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渾聖山響聲不斷。
無盡的哀嚎聲持續了一夜。
火光滿天,鮮血橫流。
戰爭帶來了巨大的破壞。
沉重的交鋒聲響響徹了四周,人命如同草芥,不斷在凋零。
處於數千米安全之外,李鴻儒能看到那片被染紅的下坡之處。
人血,馬血。
有吐渾人和龍種馬的血,也有大唐人的血。
鮮血從昨夜開始流,一直到了凌晨天色發白發亮。
火把灰燼的餘光開始慢慢熄滅,李鴻儒看到了一騎遠遠而來。
“好小子,你此番真是幫了大忙,讓我們只是損兵近萬就打下了這片駐地!”
奮戰指揮近乎一夜,李道宗身上如同在血水中浸泡,不乏肉類殘渣掛在他盔甲與坐騎上。
李道宗縱騎而來,看着地上躺着的數十人。
這些都是昨夜衝擊入吐渾營地的衝鋒團成員,大都受傷不輕。
一些機靈的則是等到了他率軍前來,配合着擊殺。
但毫無疑問,衝鋒團作用最大的是李鴻儒。
李道宗跳下馬,還拉了李鴻儒一把。
“死了這麼多。”
被李道宗拉扯一下,李鴻儒只覺自己背疼,塗抹了傷藥的背部又開始了溢血。
慕容孝雋的箭與常規箭不一樣,除了一種帶火焰的箭,對方穿透性打擊箭枝的箭頭部位是彎鉤形狀。
若是射入體內,強行取箭之下會連着內臟一起拉扯出來。
李鴻儒運氣還算好,連連數層削下,插入的箭只是入肉。
饒是如此,他也被鉤出了大片血肉,疼得叫了好一陣。
這種傷勢創傷極爲入內,恢復起來就很愁人了。
被李道宗一拉,李鴻儒悶悶的疼呼了數聲,但他更爲關注的是戰爭中死亡的人數。
“戰爭哪能不死人!”
李道宗報了喜訊,神色亦是有着黯然。
能以一萬的傷亡屠滅近四萬吐渾王庭軍,這已經算是一場大捷。
不可避免有人隕落在其中。
誰也不能保證更低的傷亡率,當前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戰爭沒法不死人,即便再好的大捷也是用人命鋪墊。
或許在數年數十年之後,當這些傷亡者的親人過世,便沒有人再記得這些死去的軍士。
在史書之上,只會留下這一場大捷的記錄。
但李道宗已經做到了問心無愧。
在這場戰爭中,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如同李鴻儒一般,他只有衝殺在最前,才能帶領出一羣虎狼之師。
“上萬王庭軍逃出庫山,接下來就看西海道行軍團、積石道行軍團、且末道行軍團、赤水道行軍團、鹽澤道行軍團的協助,只要配合妥當,那或許能讓我們少死點人。”
李靖調度,侯君集、李大亮、李道彥、高甑生等人配合。
吐渾軍團先亂,失去了原來的秩序,只要齊齊牽扯之下包圍成功,便能將吐渾王庭軍和天柱王軍團齊齊打殺在這片區域,完成大唐征伐吐渾國的重事。
快刀斬亂麻,這已經是最快最損的勝利方式。
只要破除吐渾國這兩大主力軍團,剩餘之處便不足爲患。
從吐渾聖山處點燃戰火,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僅是吐渾軍團在飛速調動,大唐軍團也在迅速針對。
但凡不龜縮在天險地形,便能做真正的決戰。
此番出征的大將都極爲擅長兵法。
李靖兵法難有人敵,侯君集、李大亮、李道彥、高甑生等人也不差。
“天柱王,那老東西的天兵降臨也能破,齊射之下將那羣天兵的馬殺了,來回拖幾次,擇人針對天柱王就能讓他收法。”
吐渾國中能人不少,李鴻儒還稍問了一下。
這讓李道宗嗤鼻了一聲,專門挑了名聲最響的天柱王做說明。
術法各有優劣,他當時被天柱王術法裹着一羣地頭蛇四處跑,但兩軍交鋒中可選擇的破法手段諸多。
天兵降臨的受益者是人,並非是坐騎。
但凡數輪射殺,殺掉天兵降臨術法承受者的坐騎,就能讓這些人僅僅具備不菲的能耐,但難於追擊到對手。
只要拖上一段時間,便能將這些人齊齊擊殺。
這種對弈極爲考驗調動軍團的能力,但這正是李靖最強之處。
天然的剋制讓天柱王難有發揮的可能。
“那我們這一仗算是贏定了?”李鴻儒問道。
“必然如此”李道宗點頭:“吐渾王庭軍被鄯善道行軍破半,這場戰爭的平衡已經破壞了,李大總管肯定不會放過這種大機會。”
李道宗此時的信心很足。
鄯善道行軍開了頭,只需其他軍團輔助做收尾。
死傷是必然,但戰爭的勝利也是必然。
“更爲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完全不懼龍種馬了。”
李道宗伸手指向聖山之處。
那不僅僅是一羣羣龍種馬,更有海心山湖泊。
在湖泊中,生存着龍魚。
但凡他們捕獲龍魚餵養普通坐騎,就能具備龍種馬特性。
臨近征戰時,大唐的軍團也不會在乎什麼生態循環,想着每年都來收割龍種馬繁育龍種馬軍團。
何況金龍死亡,這兒的龍魚已經失去了根源之處,以後將與普通魚沒有區別。
對大唐軍團而言,只要能將優勢用到戰爭中,必然會立刻施行。
“據密探所說,任何坐騎只要服用一條龍魚,就會在一年內具備龍種馬的氣息,某些坐騎甚至兩三年,三五年都能讓這種氣息殘留!”
李鴻儒幾乎將吐渾王庭軍過半的龍種馬坐騎帶了出來。
這足以滿足鄯善道行軍團的需求。
湖水中的龍魚則能滿足其他行軍團的坐騎替換。
“這些馬不算我的戰利品嗎?”
李鴻儒硬着臉皮問了一句。
看着漫山遍野的龍種馬,李鴻儒只覺財富無限。
但凡一匹馬賤賣一百兩銀子……
只是想想,李鴻儒就感覺自己有些上頭。
但聽李道宗的意思,這些龍種馬似乎要裝配到鄯善道行軍團。
“……”李道宗無語,他咳嗽一聲才道:“你胃口小一點,畢竟這是大夥兒配合才撈來的戰果。”
跟着李道宗的人都能發財。
李道宗也很大方,對軍團掠奪品能不斷髮放下去。
但李道宗想了想,李鴻儒這種實在沒法發放。
若是一匹兩匹,他也就算了,權當是給軍士換個馬,但此時真要歸了李鴻儒個人,這仗就沒法打了。
“你這是繳獲的軍資,按正常的規定是需要上繳充公,而後纔會做個人分配。”
李道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理由。
總而言之,可以給予一些補償,但李鴻儒帶着這批龍種馬跑沒可能。
首次大手筆的去拿麾下的戰利品,李道宗還有點悻悻不已。
但這事沒得商量,李鴻儒不想上繳也要上繳。
不論是按規定,還是按需求,又或者其他之處的理由,李鴻儒都需要服從。
這批龍種馬的數量太多了,難於歸納整理成爲個人戰利品。
大唐此前也沒這種先例,他還沒膽大到敢做這種主。
“要不,等咱們打完仗,你牽一些活馬回大唐?”
“先吃顆豹胎丸養養傷,我跟你說,這丸子可好吃了,我珍藏了好多年,自己下嘴都有點捨不得。”
見得李鴻儒悶悶的拿了九曲迴腸筒回覆了數句,附近諸多龍種妖馬綠油油的眼睛頓時就望了過來,李道宗只覺心中毛毛的。
一旁癱倒在地的唐一刀眼皮眨了眨,眼睛中透出無限渴望。
豹胎丸不是用好吃來形容的。
比如他現在就很需要一顆豹胎丸。
這是大唐朝廷頂級世家纔可能擁有的保命藥丸,極爲擅長補充氣血,恢復內外傷。
唐一刀腦海中壓根就沒想過使用豹胎丸這種恢復性聖藥,只想着敷點金瘡藥,補充一些營養,又多吃吃肉,他身體就會慢慢恢復。
待得李道宗取出自己貼身之物,給李鴻儒當糖豆吃了,他只覺心中肝疼萬分。
如果是這般吃法,還不如給他舔一舔,哪怕是舔點豹胎丸的表皮也好。
“您再給我哥也吃一顆,我放棄這些戰利品!”
一顆豹胎丸下肚,李鴻儒只覺這丸子好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