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鐘,郭無瑕早早地離開萬福城萬豐公司董事長辦人室,乘坐勞斯萊斯,到了濱江大酒店“888”包房。
所謂“888”,就是這間包房的最低起價,哪怕你只點一個菜,也要按三個八計價,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過來的人應該知道那時的高檔賓館是時興最低消費價格的。
郭無瑕嚴格按照承諾,沒有帶任何人來陪同,就是剛子也只能在樓下負一樓的車上等候,她拿了一張大團結給他到附近自行解決溫飽問題。
服務員按三個八的標準配了菜,菜單經她審覈後出去了,她一邊喝着白開水,一邊等着胡來局長的到來。
知道她的生活習慣的人才會發現,她不喝飲料不喝茶水,只喝白開水。但是不要以爲她在搞節約,也不是有胃病,而是因爲白開水是天然的最好的美容品,她長期喝白開水喝出個天仙似的面容,而從來沒有用過任何其他美容產品。
這是她個人生活中的一個小小的秘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她在**還開了一家高檔美容用品店,如果講了別人就不會來買美容用品了。
她三十一歲,美國哈佛大學研究生畢業,其父郭耀邦,**青龍幫堂主郭繼祖的小兒子,當年郭繼祖與小姨太所生,**著名企業家,身家百億,幾乎涉及所有行業,而郭無瑕在三年前就接任了**萬豐置業,聽說邊城房地產開發剛剛起步,便來到邊城,通過其叔父郭耀庭和堂兄郭萬春,成功接手萬福城,轉眼之間就讓他的幾百萬投資翻了幾翻,成爲邊城企業界的一顆閃爍的新星。
她還是單身,並不是沒談過戀愛,而是標準和要求太高,跑遍了半個地球,竟然沒有她中意的的男人。作爲女人,一個高素質的美女,其天生麗質往往勝過無數的鈔票和若干次的交往溝通,而且會讓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成爲石榴裙下的俘虜。這,更爲她在商界、政界中的活動提供了便利和先機。
而今天,她算定又一個重要人物要成爲她的俘虜了,因此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這一笑,使她的那張姣潔的臉更加動人了。
其實今天她如果能將那一百萬的專款撥到位的話,大可不必請胡來吃飯的。但是她一到預算科,那位叫欒模的科長卻要根據工程進度分三次撥付,這第一次才撥了三十萬,作爲工程的啓動資金。她問爲什麼,欒科長答道:“不爲什麼,爲的是資金安全,萬一你捲款走了咋辦,不就成了爛尾樓了嗎?”
雖然現在她想起那個科長還一肚子氣,但是轉念一想也好,正好利用機會好好了解一下這個邊城的財神爺,儘管事前已 派人蒐集到了他的相關資料。
正在這樣想着,包房門被推開了,胡來腋下挾着手包卷着一陣風進了房間。
“哈哈,郭董,讓你久等了啊!”胡來一進來就說道,臉上笑着,在她的對面坐下。
郭無瑕顯然沒了先前的那種激情,平靜地說道:“的確,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哦?真對不起,這樣吧,等一下我自罰三杯如何?”胡來討好似的說道,眼裡射出精光。
郭無瑕“嗤”的一聲,臉上顯出譏誚的神色,道:“就我兩個還要喝酒?”
胡來將頭探過去,低聲道:“不喝酒哪有激情?”
“激情?哈哈,胡局還挺有趣啊,這又不是搞演講,要激情幹什麼?”郭無瑕佯裝不懂,咯咯笑了起來,胸前又是一陣晃動……
胡來又是一陣暈眩…..
這時房門打開,一個身材高挺的服務員進來,欠身道:“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不等郭無瑕回答,胡來就說道:“快上快上,我都餓得心慌了。”說畢,他看了郭無瑕一眼,希望她能聽懂這個“餓”字。
郭無瑕略一尋思,笑着問道:“胡局長昨晚沒吃東西?”
“咋晚?開什麼玩笑,我現在肚子有點餓,只能是中午沒吃飽,咋扯到昨天晚上呢?”胡來說道,心想這個美女是不是減肥減到一天一頓了?
郭無瑕見他發愣,還在手捧巧嘴笑個不停,甚至比開始還要笑得厲害,胸脯的抖動更加巨烈……
胡來看她那個樣子,心想這有啥笑的?難道我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就是下面有點反應她也看不見啊……想着想着,他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像個紅雞公——因爲,他發覺郭無瑕在罵他,顯然讓她佔了便宜。
胡來乾咳兩聲,心中的戲謔之情被她調動起來了,他說道:“郭小姐,我擺個龍門陣你聽聽好不好?”
郭無瑕道:“你擺啊,擺了我拿個糞簍來掏!”
胡來一聽自己又吃虧了,突然嘆息一聲道:“唉,爲了今天這個約會,我沒叫駕駛員開車,自己搭中巴車趕來,正是下班高峰,奶奶的,若不是郭小姐在這兒等着,我還真不會來了!”
郭無瑕一聽,收斂了笑容,問道:“誰惹你生氣了?”
胡來一本正經道:“來的時候車上人特別的擠,我的前面恰恰站着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我想讓又讓不開,就那麼緊挨着……唉,我好着急啊!”
“爲什麼着急,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郭無瑕幸災樂禍地笑道。
胡來一臉的難受狀,繼續道:“你知道那中巴車一走一停一顛一簸的,產生強烈的摩擦,時間長了就……唉,真是難以啓齒啊!”
“怎麼了?”郭無瑕的聲音很小,臉上已騰起紅雲。
“還會怎麼?是來電了唄!那女子可能覺得後面有異常,便白了我一眼,恰恰這時一個急剎,我整個身子都撲在了她的身上。女子又白了我一眼道:‘你三隻腳杆還站不穩?’我一聽,這話啥意思?我不懂,不知郭小姐懂嗎?”
郭無瑕搖搖頭,表示不懂。
“後來我懂了!僅三秒鐘後我就知道是啥意思了!”胡來叫道,眼裡放着異彩。
“那啥意思?”郭無瑕問。
胡來頓了頓,道:“原來她把我下面這玩意也當成一隻腳了!哈哈哈……”
郭無瑕反應過來,剛纔散去的紅霞又陡然在臉上燃燒起來,她竟然站起來,撲到胡來身上,拳頭在他的肩膀上雨點般地落下,嘴裡不停叫道:“我叫你壞,叫你壞……”
胡來一邊躲避一邊叫道:“還沒完呢,我還沒回她話呢!”
“你不要講了,我不想聽,不想聽!”嘴上這樣說,但臉上卻又顯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知我是怎樣回答她的嗎?哈哈,我說我不和你講了,我一張嘴說不過你兩張嘴啊!”胡來說罷,一時打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郭無瑕還在尋思,片刻便反應過來,又是一陣拳雨落下……
這樣一來,氣氛活躍多了,雖然才兩個人,也不覺得單調和枯燥。
郭無瑕又在胡來的肩膀上掐了一爪纔回到對面坐下,喝了一口白開水說道:“想不到胡局還挺幽默,不知你愛人當初爲什麼要和你離婚?”
胡來一驚,道:“你咋知道我離婚了?”
郭無瑕小巧的鼻子冷哼一聲,道:“你相不相信我會看相?一看你深陷的眼窩和高凸的眉骨我就知道你有二妻之命。”
“不會吧?”胡來又是一驚,想不到這個妖精還挺有能耐。
郭無瑕又道:“不知胡局爲什麼不再找一個?要不我給你做媒?”
胡來嘆息一聲,一時沉默。他和妻子已經離婚三年了,原因是妻子性冷淡,而他的精力卻十分旺盛,因而分居一年後便離了婚。他一時無語並非有什麼痛處,而是擔心郭無瑕知道他的離婚原因,再怎麼說這有點兒出醜。
這時女服務員和兩個傳菜的男服務員進來了,一桌飯菜全部上齊。
男服務員出去了,女服務員留下來,開始打開茅臺酒,立時室內芳香四溢。
每一瓶茅臺酒都有四個專用的小巧玲瓏的玻璃酒杯,一杯只能盛五錢酒。
服務員將酒端上桌,左手護在腹部,右手斜斜向外劃出一條弧線道:“酒菜已上齊,請慢用。”然後站到一邊去了。
郭無瑕對服務員道:“這裡沒你的事了,請你出去,將門關上。”
服務員欠身道:“好。”便輕盈走出門外,將房門關上。
郭無瑕舉杯道:“來,胡局,感謝你對我們公司的大力支持,先乾一杯!”說罷,“嗞”的一聲,一飲而盡。
胡來舉杯道:“謝謝郭小姐的盛情,幹!”同樣將一杯酒倒進了嘴裡。
桌上最中間的一個菜是邊城特有的娃娃魚,當時的市價是兩百元一斤,這條魚共兩斤,這一道菜就佔了這一桌菜的一半的費用了。其餘的幾道菜是醬拌鴨、燒雞、鹽菜肉、涼拌折耳根,還有三道時疏,這桌菜看起來搭配合理,菜品色香味俱全,叫人垂涎欲滴。
說句實在話,胡來自從與妻子離婚後,家中無人料理家務,正上初一的孩子陽陽隨其母親居住在原來的財政局宿舍,而他暫時租房居住,早餐、中餐在單位食堂吃,但是晚餐則在外面打游擊了,飽一餐餓一頓的,使他體會到了沒有當家人的難處。
一來二往十多杯酒下肚後,二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郭無瑕的眼睛有點發紅,突然盯着胡來問道:“請問你們爲啥離婚?”
胡來一聽,心裡一個激凌,剛端起的一杯酒灑落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