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的場景、酥軟無力的身體,一隻只渾身是腿的噁心恐怖蟲子從的你的嘴裡、鼻孔、耳朵,甚至肛門裡鑽進去.
沒什麼比這種場面更讓人恐怖的了。
而大晉三十萬金龍衛,養尊處優的禁軍,出京前還是志得意滿的驕兵!
此時卻瞬間墮入這無間地獄般的絕望當中!
“真是墮落了呀”
山谷之上,望着山谷中幾乎毫無抵抗力的三十萬大軍,公主嘆氣搖頭:“曾經蕭家的金龍衛何等厲害?個個都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悍勇之士,睡覺時都是刀不離手,再軟的牀榻都無法矇蔽他們野獸般的警覺心,可現在呢?才太平僅僅二十年,金龍衛就已經成這幅模樣了嗎?”
斐家人站在長公主身後,望着下面悽慘的場景,有些頭皮發麻。
連長公主的丈夫斐天行也有些不忍。
“入伍的大多都是血脈之家的年輕子弟,自然是比不上老一輩人警覺。”斐天行笑着答話。
但心中卻不以爲然,大部分軍人誰能想到,帶頭的將軍會謀害他們?
“要是以前,大部分人都會想到的.”長公主轉頭看向斐天行,那一雙眼睛漆黑髮亮,彷如能看透人心,斐天行呼吸都停滯了下來,一瞬間甚至都以爲自己的妻子真會讀心!
“你的心思其實很好猜。”長公主看着臉都白了的丈夫微微一笑,轉頭又看向山谷:“所以我一直沒讓你從政,因爲伱並不適合。”
斐天行:“.”
“我們那個時代呀,因爲妖魔太多,帶頭的將領很容易血脈暴走導致自身妖魔化,也許前一天還是與你在戰場上生死拼殺的將軍,第二天就已經是能擰下你腦袋,掏你內臟血肉的妖魔,那個時候,老兵都知道,只有自己最可信!”
慘叫、哀嚎,遍佈山谷,而後便是被蟲子鑽進嘴裡那種乾嘔聲,聽得斐家的術士們雞皮疙瘩立起!
大約半個時辰的樣子,山谷裡那些士兵終於沒有了聲音,而是一個個如木偶般站起,以各種詭異的姿勢扭曲、爬行,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從山谷下方的霧氣中看向長公主方向,這一幕讓年輕的術士們再次打了個寒顫,當年那恐怖的妖魔時代,聽長輩人屢次提起,如今才真切的感受得到。
三十萬血脈大軍.就真的這樣沒了!
斐天行也暗暗不安,如今公主與那樣恐怖的妖魔合作,好不容易和平的時代,會不會再一次回到曾經?
“見過長公主!”
爲首的尉遲家的小輩,此時的聲音帶着金屬般的嘶啞,只不過半刻鐘的功夫就已經熟悉了身體,幾步就從山谷下方躍到了山谷上,帶着身後一衆武將參拜着眼前的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身後一道巨大的蛐蜓虛影立起,這是與沈熠年立下的術式,眷屬共享!
“脫衣!”
幾個武將聞言紛紛脫掉上衣,可以看到渾身肌肉繃緊,青筋暴起,但血脈運轉卻是平和。
長公主上前手指輕輕劃過,幾個武將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野獸的生理反應告訴它們,與眼前這樣美麗強壯的女人結合,能生下更強壯的後代!
“不錯.”長公主點頭:“生理反應沒有被破壞,肉體容器保持得極好,不愧是高級眷屬,短短時間就已經開始血脈進化了。”
“謝主上稱讚!”幾個武將壓下眼中無盡的慾望,紛紛叩拜。
看得身後斐天行一陣不適,這羣怪物,看自己妻子的眼神,太過明顯!
“多久時間能進化到下一形態?”
“十日!”爲首的眷屬帶着乾渴的聲音道。
“好,也只能十日了.”長公主看着西方:“西海那一位,可不會等你們太久!”
——
“你怎麼出來了?”
秦國公再次看到黑雲的時候臉色頓時一變,黑雲的替身木偶只有三隻,輕易是不能亂用的,此次提前出來,那隻能是出現了驚天的變故!
“西海出事了!”黑雲臉色也是極爲難看,三隻木偶是自己二十年煉化,就是當年跟着秦王走南闖北,面對天外魔像時,自己也只被逼得用過一次!
“慢慢說”秦國公對門口使了個眼色,門口的侍衛點頭,快步跑出,不過半刻鐘,就有好幾個高大的將領走了進來,這幾人年紀都不小了,可身上隱藏的磅礴氣血,給黑雲的感覺像是一座座隱藏在海底的火山!
人黑雲都是認識的,是京城八大國公的後四個,秦國公身邊最大的助力!
“我們被盯上了!”黑雲壓低聲音道:“不知爲何,西海的活屍在被控制的情況下,不計代價的猛攻西海城,與之前完全不一樣,公子告急,需要增援,否則很難守得住西海城!”
“這”幾個國公互相看了一眼,隨即都看向秦國公。
“數量有多少?”秦國公冷靜的問道。
“從圍城的情況看,起碼是千萬級的活屍,而且已經出現了更厲害的妖魔.還有”黑雲吸了口氣道:“沈家老祖也在那裡,身軀之龐大,幾乎能圍繞西海整個沿岸,我懷疑要麼沈家老祖已經被怪物控制,要麼.它就是怪之一!”
“沈家守了西海秘密千年,看樣子.是被蠱惑了!”秦國公閉上雙眼,嘆了口氣:“不過這也難怪,無數年來,人族總有厲害的先輩觸及遠古,可不被蠱惑的卻是繆繆無幾,沈家人也不是聖人!”
“老陸,增援吧?”其中一個國公忍不住站起來道:“我們藏在西海的都是真正的精銳,很多子弟從小都受了大量資源訓練,可不能折在裡面!”
“情報不足,現在增援進去,焉知我們不是一起折在裡面?”另外一個國公皺眉反駁。
“難道就這樣幹看着?你兒子不在裡面,你當然不急!”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面對爭吵,陸鳴嘆氣喝止了雙方,隨即看向另外一個臉色比較老沉的中年男子,男子叫田橫,是當年自己最信任的副將,如今是大晉的齊國公:“禁軍的動靜如何?”
“往西南方向而去,並沒有正面來與我們匯合的意思。”
“皇帝是想幹什麼?”另外一個國公冷笑:“想坐收漁翁之利?”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剛纔回話的齊國公冷冷道:“從當初我們接下這戰事開始,蕭家那老兒早就打這主意了,若我們真與那海里怪物鬥得兩敗俱傷,他怕是做夢的都笑醒!”
說着看向秦國公:“將軍,我們這一次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所有的家底出動,不留一絲一毫,倘若無法順利取得遠古裡面的力量傳承,甚至是取得傳承時損失過大,怕是都有覆滅之危!
“危機危機,危中有機,這是秦王殿下當年說得最對的一句話!”秦國公輕咳一聲,看了看手巾裡黑色的血液,深深吸了口氣道:“但是他當年卻是怕了,倘若他當時願意帶頭去尋那魔像裡面的傳承,我們當年但凡皺一下眉頭都不算男人,如今不能再走當年的老路了。”
“你們也看到了,陛下他.已經背棄了條約.”
“他背棄不是很正常的事?”齊國公冷笑:“當年將軍您與宋國公妥協他的時候我就不同意,結果如何?”
“所以這一次退不了”秦國公嘆氣:“劉裕和我的確錯了,如今劉裕已死,我重病纏身,力量不及巔峰時七成,而陛下他,與陰陽路那怪物已經到了什麼層次根本不得而知,貿然發難,勝算太低,只有掌握足夠的力量,才能穩定的去除隱患!”
齊國公聞言沉默,他也知道,局勢到了這一步,的確是退不了了,可他仍然覺得,陸鳴他變了。
從重病開始後變得越來越陌生,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眼前的秦國公和蕭家那一位.是一種人!
正氣氛凝重間,秦國公表情一愣,隨即看向手臂。
手臂傳來了熾熱的感覺,仿若火燒的銀針在手臂上刺字,但秦國公卻是精神一振,因爲他知道,只有太子試着聯繫他時,纔會有這種感覺。
秦國公閉上眼感受着手臂上的刺痛之感,良久之後灼熱感消失,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輕聲喃喃:“十日後雲州入口處?”
“太子約您?”齊國公皺眉:“爲何是十日後?”
“我與太子有約,他弄清楚禁軍的大概情報後,便約見面相告.十日嘛.倒也勉強等得起!”
“會不會有詐?”齊國公皺眉。
“誰詐我?”秦國公笑道:“我雖病了,可只要我想走,就是陛下親臨,也留不下我吧?”
“我跟你去吧”齊國公還是謹慎道。
“你不用”秦國公搖頭:“你得幫我看好這裡,讓魯國公帶十萬軍隊先與黑雲先生進西海城,支援西海,這一次見到太子殿下後,我會將他直接帶走,儘快與你匯合!”
“那江南那邊呢?”另外一個國公開口:“王少卿萬一來求援怎麼辦?沈家那一位也會給壓力的!”
“先拖着”秦國公嘆道:“江南情況不太對勁,柳州那知府手段詭異,沈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黑雲先生已經沒有足夠替身在替我們進去探查情報了,敷衍一下,象徵意義派一萬士兵進南江南支援,保存實力,要將力量用在此次遠古的爭奪上。”
其他國公聞言紛紛點頭,只有齊國公眼中閃過一絲陌生。
看來不止老陸變了呀
南明府派了副將進去,柳州又有吳優這個一直忠心陸鳴的老將,當初開朝之時,吳優的功績是可以封爵的,他卻甘心一直在你陸家當個家將,如今居然說敷衍一下?
關鍵是.其他國公,很多和老吳一起拼殺過來的老兄弟,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大家都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