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一定是瘋了!
沈元是這般想的,這兩日,他經歷了比曾經苦讀經意還要忙碌的兩日,整日整夜的墜入書海當中,每天醒來就是在想着書中的文字、圖形、算法,每天吃飯都會不斷琢磨着今天看到的內容,只因這兩天他看到的,都是他在家族內部都看不到的神奇術式原理,之所以偶爾想起陳卿會罵他是不是瘋了,則是因爲不敢相信,對方居然將如此寶貴的道藏,拿來給一羣凡夫子弟閱讀!
所有的一切要從第一日入學開始!
原本對於這個所謂的陰陽學院分院,他只是抱着一分稀奇,一分期盼,八分笑話來看的,說是帶了一分的期盼,但內心深處他終歸還是不相信的,他不信陳卿真能建得起一所陰陽學院,哪怕只是一個樣子貨。
首日的課堂,一個白衣女子現身,直接就帶走了他們整體排名前十的學子,都是在算術、格物、陰陽學理解上拿了最高分的十人,而帶走的目的,則是幫忙整理所謂的玄術院教材。
當時他還內心譏笑,這陳卿這麼大陣勢,大言不慚的宣佈要弄什麼屬於柳州的陰陽學院,搞半天連基礎教材都沒弄好?
當時唯一的指望,便是那叫陳穎的,真能教他們一點東西.
畢竟陳穎的名聲他還是知道的,陰陽學院三年成績第一,最有可能成爲大晉首位女學政的人物,這種天之驕子,既然願意配合陳卿,哪怕做下樣子,能透露些心得,或許自己仍由步入高級術士的機會。
結果對方將他們領進藏書院,就稀里嘩啦弄出一大堆書籍讓他們自己先整理歸類,他整個人都懵了,搞半天自己一夥是被拉來打雜的?
失望倒也沒失望,畢竟一開始就沒抱太多期望。
一切的瘋狂,要從他很隨意的看起了第一本書開始。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術的基礎能這樣解釋嗎?
誤人子弟、胡說八道!
不過這個思路到有幾分巧辯,姑且看一看吧。
嗯.這個五行原理和家族裡的五行原理雖說得不同,可很多道理確實有些想通,仔細一想.到還是有些門路,不過思路太窄,遠不如鄭大家編寫的陰陽五行論精妙大氣。
嗯.這個以五行基礎衍生八卦術陣,居然能有這麼多變化?真的假的?
這,相生相剋,陰陽輪迴可以這樣利用?嗯世間物質到了那樣細小的地步居然還可以分解?這.這.真的可以嗎?
這些理論太過驚世駭俗,是哪位狂人編寫?怎能如此、這般.嘶,但.這仔細一想,似乎不是沒有可能的哈。
就這樣,在不斷質疑、不屑、到驚奇再到癡迷的過程,一晃眼,沈元回過神來後竟已經看到了夜晚。
如若不是被眼前年輕的女子叫醒,沈元感覺自己或許這輩子都不一定會醒得來。
“這位學子,你叫沈元是吧?”
“啊是!”沈元連忙起身,對着對方行禮:“見過陳大人!”
“你認得我?”陳穎眉頭一皺。
“是,小生沈元,在京城陰陽學院試讀的時候,有幸見過大人!”
“哦有些基礎,難怪如此癡迷。”陳穎微微點頭:“我看過你的考卷,伱的算術一道基礎很紮實,尤其是幾道數算題的思路很新奇,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
“我有天賦?”沈元愣了一下,隨即大喜!
成了榜眼後不少人誇他有讀書天賦,奉承的話他聽得多了,可眼前的人不同,眼前的人是陰陽學院公認的天驕,是能與王野、斐俊等人相提並論的陰陽學院最頂尖的學生,這樣的人,誇他有天賦?
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
“大人.過獎了!”沈元吞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語無倫次的心虛道:“在在下哪裡有什麼天賦?在下當年都沒能進得了陰陽學院”
“你沒進得了?”陳穎一愣:“你入院測試時理論成績是多少?”
“三甲.”沈元老實道:“理論成績三甲,可.在下靈能成績極爲低下,當時同批學子裡,倒數第五。”
“哦,這樣呀”陳穎點頭。
沈元老實的低着頭,等待着對方的奚落,以前一直都是這樣,一開始聽到自己的理論成績都會高看一眼,可一聽到自己靈能天賦低下,立刻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最多客氣一點的話,便會說聲可惜了.
“靈能成績低倒是不影響.”
“沒什麼可惜的,命數而已,這世上本就不是誰都能當術士誒?”沈元一愣,擡頭愕然的看向陳穎:“大人您剛纔說什麼?”
“我說,影響不大”陳穎將周圍的書歸了位子,轉頭道:“我們學院是培養術陣師和符文師的,根據我這幾天的整理和觀察,我很確定,以術陣爲主的話,不用要求術陣師本人有太高的靈力。”
“怎麼可能?”沈元激動道:“術陣一道最是難以維持,要不斷洞悉變化,又要保持陣法裡靈力源源不斷,對術士本身的靈力要求應該極高纔是。”
“那是老方法。”
“誒?”沈元噎了一下,愣愣道:“老.老方法?”
“嗯,陰陽學院裡老舊的方法,用人爲媒介,驅動法陣,導致法陣運營成本極高,光京城多個術陣,就需要上百個世家,上千術士維護,如此這般,術陣一道,耗時耗力,永遠不可能發揚壯大,而陳卿.額不對,我們書院裡的方法不一樣。”
“不不一樣?哪點不一樣?”沈元連忙問道。
“我們書院驅動法陣的靈力不靠人,靠物,甚至靠法陣本身。”
“什麼?”
“這內容對你現在來說過於高深,之後你若能入天道院,我會在這方面詳解,現在先老老實實幫忙歸類教材。”陳穎嘆氣道:“人手不足,我也是沒辦法,相公.咳,知府大人給的開院時間太過突然,這些道藏分類還未完成,你有些術式基礎正好,可以幫忙大致分類一下,我已在書架上列好了標籤,你照着我的分類將書籍入庫就是,切記,不要深看,你現在基礎有限,深看無益!”
“是!”
在那天過後,沈元便陷入了瘋狂的閱讀當中,尤其是在歸類分檔確定了哪些書是可以當初級入門看的時候,他便整個人都住在了藏書院,如一塊乾枯許久的海綿,瘋狂的吸收着書裡的知識,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越是看得多,他越是明白這書院裡這些道藏的價值,於是他幾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恨不得撲在書上,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來用,因爲他知道,這樣的好事不會一直有的,說不定哪天.閱讀的機會就沒了,所以多看一秒就是賺一秒!
抱着這樣的心態,這幾天沈元可謂是無比癡迷又無比滿足,唯一不滿的便是這藏書閣裡還有十來個外人和自己一起看,其中一個才九歲大小,這讓他頗爲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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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
書院食堂內,好不容易逮着沈元來食堂的機會,顧北泉幾人靠了過來:“沈大人您怎麼成這幅模樣了?”
“可是那陳卿恐嚇了大人您?”旁邊一個曾經的縣官問道。
“說什麼胡話?”沈元原本不想理會這些人,只想趕緊吃了飯回去看書,卻沒想到還被纏上了,頓時不耐煩道:“你們比我先來,聽說還陷入了一起殺人案的官司,可見那陳卿恐嚇你們?”
幾人一愣,想起那日柳亦齊的瘋狂,幾人頓時縮了下脖子,想搞事的心態又有些熄滅。
“這陳卿狼子野心,之前收了我們官印,如今又想讓我們效力,呵呵,沈大人,咱們可不能讓他得逞!”顧北泉真心的提點道。
沈元聞言擡頭則是愕然的看向對方:“陳卿.想讓咱們效力?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如若不是爲何要搞什麼書院?”顧北泉冷笑:“不就是想重新啓用我們嗎?如今柳州的人越來越多,自然是需要管理政事的人的,不重新啓用我們,難道真打算在書院裡靠培養那些十幾歲的娃娃來當政?”
“看着吧,很快他陳卿就會上門求人的。”顧北泉冷笑的咬了一口肉蟲。
沈元古怪的看了對方一眼,低聲問道:“敢問,顧兄您在之前考覈裡,術算、格物、陰陽五行學得了多少分?”
“那些歪門小道?”顧北泉頓時好笑道:“我填都懶得填,沈兄不會真把那考試當回事了吧?”
沈元:“.”
“我覺得吧.”沈元看了看對方盤子裡的肉蟲又看了看對方那得意的臉,想了下還是提醒道:“顧兄能吃就多吃一點吧,過兩天被趕回北街後,怕是短時間吃不到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