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行宮中休整一天。
待得第二天,太子已經是精神飽滿,一大早在那囔囔要去四處查看。
出了長安城,他此時也如放飛的鳥,只覺外面的世界到處都是新鮮。
“咱們今天就在洛陽城繞行一圈,將每處都仔細看一看!”
“諾!”
大羣的羽林軍禁衛同時齊齊回聲。
李鴻儒也沒啥好說的。
來洛陽四處查看就是太子的活,此時只是正常工作。
昨天夜裡和李靖瞎掰的有點晚。
李靖對他有幾分興趣,但又覺得他年齡太低了點,心性沒定型,實力也有着差距,只是稍微介紹一些自己修煉經歷。
這讓李鴻儒聽到半夜。
李靖年大也沒什麼避諱,不時講講大歡喜內容來提神,但他奔波了兩天,確實有些累。
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睡到早晨。
李靖已經進行了整軍訓練,李鴻儒則哈欠連天的進行洗涮。
此時他收住倦意,與衆多人齊齊應了一聲‘諾’。
車馬團頓時動了起來。
一些衛士前往各路口提前巡視,一些衛士留守行宮,大部分衛士則伴隨左右。
這些衛士都是精挑細選的軍中高手,擅長配合與打擊,個人實力也是極強,實力是武魄境或者接近武魄境。
有李靖相隨,這便是大唐境內有數的頂級精銳團,少有團體可擋。
此時出了洛陽的行宮,又過了環城河,纔到了大街上。
諸多府邸緊閉,沒有一人。
李鴻儒看了看府邸羣,又止下了心思。
這些府邸很值錢,倒賣一筆或許在將來就有百金的差價。
但李鴻儒也清楚這批府邸碰不得。
他能在朝廷大員們中撿撿漏,但沒本事去提前吃羹。
目光在重臣府邸羣上一掃而收,李鴻儒此時也進入到洛陽的督學府。
這大概是大唐國學職功能最低,但學府環境最好之處。
督學府甚至不如四門館,只是一縣周圍諸多學子的學習之處,教學質量和學子相應也有着不小的區別。
這是前朝留下的教學之處。
若是一朝兩都,洛陽城正式發揮都城的作用,這處督學府大概會被徵收,用來做國子學重地。
太子對督學府較爲有興趣,還繞着這處學府走了一圈,對比了長安城國子學的不同。
“有青山綠水環繞,洛陽當真是一處人傑地靈之處!”
只是從行宮中走出,又逛完督學府,太子的心情就極爲滿意。
他登回馬車,不時還做一些筆記,甚至勾畫了一些大致的模樣。
“去縣衙!”
當前洛陽城的重要建築並不算太多。
除了宮殿羣,重臣府邸區域,又有國子學,剩下便是縣衙等維持洛陽城的正常秩序之地。
對平民而言,太子所行的大部分地區都屬於禁地,也就督學府留了學子和導師們的通行處。
他此時將諸多重處都觀測完,纔會去普通富人區域和平民區域。
“我昨天聽說洛陽城出了命案?”太子問向一旁跟隨的張猛道。
“似乎有這麼回事”張猛一愣才道:“寇縣令去做了覈查,此時應該處置妥當了吧。”
太子降臨洛陽,隨即發生命案之事,還有血井,這個兆頭並不算好。
但太子也不以爲意。
大概是少有見縣衙審案,他此時還有幾分雀躍的小心思。
車隊頓時朝着縣衙方向行去。
遠離縣衙百米處,衆人便聽得了大叫‘冤枉’之聲,又伴隨着一陣殺威棍打重板的聲響。
半響,那聲音低下去了許多,只顧在那低聲囔囔冤枉。
涉及兇殺案件,若非事出有因,正常情況下都是以命抵命。
此時招了就是死,那聲音也只能咬死了牙,在那爭辯。
“犯人高茂財,你可服罪?”
寇準的聲音遠遠而來,太子也下了馬車,開始步行踏入縣衙中。
“大人,小民冤枉,我只是一個賣豆腐的,如何力氣打殺這種壯實之人!”
伴隨着低低的狡辯聲,寇準的驚堂木剛欲一落,隨即見到太子遠來,頓時跑下了堂。
“寇準見過殿下。”
寇準連連行禮。
他連夜審查,又在大清早進行覈查,便是想着早日結案,不影響到太子行程。
沒想到太子此時居然逛到了縣衙中。
寇準不斷擦拭着額頭的微汗。
他只覺自己大概是犯了衝,盡碰倒黴事。
“免禮!”太子開口道。
寇準的行禮彷佛提醒了什麼,趴在地上爭辯的那人頓時回了頭。
這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看上去風霜之色頗濃,也有着幾分老實巴交的相貌。
“求大人做主,求太子爺做主,小民冤枉,小民不曾殺人!”
“你這賊貨!”
寇準罵上一聲,但太子在此,他此番倒沒有再動刑。
眼見太子看向堂上被提審者和站立等待者,寇準頓時硬着頭皮開始介紹案件。
昨日有女子洗衣,在一口水井中打水。
打上一桶水是通紅的色彩,再打一桶也是如此。
那女子頓時恐懼,待得找了丈夫,又叫了相鄰前來查看。
一些年老者囔囔‘血井不詳,天下有刀兵之災’‘血井出,周圍諸戶可能要斷子絕孫’等。
諸多流言四起,最終有人前往了縣衙。
待得縣衙人員前來,在那井中拉起一具屍體,才發現出了命案。
“那死者是個光頭和尚”寇準介紹道。
他亦指指周圍來的一個老僧。
“是大業寺僧人慧聰門下。”
“阿彌陀佛,小僧門下弟子智章一宿不歸,沒想到再次相見已經是天人兩隔,阿彌陀佛!”
慧聰老僧連連誦讀佛號,臉上還有一絲悲哀的神色。
釋家在大唐發展艱難,他收個弟子也不容易,屬於死一個沒一個,當下的神色好一陣噓唏。
“僧人慧聰認領了屍體,但發現屍體上的衣服並非寺廟的僧衣,我們覈查也從人轉向了衣服。”
“那衣服是常見的青布衫,只是我們在青布衫中發現了兩顆發芽的黃豆。”
“待得仔細嗅和聞,更是發覺這青布衫上有一股豆味。”
“我們推測這衣服必然出自某個豆腐坊,便帶了死者的衣服去附近各處豆腐坊查詢。”
“有人認出這青布衫是老高豆腐的高茂財所穿!”
寇準介紹完當前的案情,他一夜急速審案也便到了這兒。
此時正在審訊犯罪嫌疑人高茂財。
當前諸多案件的審判是件難事,各縣衙和大理寺更是堆積了不少無頭公案。
寇準能迅速審查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極快。
審案離不開強壓招供,也離不開殺威棍伺候。
想要獲知更爲詳細的信息,寇準也只能如此做。
若不能從高茂財這兒得知一些信息,他這案件就難以往下查探,只能做登記。
待得一旁的李鴻儒介紹上數句,太子已經基本明白了過來。
“若是他不招,難道就這麼活活打死?”太子不免也問道。
“刁民難查”寇準爲難道:“有一些犯案者就是這麼賣可憐,硬生生的挺過去,最終擺脫了兇殺的嫌疑。”
他當下也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是他不願意採用平和的手段,而是他沒有平和施行的方法。
總不能請個擅長審訊的元神大修煉者來強審,將這高茂財審訊成白癡。
相較而言,挨板子已經算是非常人道的審訊方案了。
只是高茂財不招,他也沒轍。
“可曾在這嫌疑人住處搜查?”李鴻儒問道:“那和尚的僧袍又去哪兒了?”
此時太子一臉的興趣,想看寇準如何審案。
而寇準也進入到了一個死循環,除了按下驚堂木嚇人,便是叫衙役打板子。
寇準一臉難色,他只覺自己太難了。
“昨夜翻了一通,並未找到死者僧袍,今天又着衙役去再查了”寇準道:“如今時間已經頗長,想必他們應該是快回來了。”
寇準的話音剛落,便聽得遠處一陣呵斥之聲。
隨即兩個衙役如同鵪鶉,又被卸了腰刀,在衆羽林軍禁衛刀劍下低頭走進了衙門中。
“稟……稟大人!”
“有話快快說!”
寇準很急。
但他手下的衙役很不爭氣。
見了太子和羽林軍禁衛的架勢,衙門中諸多衙役連呼吸都不敢大聲,而這兩個刀劍下鑽過來的衙役腿腳還在哆嗦,說話也顯得吞吞吐吐。
今天這堂審有些糟糕。
而太子過問,他更是要拿出真本事,將案件中的真兇找出來,方纔能抵過洛陽血井案的不祥之兆。
寇準吞了一口口水,又連連催促了數聲。
“我們沒找到僧袍和行兇的武器,只在老高豆腐坊一處角落裡找到了一枚朱釵,一頂霞冠,還有一身紅妝。”
半響,好不容易勉強鎮定的衙役才吐聲。
“怎麼是這些東西?”寇準奇道:“高茂財,莫非你人老心不老,還想着娶媳婦,提前備了紅妝不成!”
衙役們找到涉及兇殺的嫌疑物有些離奇,這對案情並無多少幫助。
寇準頭疼時也只得隨口問了一句。
“小民早年跟軍打過仗,命根子被亂軍砍傷,怎麼可能備這些東西,大人,小民冤枉。”
高茂財的再次開口,讓李靖微微提了提神。
普通民事案件只能是隨堂聽一聽,但涉及到退役的兵員,身爲兵部的尚書,他多少要過問一些。
當下李靖也開了口。
待得衙役將物品呈上,見得紅妝上諸多的灰塵和泥濘,衆人頓時相信了高茂財的話。
這高茂財一方面有心無力,另一方面,若是還有心,定然不會將一身新紅妝弄到沾上灰塵和新泥。
“說來我前幾天接到一樁新娘子失蹤案,也不知有沒有關聯!”
被太子關注,又被李靖發聲,寇準一顆腦袋已經連連轉動,使勁挖掘着腦海中的一些事情,尋找着一絲聯繫。
“新娘子失蹤案?那是什麼案件?牽扯到這樁案件了嗎?”太子奇道。
此時的案件似乎陷入了案中案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