太猛,吃起來發苦。
就只能用小悶罐熬着。
靠時間取勝。
一會兒連肉帶筋,得美美的吃完才能走。
說着,師徒倆還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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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檢驗一下徒弟最近有沒有偷懶。
學武這種事,許鑫也不懂。
但按照妻子自己的說法,她現在已經是一條牛舌頭了。
這話許鑫不懂。
但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就是八卦掌已經大成,打遍世間無敵手,距離白日飛昇就差一步。
聽的許鑫一臉蛋疼。
但實際上這只是八卦掌其中的一個關隘而已,叫什麼……打人如牛舌卷草。
是一種很高深的境界。
楊蜜在師父面前啥樣,他不知道。可在他面前,得是個有七八層樓那麼高的絕世高手。
牛舌頭就牛舌頭吧……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這些老人親自整理的手稿,開門聲響起。
他下意識擡頭後,露出了笑臉:
“喲,來啦。”
“嗯。”
徐浩鋒笑着抹了一把自己那大油頭。
“剛到,你不去看看蜜蜜打拳?”
“有啥區別麼?看與不看,她都在那裡,早晚打我身上。”
“……”
徐浩鋒嘴角一抽,哭笑不得的說到:
“你最後一句得改改,看與不看,她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我又不是倉央嘉措。”
“哈哈哈~”
徐浩鋒笑着放下了手裡拎的包,掉頭就走:
“那你看着,我去和蜜蜜過過手去。”
許鑫微微點頭。
可心裡卻嘆了口氣。
何必呢。
老徐……你在她心裡的地位一直都是沙包級別的啊。
幹嘛找這不自在?
於是。
在他那歲月靜好美男子一枚的安寧時光中……中午頭,楊蜜一臉愜意的坐到了桌子前。
那模樣……似乎渾身上下每一個筋骨都在嚷嚷着舒坦。
飯桌前也沒別人。
四方桌,三個老爺們一人一面。
楊蜜和孫婷最瘦,倆人挨着一面。
桌子最中間是一大盆筋頭巴腦。
還散發着陣陣帶着點苦澀味道的香氣。
其他的就只是簡單的家庭飯菜。
備菜是孫婷備的,楊蜜下的廚。
此刻除了孫婷以外,其他人面前都還有着一杯看着顏色跟威士忌一樣的酒水。
舒筋活血用的。
“來吧,都一家人,不客氣了。” wWW¤тTk дn¤℃o
老爺子一聲令下,這頓飯徹底開宴。
許鑫一口酒下肚,感受着那種比尋常酒水要多苦澀一些的滋味,不自覺的咧了咧嘴。
然後就聽見老徐忽然來了一句:
“你上次跟我說的……誰對這個故事感興趣來着?”
“廖帆。”
許鑫挑了一塊看起來筋軟肉爛的筋頭巴腦,說出了一個名字:
“上次在柏林的時候,我倆聊了聊。他一聽說我要拍《師父》,興趣就特別大。說是毛遂自薦也不錯。”
“唔……”
徐浩鋒想了想,說到:
“他有武術底子麼?……行麼?”
“不知道。”
許鑫微微搖頭:
“就個人形象和氣質,你覺得他適合麼?”
“那還行。”
徐浩鋒給出了積極的回饋:
“那可是柏林影帝。”
楊蜜直接翻了個白眼:
“說的跟誰不是一樣。”
“嘿嘿~”
徐浩鋒抹了一把大油頭,繼續說到:
“不過……也其實沒必要過分要求他有多深的武術底子。演技和真功夫畢竟還是有區別的,你說對吧?”
“嗯。”
許鑫應了一聲:
“說到底,還是演技爲先。廖帆的演技不錯,人物應該能拿捏得住。並且和劇本里那種感覺也挺符合的。他姑且我先算到男主角的備選裡面……其他人呢,你有啥推薦的麼?”
聽到這話的徐浩鋒第一時間鎖定了楊蜜。
但下一秒就被猜到心思的楊蜜給撅了:
“別打我主意,我和他說了,這電影我不摻和。這兩年我想歇歇,有點累了。”
一聽這話,《師父》的編劇不樂意了。
開始跟導演提意見:
“導演,您看,這演員思想覺悟有問題。”
許鑫心說你快拉倒吧。
現在她給你面子,只是思想有問題。
一會兒她揍你的時候,那可就是身體出問題了。
看着他那白眼,徐浩鋒一樂。
夾了一筷子肉後,忽然又來了一句:
“小許,耿良辰的人選……我給你推薦一個啊?”
“誰?”
許鑫隨口問了句。
“宋陽。”
這人名一出口,連自顧自喝酒吃飯的於老都擡起了頭,看了徐浩鋒一眼。
許鑫哭笑不得。
他當然知道宋陽是誰。
“我一直好奇,他好像也沒練過啥功夫吧?……咋就成你的御用男主角了。《倭寇》我能理解,《柳白猿》不也是他?”
面對許鑫的好奇,徐浩鋒倒是沒直接回應,而是反問道:
“你覺得怎麼樣?”
“唔……”
許鑫開始沉思。
而於老爺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一時間又沒開口。
其實……憑心而論,他也覺得宋陽不錯。
這小夥子雖然功夫底子薄,但肯吃苦,也上進。
最關鍵的是,大家有默契。
不僅僅是和自己,和小徐也是如此。
演技也挺好的。
但……他沒法直接開口。
要是直接開口,這角色估計就是宋陽的了。
可那樣反倒不好。
所以這種話,小徐能提,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反倒提不了。
不過……話說回來。
刨除“師徒”這層關係。
坐在自己面前的,可是華語電影最耀眼的新星。
小宋要是能演……別的不提,就光把【許鑫導演】這名聲背到自己身上,那可能都是草雞變鳳凰的質的飛躍。
而正在他糾結要不要開口的時候,卻見許鑫微微搖頭:
“我不覺得他適合。感覺差了些東西……或者說,他身上沒有那種……打小在天津衛長大的混不吝的氣質。連我都知道九河下梢天津衛,三道浮橋兩道關這句話,當年天津作爲水路碼頭,江湖豪傑遍地,能人輩出。說白了,一個從小長到那的孩子……身上得帶有那種地方色彩。他……我看不到。”
搖頭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他的意思其實已經堵死了徐浩鋒繼續推薦的路。
沒辦法,角色就是這樣。
和你努力與否無關。
首先從氣質形象層面,許鑫就把他給pASS掉了。
但馬上他話鋒又一轉。
雖然不知道今天這“推薦”是宋陽求老徐還是如何,面子他總要給的。
“到時候你讓他按照耿良辰的路子走就是了。要是真合適,選他就選他了。要是不合適……至少我也會給他機會。但歸根結底,這次的選角,無外乎四個字。”
他端起了酒杯,語氣輕鬆:
“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