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心驚的是,櫃檯與手掌之間的那個拳頭依舊完好無損。
嘈雜的大堂瞬間安靜,方纔發言幾人眼神閃躲,隱晦的將自己聲影隱藏在人海之中。
雲長空木木的收回拳頭,腦內有些發證,剛剛發生了什麼,他竟什麼也沒感覺到,手底下的桌子就突然沒了!
小丫頭張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語。怎麼也沒想到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公子居然這麼厲害!
老掌櫃眼神一動,淡定的拂去臉上木屑,不再擺出一副譏諷嘴臉,渾濁的老眼盯着陵天蘇,似乎想要將他看透,片刻之後搖了搖頭道:“是老夫莽撞了,還請這位小友別見諒。”
“哪裡。”
衆人目瞪口呆,前後變化之大,上一刻還在小孩子家家的叫着,這會就成了小友,他們也不傻,能讓堤岸坊老掌櫃如此客氣對待的,自然也有他的不凡之出。光憑那一手震碎櫃檯的手段,他們之中無人能做到,倒不是說櫃檯有多堅硬,不過前提是要在蓄力或者藉助武器的情況下才能做到震碎櫃檯,而且還做不到這般破壞的如此全面徹底。而這位少年,僅僅只是將手掌放了上去,做多的動作只是動了動食指,更何況中間還隔着了一個普通人的拳頭,這得對自己內力控制到何種精純程度才能辦到啊。小小露了一手,已將衆人深深折服。
老掌櫃凌厲的目光掃過衆人,衆人心中一涼,不敢再繼續看戲,連忙去做自己的事。老掌櫃看着陵天蘇微笑道:“哦,小友有所不知,這一樓大堂卻是倒賣些尋常丹藥,自然沒有小友想要的藥鼎,請隨老夫上二樓。”
陵天蘇點頭跟上。雲長空卻不滿嘀咕道:“早說不就完了嗎,老頭子真勢利眼。”他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這句話自然清晰的傳入了老掌櫃耳中。老掌櫃在前頭領路,頭也不回的笑着說道:“勢利眼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是嗎?若是阿牛你足夠強大,老夫也不在乎來勢利勢利你。”
雲長空憤憤道:“我不叫阿牛,老掌櫃,你記住了,我叫雲長空。”
老掌櫃哈哈大笑:“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老夫心甘情願的叫你一聲雲公子了。”
雲長空眼神堅定,想着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推門而入,藥香撲鼻,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空間不小,置辦的精美華麗的房間,房內擺放了條條框架,框架內是無數小鼎,臺案上擱置了一爐香案,縷縷生煙,聞之不禁精神一震。
陵天蘇知道這味道,輕笑道:“堤岸坊好大的手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歸引香,長期薰聞可以改善人體質,排除人體內雜質,對於衝擊固體,有着奇效。你這卻用來薰染藥爐,真是奢侈。”
聽起來很牛的樣子,雲長空吸了吸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老掌櫃,以爲他沒發現自己的小動作,又偷偷吸了一口,巴不得自己鼻孔生得越大越好。
老掌櫃眼神一動,這小傢伙果然知道元力。“小公子說得不錯,倒是老夫眼拙了,竟沒想到小公子如此精通藥理,只是一聞,便知此香來歷。”對於雲長空的小動作老掌櫃視而不見,陵天蘇卻看不下去了,扶額無力道:“長空,別吸了,吸氣聲音這麼大,人家早就注意到你了。”
雲長空一臉尷尬,這才止了動作。長空,嘿嘿,真好聽。公子聲音本就好聽,再細細喊出這名字,腔調更是好聽。
“呵呵,不妨事,區區幾片歸引香,小傢伙還吸不窮我們堤岸坊。”老掌櫃呵呵笑道。
陵天蘇對於這位堤岸坊的老掌櫃倒是有所改觀,雖說像雲長空所說,勢力了些,不過度量卻不小,幾次三番被雲長空頂撞也沒見他動怒,倒不是礙於陵天蘇情面,他是真的看出他沒有動一絲真怒,就像是一個長輩看着一位不懂事的晚輩一樣。即便一開始言語有些惡毒,說要將他亂棒打出,但他知道雲長空的乞丐身份,卻也沒有真的動手。
哥哥止住了吸氣動作,小丫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沒辦法,這香實在太好聞了,吃撐得難受的肚子,聞了這香竟然好受不少。
老掌櫃無奈的笑了笑,道:“罷了罷了,這筆生意無論成不成,老夫自作主張,便總這兩個小傢伙幾片薰香吧。”
陵天蘇抿了抿脣,撇了一眼雲長空,道:“長空,還不謝謝老先生。”
雲長空收斂臉上不敬之色,頗爲乖巧的拱手行禮。
“多謝老掌櫃。”
陵天蘇隨意觀望了一下這些藥鼎,隨意取下一個青色小鼎,輕敲鼎身,聲音清脆,僅憑聲音陵天蘇就認出此鼎是有木鐵所致,木生火,由木鐵而制的藥鼎可保持鼎內火焰旺盛,大大提升了煉藥速度。
“這個藥鼎不錯,我要了。”
陵天蘇雖然精通藥理,可真正煉藥水平卻不怎麼樣,他畢竟只是觀看過狐樹老頭煉藥手法,自己卻少有實操,所以也不必買太好的藥鼎,能用就行。此鼎用來煉化獸血,綽綽有餘。
老掌櫃看了一眼他手中小鼎,道:“只是青木鼎,價格一百五十金。”
“一百五十金!老掌櫃你搶錢啊,可不要欺負我家公子是外鄉人就獅子大張口。”雲長空眼珠子一凸,一百五十金就買這麼一下破小鼎,太不值了,上頭是鑲金了還是鑲鑽了。
老掌櫃冷笑不語,懶得搭理他。
陵天蘇卻點了點頭,取出一百五十金,交到老掌櫃手中。
“此鼎不錯,一百五十金不虧。”
雲長空卻急眼了,“公子,這老頭明顯坑咱們的。”真是的,這些有錢人難道連還價都不會嗎。
老掌櫃施施然的將一百五十金收回口袋,頗爲得意的看了一眼雲長空,攤掌無奈道。
“某人不識貨,老夫也沒辦法啊。”
見交易完成,雲長空也不再好多說什麼,冷哼一聲。
陵天蘇拋了拋手中小鼎,笑道:“掌櫃的,你這可有一些補身療養的藥品?哦,對了,我還需要一些煉藥的火丸,多少銀子,稍後一同結算吧。”
煉藥自然是需要火焰的,而且不能是尋常火焰,須得靈火或者道火才行,而火丸正是靈火凝縮而制,只要催動元力,便可引發火焰,陵天蘇體內雖說有火屬性,可卻是偏門詭異的幽冥劫火,用來煉藥也不知是否合適,鳳火更是暴烈,他還沒有完全掌控,恐怕會將這些藥材毀得一乾二淨。
“呵呵,自然是有的,公子稍作片刻,我去將這些東西備好與歸引香一同備好贈與公子可好。”白石城內鮮有煉藥師,如此輕鬆賺了一百五十金,自然是心情大好,多贈些藥品,無可厚非。
“那就麻煩掌櫃了。”
老掌櫃笑着離去後,陵天蘇看了一眼雲長空,淡笑道:“好了,別心疼了,花的是本公子的錢,你倒好,跟挖你肉似的。”
雲長空愁眉苦臉,這個小公子太不會當家了。
陵天蘇將新到手的青木鼎拋給雲長空,道:“好了,你吃了本公子那麼多東西,又吸了歸引香,是時候修煉第一課了,接好。”
雲長空連忙接過,一百五十金的鼎啊,摔壞了怎麼辦。看似不大的藥鼎砸在身上,卻發出一聲悶響,雲長空抱着小鼎,向後倒去,發出一聲慘叫。
“我去,這破鼎怎麼這麼重!”
“呵呵,這木鐵本就比尋常精鐵重十倍不止,別看它小,可是有你苦頭吃的。”
雲長空覺得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口中發出一聲暴喝,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小丫頭卻哭嚷道:“你憑什麼欺負我哥哥!”
陵天蘇神情冷漠,“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又有什麼資格留在我身邊。”
“二妞別鬧,公子這是爲了我好,哥哥這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
“沒有可是,乖,別鬧,待會哥哥給你買雞腿吃。”
打包好所需藥材,陵天蘇也不放入空間戒中,以苦修爲由,一股腦都扔進了雲長空包袱內。從白石城到漁村仍有不少路程,來的時候,是陵天蘇一人,沒花多少時間,如今卻帶了兩個拖油瓶,他有意鍛鍊雲長空,沒有僱馬車,徒步上路。好在阿饅傷勢已經被他穩定下來,這些藥材倒也不急於一時半會。
這可苦了雲長空了,抱着近百斤小鼎,身體長年虧空,舉步艱難。陵天蘇又沒有放緩腳步速度,片刻功夫,臉上汗如雨下,小丫頭跟在他身後,好幾次說姓陵的公子已經走遠,可以偷偷幫他拿鼎,他卻搖頭不肯,這是公子給他的任務,怎能偷奸耍滑,渾水摸魚,莫說陵天蘇,他自己都要對自己失望了。
見他執意如此,小丫頭不知能爲他做些什麼,只能默默跟在他後頭,爲他擦汗。心中更加討厭那個人了。
雲長空卻知道,陵天蘇腰間有把刀,比這小鼎更重千倍百倍,他曾親眼見過陵天蘇用那把刀將一個人生生壓成肉泥,他簡直不該想象那把刀的重量,公子尚是如此,時刻修行,做爲追隨者,怎能有怨言。
與此同時,世家公子顧瑾炎也心滿意足的提着他恨得牙癢癢仇人的人頭,離開了偏遠小鎮,準備歸京,誰也沒有發覺,盒內女子人頭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溶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