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伊燕她媽葫蘆裡賣得什麼藥竟然會找來我的住處不過我想十成是爲了拆散我和伊燕
看着伊燕她媽那般鎮定嚴肅地坐在我的牀前,不禁,我往後退了兩步。
隨着,她媽緩慢地擡起頭,又將她那猶如母狼般的目光投向了我。
望着她媽那種眼神,我又戰戰兢兢地、膽怯地、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步子。
“我有那麼可怕嗎”不料,她媽倏然質問道。
她媽的話剛落音,我倏然一腳絆在了屋內那張小圓桌上,上身猛然往後仰去,隨着,我嚴嚴實實地一屁股坐在了水泥地上,疼得我直咬牙。隨後,只聽見“哐當”一聲,圓桌上的唯一一個泡麪用的碗被摔得了四分五裂。
待我慌忙爬起身後,先是愣愣地瞅了瞅被摔碎的碗,心想,完了,唯一的家當也被毀了,看來以後也只能嚼着乾麪,用開水往下送了然後,我似若反應遲鈍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順便揉了揉屁股。
這時,她媽忽然問了句:“不要緊吧”
啊我不禁暗自一愣,然後我偷偷地瞅了她媽一眼,心想,不會吧黃鼠狼也會給雞拜年了啊
“嘿,”我澀澀地一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我真有那麼可怕嗎”她媽又問道。
“嘿”我澀澀地笑着,終於大膽地望了望她媽,想了想,“嗯不是您可怕,是我膽小。”
“唉”她媽不禁嘆了口氣,“我活這麼大歲數了,也改反省反省了。我一直覺得我是個女中豪傑,卻沒想到我只是管住了我女兒的人,但是我沒能控制她的心。唉,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思維了。我一直都是教訓別人,沒想到昨天被我女兒小歐教訓了一番。財富是可以樹立一種社會地位,但是在人權上,人人還是平等的。在此,我爲我過去的種種行爲,向你道歉並希望你諒解”
啊我倏然更是一愣一愣的了,心想,今天的太陽不會是從西邊出來的吧怎麼是她變得不正常了,還是真正感觸良多啊
“嘿嘿,”我澀澀地笑了笑,“嗯阿姨,您沒有對不起我。真的。我,我我也擔擔不起。”
“嘿,”她媽莫名地衝我一笑,“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您您”
“怎麼誇你,你也害怕啊”
“哦,不是,不是,不是您的問題。大概是今天的磁場有問題吧我忽然有種被電的感覺。”
這時,她媽又莫名地望了望我,忽然道:“你和燕兒的事,我也看到了一些,也聽說了一些”
看她欲要繼續往下說,我不禁暗自欣喜不已,心想,莫非是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呵呵,那麼我和伊燕的事有希望了
“但是,”不料,只聽見她媽話鋒一轉,“你只能給她快樂,不能給她幸福,明白嗎”
“啊您”
她媽沉靜瞭望瞭望我,又道:“打個比方說,假如你只有一個饅頭,你會怎麼辦你不可能全給她吃吧如果你分三分之一給她,分三分之一給你父母,分三分之一給自己,那麼大家都得捱餓;就算你分二分之一給她,分二分之一給你父母,那麼你就得餓死;又或者說,你分這個就不說了吧,我想你不會不分給她的,也不會不分給父母的,所以受餓始終是你。你明白了嗎小夥子”
“啊”我只能瞠目結舌地、愣愣地望着她媽,因爲我頭一回感覺她媽像個居家過日子的哲學家。
“愛一個人,就應該給她幸福。”她媽又道,“如果你給不了幸福,那麼只有默默地祝福她。”
說着,她媽忽然站起了身來,瞅了瞅我,然後向我走了過來,一邊從手提包中掏出了一張銀行卡,最後遞向了我:“這裡有十萬,密碼是六個零,你拿着它,離開北京吧。燕兒明天出院,後天和孿弋舉行婚禮,我不希望你再幹擾她的幸福。但願你明白”
聽着她媽的這番話,我倏然像是聽見了“噹啷”一聲,原來是我的心碎了。沒想到男人的心也猶如玻璃容易碎。
漸漸地,我抑制着內心的疼痛,緩慢地擡起頭,看了看她媽兩眼,忽然道:“這卡您還是留着吧。即便我拿了它,也買不來她的幸福,那麼還不如給她好了。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可不可以不離開北京如果說我唯有離開北京她才能幸福的話,那麼我會離開的。如果不是我想留在北京,因爲我的理想在北京。就算沒了愛,我起碼還有我的理想。雖然我不知道我的青春可以換來多少人民幣,但是我也只能趁着年輕去闖拼一番了。”
最終,我不爭氣的淚水還是滑落了下來。
她媽不禁用另一隻手掏出了一條手絹,替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接着,她媽沉默了良久,忽然低沉道:“這樣吧,只求你離開幾天,等她婚禮結束後,你再回來。就幾天,算我求你,這是我方某第一次求人。關於這幾天的誤工費,由我來補償。這樣,好嗎”
我默默地看着她媽,沒有回話,也沒有點頭。如果這是伊燕的本意,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就怕不是她的本意。我也懷疑不是她的本意
難道有了金錢就一定幸福嗎如果是,我也會毫不猶豫離開北京的,畢竟孿弋可以給予金錢。
“你只要點個頭,就可以了。”她媽又忽然道。
“嗯”我沒敢點頭。
不料,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掏出手機一看,是老家的號碼,於是我默默地走到了一角,接通了電話。
一聽我媽的聲音萬般抑鬱,而又萬般悲慟,且已嘶啞,我不禁低沉地問道:“媽,究竟怎麼啦”
“小囈,你趕緊回來一趟吧。再不回來,可能連你外婆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了。她她”
“外婆怎麼啦”
“她她已經歸西了。你回來送送她吧,送她入土。”
不禁,我的淚水又悄然而下了,回道:“嗯。我知道了,媽。不過您也別太難過了。”
“”
待我掛斷電話後,一種突如其來的悲傷,漸漸轉化成了一種氣憤,不料,我衝到了伊燕她媽的跟前,氣惱道:“那張銀行卡呢”
她媽漸漸擡起了手。
忽然,我奪下了那張銀行卡,又氣惱道:“這張卡,我收下了”
第二天,星期一,我去編輯部請了假,然後去火車站買了第二天的車票。
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再見伊燕一面。哪怕是偷窺一眼也好。
我總感覺,沒有見到伊燕,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至少得讓我知道讓我離開北京是否就是她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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