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呯一聲,摔了一盤晚饍的侍女忙跪下來,垂頭掩去臉上惶惑慌張的表情,她連滿地的碎片都忘了整拾,腦門被釘住一般,好像…聽到不該聽的事情……
發現侍女在場,袛子楓一聲不吭,定定地站住與散發寒意的魔王僵持着。沒有瞄侍女一眼,魔王冷着臉用力抓住袛子楓的雙肩,看到他眉頭一皺都不放手,反而抓得更使力,確切地感受對方在面前。
袛子楓只覺剛纔的嘶聲力竭抽空了渾身的力氣,頭腦更沈更昏,低燒似乎嚴重了些,一句話都不願多說,閉上微灼的雙眼,等待魔王放開無聲的鉗制,不,是無聲的肆虐,魔王大手使勁的緊,肩頭的胛骨幾乎會碎掉。
真蠢,竟對魔王說什麼要幫上忙的話,到頭來卻換來一句“你又想要求什麼”,甚至是“齷齪的同情”,心高氣傲的王者還真的喜歡對下等人抱鄙夷的看法。
全然不知魔王的怒火的源頭,袛子楓對魔王忽然冒起放他走的念頭確實感到驚訝,也好,終於盼到這一天,魔王玩膩了,厭了,丟了。
緊抓住雙肩的大手緩緩鬆開,深入衣服的溫度一點點透進肌膚,袛子楓不看魔王的表情,徑自曲起雙膝矮下身子,跪下,“請王今後再都不要找子楓。”
……
紅豔欲滴的玫瑰自天而降,柔軟的花瓣被斗大的雨水打散,一片片落在掌心。
一身素衣的藍若葉走進屋子,看見雅拉在廚房洗碗子,把瑰麗的花瓣收入衣襟中,急步走過去拉住雅拉,“這,這些還是由我來做吧,你可以去休息。”
藍若葉本無居所,自出魔宮後與雅拉一同來到荒涼的村落,正是袛子楓和雅拉昔日住的地方。雅拉一直等袛子楓回來,竭力想辦法獨力把寥落的村落變回本來的模樣,他曾因無力帶走袛子楓而歇斯底里,對當時觸及的藍若葉表露最不像平日的自己,過後自然感到有愧,看他無親無物,便提出一起生活,把藍若葉看待爲家人。
“我不想這些總是由你做,你會辛苦的不是嗎?”雅拉柔聲道,放好了清洗乾淨的碗。
“不辛苦……”藍若葉緊了緊衣衫,苦惱地說道:“外面雨很大風很冷,可是前幾天買的材料都差不多用完了,今晚的膳食該怎麼辦?”
“我過會兒出去買,不用擔心。”雅拉走向房間,藍若葉跟了過去,臉上的苦惱多了些。
“不要…這種天氣魔獸習慣不安份地四出遊走,加上到市集要走很遠路,出去會很危險……”其實他可以煮好僅餘的材料讓雅拉吃飽,並不介意自己整晚餓着肚子……
雅拉看穿了藍若葉的心思,拉他坐下來,“我也想你過得好。”
聽見雅拉溫柔的話語,藍若葉一臉懵懂,半晌才反應過來,感激地笑了笑,心臟很奇怪,呯呯亂跳,彷佛會撞出胸口。
很想撲入這近在咫尺的胸懷,可是不能,不可以奢求更多,因爲我已經很幸福,沒有再多的,再多的只是妄想。
“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雅拉本想搖頭,看他外出轉悠一會手指已微微泛紫,可是受不到凜風的他卻牽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好答應,不忘提醒道:“記得穿厚點。”
藍若葉笑彎了眼,連聲應好。
我很幸福,即使袛子楓閣下回來,我也能滿心喜悅地迎接他。
兩人踏出去屋子,凜冽的呼風聲勢嚇人,雅拉將身邊的人拉近了點,望住前方被白霧模糊的路,“今晚想吃什麼?”
藍若葉穿得密密實實,一絲冷風也吹不進去,“前天那款菜色怎麼樣?”
“好,我也喜歡那款。”
霧氣灰濛濛,雅拉看到不遠處一抹黑色的人影,有點猶豫,已聽不進藍若葉接下來的說話。
透明的屏障擋在雅拉和藍若葉的頭頂,雨水打不中他們的身體,但是藍若葉剎那間像被什麼重重敲打,略帶茫然地望見雅拉突然疾步奔去,動作太猛,撞到他的右肩,擦過他錯愕的目光遠去。
藍若葉身體一晃,正說着給雅拉看的手中的玫瑰花瓣猛然散了地上。蹲下來,一片又一片地拾起來,不顧花瓣已沾溼,已染了泥塵的黑色。
閣下回來了,雅拉失態地跑去迎接,爲什麼心這麼疼這麼酸……
我果然是不知滿足,妄想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