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封呆住了,他緩緩站起身來,低下頭,久久的看着劉永。
劉永眨着眼睛,有些惶惑,卻並不迴避寇封的目光,叫道:“大哥。”
寇封轉過身,在室中來回的走了幾趟,然後轉身,望着室外的天空,停住:“你可知道,我在很早的時候就隨在父親身邊了。我跟隨父親征戰的時候,陛下,他還沒有出生。”
“就是啊,憑能力,憑本領,他哪裡比得了你?你居然還服從他?”
“你聽我說。那個時候,父親朝不保夕,東奔西走,惶惶不安。父親整天想的是拯救天下,可是,我們上無片瓦存身,下無立錐之地,我們每天一睜眼,想到的就是敵人會從哪個方面衝過來,我們該如何來逃命。活下去,就是一種奢侈,哪裡還有時候想旁的,永弟,你出生蜀中安定之後,你根本就不明白,那種時候,你沒有時間去想名位,權力,你們想要的唯一的,是能夠活下去!”
劉永聽他講以從前,不明所以,靜靜的聽着。
“如今,你是一國王子,你又說想要你的一切,你叫我一聲大哥,那麼大哥來問你,你的一切是什麼?你的一切是從哪裡來的?你想過沒有?你做過什麼?除了父親留給你的確良血脈,你還有什麼?父親傳位之前,曾讓我們四下給他下拜,定下君臣名份,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麼?如今,季漢方興,國勢初隆,可還遠遠未到強盛之時,曹魏孫吳,雖比不上我季漢兵強馬壯,可我們現下的實力,又哪裡比得上曹操當年?你若只因一念之私,在此時亂想,豈不是目無國家。破壞大局,豈不成了國家的罪人?你方纔的放,我只當沒有聽以,你我走吧。以後不要亂想了,以你這點小心思,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滿朝文武皆是他地翼助,又有誰來幫助你?小老弟,人。不能活在幻想裡。“
劉永萬萬想不到寇封會說這樣一番話來,他驀然變色,道:”他已經動手要殺你了。你居然還爲他說話,你是個傻子!那些流言,恐怕就是他弄來要取你性命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劉永大怒,指着寇叔道:”這還是那個號稱剛勇的劉封麼?這還是那個面對軍萬馬都變色的劉封麼?你現在成了劉禪的順民了!“
寇封毫不在意:”我不叫劉封,我叫寇封,在陣前,我還是面對千軍萬馬都不變色,但在此時,我卻還是陛下的臣子。“
劉永猛一摔門,轉身走了出去。把一句話留在房裡:”你會後悔的!“
寇封着着劉永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傻孩子,該後悔地是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天有多高。你離天的距離又有多遠。“
他大聲叫道:“寇仲。”
一個伶俐的小家人從後面轉了出來。手中拿着一張墨跡淋漓的紙張。
“都記好了麼?”
“回王爺,談話記錄都記下來了。”
寇封點頭,伸手接過,上下閱了一遍,點點頭,提筆暑上了自己的名字。卻又遲疑道:“寇仲,你說,我該不該把這個記錄交給陛下?”
寇仲點頭道:“當然應該,這也正是爲王爺洗清嫌疑的方法,或且,這封信交上去,王爺還可以引兵殺敵的。”
寇封卻緩緩坐下來:“他還小,我若如此做,就把他,把太后,把整個吳氏一族都害了。”
“我還是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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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后的話,今天王爺分別到長樂宮見吳太后,然後從尹默尹先生讀書。散學後尹先生留了一篇文章。再之後他出去遊玩,在路上換過三次衣服,四車馬車,臨晚時,悄悄進了魯陽王寇封的府中,不知說了什麼,但是王爺出來之後,臉色不佳。”黃皓小心的彙報着,一邊悄悄地看着皇后的反應。
“嗯。”皇后只是淡淡的,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你下去吧。”
“是。”黃皓悄悄退了下去。
星彩仰着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明天早上,把永王爺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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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嫂子。”劉永笑嘻嘻的行了個禮,心中卻不由打個突,這位嫂子可是文武雙全,威望素著,她一大早兒地把自己找來是什麼意思?
“起來吧,這些日子功課還好?”
“還可以吧,尹先生這些天總誇獎我呢。不過弟弟有些貪玩兒,總是被罰寫字兒。”
“孩子麼,貪點玩兒是正常的。我小時候,淘的出了圈兒,先生整天舉着戒尺追我,有一回,我逃到樹上,先生氣得翻白眼兒,去找我父親,父親來了,哈哈大笑,說我的樣子很有他兒時的風彩。其實你也不用那麼苦,年紀輕輕的,十多歲年紀,廖若晨星10打整天象個小大人兒,多辛苦。”星彩笑着,看劉永神色一變,又變道,“不過吧,眼下陛下和丞相帶着滿朝文武前功盡棄往前線,咱這長安城就空了,咱們劉家人丁兒少,嫂子身邊兒也沒什麼人,不如,你來給我幫把手,怎麼樣?”
劉永一下子激動起來,雖然他強自掩飾,但畢竟年紀小,如何掩飾的住。
“嫂子,不是,皇后千歲,臣弟必不負重託。”
“嗯,這就好,陛下臨去時,把京城防務交給我,我一個女人,出頭露面也不太方便,有了小叔叔,想必就容易一些了。”
“是,臣弟保證可以做好嫂子交給的事務。”
“那你去向母后說一聲吧。說好之後,就到未央宮前宮處理軍務,從現在起,你就不是孩子了,不能天天到太后那裡,交給你的事情,一定要做好,做不好,要受處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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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是自然,我保證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臣子,不會有任何的錯處。”
黃皓想了想,說道:“娘娘,不是小的多嘴,永王爺本來就有些心思,您怎麼還要給他接觸軍政事務的機會,難道說,您想要讓他罪跡明顯了,就象莊王一樣……”莊王是春秋時地人,他按母親的意思,給弟弟封地,讓弟弟練兵,等他反意暴露了,才一舉將之擊斃。
星彩嘆了口氣,仰起了頭,看着殿頂:“你想錯了,我是個女人,作爲皇后,我主的是家務,我不相家裡人出事,陛下管的是天下大事,日理萬機,我不想讓他後院裡着火,爲此分心,劉永還小,這輩子還長,若是因這一錯而毀了他這一生,太可惜了。”
黃皓眨着眼上:“那麼怎麼辦?”
星彩道:“永王爺進入未央宮後,由誰譙周譙大人管着他,譙大人嚴正端方,只和他說永王爺關心政事,譙大人出於對陛下的忠心,自然會想方設法不讓永王爺接觸軍機的,讓他們兩個鬥智鬥力去,太后那裡,只說永王爺這些天接觸國政要務,不要讓她輕易召見他。利用這幾天的時間,你帶着人,沒着永王爺這些天所行地路線,把他的痕跡都抹掉,給他把屁股擦乾淨。”
黃皓拜服:“皇后千歲算了無遺策。”
星彩搖搖頭:“管這樣大一個家,累啊,希望他明白過來時,發現好不容易組織的一點點勢力早已連根拔起,會明白過來,對了,我再給吳懿將軍寫封信,讓他罵他一頓,絕了他後援的念頭,至於街上的流言,應該是永王爺搞得,這小傢伙,居然會用這種方法拉人下水,魯陽王那裡,我會親自去趟,想來,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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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星彩的書信:“陛下一切安好,長安諸事,俱都安然,諸大臣各安其位,盡心盡力,尚書令劉大人統領各處有條不紊,春耕之處講展順利,關中屯田大成,想來今年收穫必可令府庫充實。兩位太后鳳體略有諱和,然精神尚好,永,理兩弟皆在學習中,理弟調此,但成績尚好,永弟現隨焦周學習政事,妾聞譙大人令其整理西域諸邊國風穀人情等事。陛下在洛陽,日理萬機,當保重身體,以勿以妾一身爲念。”
“又及,長安城中流言四起,皆言封,銘二王有反意,然以妾觀之,封一心爲漢,雖奪兵權,卻自得其樂,銘無根基,無能力,一牢騷客爾。此當爲曹魏流言,妾以爲加強管控可也。”
我看着信,心中忽然想念起星彩來,有這樣一個皇后,真是我的福氣。
長安的事,看來我不用操心了,算了,看在星彩的面子上,這一次,我就放過這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