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羞恥折磨。
“葉陵——”這是她第一次對陵天蘇直呼其名,顯然是氣得不輕。
雙手撐在牀榻上奮力掙脫,奈何夜雨之毒爆發後遺症太過於強烈。
縱然此刻有雙生咒爲她續命,此刻身體也是十分乏力,根本掙脫不過陵天蘇手腕的力度,反而在竭力掙扎的時候,難免會有幾分曖昧蹭觸。
掙扎得越狠,觸感便愈發明顯。
又是一巴掌落下,但這一次,他的手掌沒有收回。
隱司傾身體驀然僵住,感受到了陵天蘇身體的變化。
燈影朦朧下,她看着牀榻前散落的燈籠,她不再亂動,微紅的鳳眸之中彷彿蘊滿冷池盪漾的光暈。
她首看着陵天蘇的模樣委屈且隱忍,一縷青絲墨發似是不經意沾濡霜雪側靨爲她清冷的氣質平添了幾分可憐的味道。
她抿脣小聲道:“放……放開我。”
她身材本就生得玲瓏有致,此刻趴在他腿間,雙眼紅紅像個小白兔。
回首凝望分明委屈極了卻還要故作冷傲清孤強撐鎮定。
隱司傾根本不會知道她如今這副姿態做出這副模樣究竟有多勾人。
陵天蘇深深眯起眼眸,沒有說話。
隱司傾差點被她氣哭,索性背過身子,將臉頰深埋不去理他,也不敢有絲毫亂動。
阿綰輕咳一聲,走近修煉室,目光儘量不去看牀榻上的兩人,心道師尊若是醒過來看到她養的狐狸相公啪啪啪地打別的女人屁股不知是何感想。
默默同情之餘又有點小興奮。
不行不行,這樣太壞了,那可是師尊。
怎麼可以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師尊的痛苦之上。
罪過罪過……
阿綰表示尊師重道的自己一點也不想看師尊酸哭的模樣。
“咳咳,那個……葉陵公子,你的頭髮……”阿綰目光流轉,看到陵天蘇少年白頭,心中不由又是一陣喟嘆。
世人都說,感情這種東西都是用來錯付的。
有時候,你將你自己的生命珍而重之的誠懇交到對方手中,換來的卻是棄之如履,踐踏輕視。
自古以來,薄情之人總是隻多不少。
世間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這個少年在念頌起雙生咒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猶豫,狠絕得讓人動容。
只見陵天蘇面色淡淡,眼底沒有畏懼只有慶幸,慶幸唸咒及時,喚回了懷中的人。
“無妨,冥煙果無論如何我都要拿到手,不論是鳳凰還是我自己,都不會死。”
看到阿綰走近,陵天蘇也沒有繼續教訓隱司傾了,箍着她手掌的力道鬆了幾分。
隱司傾聽了這話,身體微微一顫,眼眶更紅了,不過索性還知曉這個姿勢過於羞人,起身便要離開。
陵天蘇默默看了阿綰一眼,只見阿綰流轉着那隻尚且完好的青色豎瞳,目光澄澈得朝他往來。
他輕咳一聲,將剛起身理着凌亂衣衫的鳳凰又拉入懷中。隱司傾輕呼一聲,疼痛的屁股一下子坐在他腿上,被他抵得生疼,她扭頭瞪他,眼神惱怒。
陵天蘇抱着她的腰,小聲在她耳旁說道:“阿綰在這,先別起來。”
她氣得直磨牙。
你還知道害羞?方纔打她屁股的時候怎麼不考慮考慮阿綰還旁看着!
心中雖然百般不爽,可終究還是沒有起身。
阿綰睜大眼睛看着黏黏糊糊的兩人,心中無語。
有必要這麼親熱膩歪嗎?這裡還有一個單身五百多年的小青蛇好不好,你們這麼秀恩愛小心我告狀師尊收拾你們兩個哦。
“暗淵殿現在什麼情況?”陵天蘇問道。
演左曾說,三日後暗淵殿必然打破,他想必是知曉一些不爲人知的秘事。
而且那個小冥主天妄殺實在是叫人不安,森冥部落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未知之數,陵天蘇也吃不準大輪明宮究竟有着多少底牌,又有着多少強大的暗敵。
如今暗淵殿內還潛伏了不少彼岸閣的人,喪魂屍蟲蠱也是一個極大的隱患,而且對於這個來自隱患,陵天蘇暫時也是無可奈何。
內憂外患之下,陵天蘇不認爲這場暗淵之戰殿主會有着多大的勝算。
雖說暗淵殿主是小貓兒的爺爺,但他不會因爲這一層關係就無腦地爲暗淵殿賣命。
阿綰經過這兩日的修養,蛇尾已經化出了雙腿,體內傷勢也大有好轉,果然此處以殿主心臟爲源泉力量的黑暗之力對於妖獸而言,有着更爲顯著的療傷功效。
她面上氣色看着不錯,只是左瞳依舊黯淡無神,憂心忡忡道:“黑暗結界在昨日就告破,暗淵殿的形式很不好,三日前殿帥無故失蹤,殿侍羣龍無首,如今以黑炎軍之首韋殿首暫居殿帥之位,守護暗淵殿城,黑暗冥主勢力並未急着發兵攻打暗淵,不知在等待着什麼?不過……”
說到這裡,阿綰面色十分難看:“暗淵殿的喪魂屍蟲蠱已經開始爆發,一夜之間依舊有着短短千餘人被蠱毒所感染,模樣極爲悽慘。
雖說蠱蟲還未徹底成長,但這千餘人已經被折磨得完全沒有了人樣,而且喪魂屍蟲蠱以人體血肉爲食,幼卵極其細微,肉眼完全無法探查,可以通過空間傳播。
哪怕是人體肌膚觸碰一隻幼卵,喪魂屍蟲蠱都可以通過肌膚鑽入人體之中吸食人體精血成長,在極短的時間裡便能夠正常產卵,將人體的內臟精血盡數吃盡。”
這樣下去,莫說等到與冥族開戰,暗淵殿在這喪魂屍蟲蠱侵蝕之下就自行死傷大半了。
如今唯一的解蠱之法,就是儘快找出彼岸閣的死士,盡數誅殺,滅去主蠱,其餘喪魂屍蟲蠱便會自然死亡。
但是陵天蘇沒有這個時間。
他起身將化作黑蛋的蒼憐收入鈴鐺世界中,沉聲道:“我們去登神殿。”
如今暗淵殿與九幽冥族尚未完全開戰,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嗚————————”
一聲意味警報的長鳴之聲,響徹天地黑暗。
而陵天蘇的一張臉,也在這長鳴之聲以及緊接而來的戰鼓聲聲中,變得無比難看。
……
……
驚天動地,戰鼓聲急!
鐵血冥獸之蹄踏破夜夜鏡光流影,旌旗被高高拉起在城頭,繪有四翼白虎圖騰的戰旗飄揚獵獵!
黑暗之中的戰士披上戰甲,金戈驟起震九幽!
陵天蘇攜領着隱司傾和阿綰走出修煉室,遙望西南。
能夠看見自西南遠方的無邊黑暗裡壓上來一隻巨大的鐵艦,無數幽藍色的火團自鐵艦底端的兩側百道風口之中噴出,所有的火光氣浪交織在一起爆發出震撼眼球的萬重火山巨浪。
鐵艦通體漆黑,宛若鐵水澆鑄而成,烏體冰冷,閃爍着神秘的金屬質感,艦體表層隱隱流溢着無數古老邪惡的九幽魔文,一眼望過去,充滿了震撼性的力感!
九名黑血修羅立於艦頭,他們帶着青鬼面具,血紅的豎瞳冰冷地睥睨暗淵大地。
伴隨着這宛若自遠古甦醒怪物一般的巨大戰艦轟鳴之聲,風口之中噴涌出的火光將天空之上千餘暗淵殿哨兵盡數席捲焚燒,慘叫之聲哀嚎遍野。
戰艦極其巨大,自九幽之中飛昇衝出,無數冥界暗河猶如九天因何一般逆天而起,萬千密密麻麻的冥族戰士,修羅戰士以及氏族魔類冥邪皆順着九道天柱直流一般的暗河衝入天空之上。
戰艦前端的巨大黑角是由冥古巨龍的魔角打造而成,巨大的角鋒如山,轟然撞上天空之上照亮萬古黑暗的古鏡。
咔咔咔……
長存萬年不滅的古老神鏡,在這艘戰艦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整座暗淵殿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
唯一的光明,是戰艦風洞處,不斷噴涌而出的巨大幽藍火光,將整個暗淵世界照亮如幽冥地獄一般冰冷可怕。
陵天蘇眼底亦是震撼,在他的記憶之中,萬年之前,九幽冥族之內,並無此等恐怖的戰艦。
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與動力能源,竟然能夠支撐如此可怕的龐然大物,讓這艘戰艦一舉衝破九幽封印!
他不敢想象,若是冥族成批鍛造出這樣的戰艦,人間神界,當真有抗衡之力嗎?
鏡光打碎,暗淵殿不僅僅是陷入了失晝的黑暗,曾經在森冥部落來自獄法山的純粹黑暗冥潮再度如山海崩塌一般碾壓而來。
將整座暗淵殿盡數淹沒其中。
在雙眼被黑暗覆沒的那一瞬,陵天蘇的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他下意識地握緊隱司傾冰冷的手,低聲說道:“注意跟在我身邊。”
隱司傾嗯了一聲,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掌,眼見玉笛化玉劍,她腳下大地,一半是紅蓮火海,一半是冷冽寒川。
陵天蘇想了想,又扭頭看着阿綰,朝她遞出一隻手掌:“阿綰你也莫要離我太遠。”
阿綰怔怔看着那雙朝她遞過來的手掌,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去接,她猶豫了片刻,緩緩擡手,終是沒有觸碰陵天蘇的手掌,而是捏住他寬大的袖子。
陵天蘇也沒有過多的在意,他召出鳳翼,帶着兩人正欲衝破黑暗,離開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