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唐笙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捏着,她卻不知應該打給誰。
腦中反反覆覆的都是馮寫意那張令她捉摸不透的笑臉。而明天的約見,更是讓她愈發心神不安。
終於,唐笙躺不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會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一個人起身,步行去了兩公里外的jt創意工作室。
馮寫意一向是個很注重生活品味的人,唐笙覺得。
無論是馬場的經營還是這座仿若花園般設計的小工作室,一年四季都有別樣的景緻。
踏過春露晚霜的階梯,唐笙掃了一眼院旁的一簇傲梅。年關的風雪洗禮過後,淡淡的花瓣早已零落成泥。半個月前應該還有點顏色,只是那次唐笙匆匆來找馮寫意,並沒有精力注意那一絲迎春的光澤。
——就如這麼久以來,她只印象了馮寫意眼裡的溫柔和疼惜,卻從來沒在意過裡面是否有血色。
院子裡亮着各種顏色的燈,自聖誕節佈置出氣氛以後就一直沒有拆下來。唐笙刷了門禁卡,走進空蕩蕩的辦公大廳。
她本是個膽小又怕黑的姑娘。可是今天,卻像是中了邪一樣,大抵是追求真相的腳步深深抵禦了那些冥想中的恐懼。
這座工作室分兩層。樓上是露臺和休息室,常用作員工團建和聚會。
那時唐笙的身體剛剛好,馮寫意還專門爲她佈置了躺椅。在一簇能讓人心情愉悅的波斯菊中,彷彿置身了遠離喧囂塵埃的天使花園。
然而唐笙今天並不想上樓。冥冥之中的指引,讓她如同開啓了一道邏輯明晰的天眼。
她甚至連大燈都沒有打開,只借着地燈指明。一路從一樓的正廳,經過辦公區,會議室,實驗室——最後是倉庫。
別墅的格局是狹長的。倉庫在整個辦公區的最後放。中間隔了一道安全防火牆。後門直接連通馬路和停車場,方便運輸卸貨。
唐笙並沒有進入倉庫的權限。
但她有整個工作室的內務備用鑰匙。剛剛過來這裡的時候,馮寫意處處照料着她。唐笙一直覺得自己幫不上忙很慚愧,便提議幫各部門同事們處理一下簡單的總務,配用了全套的鑰匙。馮寫意也默許。
於是,唐笙順利進了倉庫外的一間小房間。
那是負責庫存管理的秦允所在的,獨立辦公處。
唐笙曾經見過他在櫃子後面的一個抽屜裡拿過備用門卡。只因爲上回一次意外,他把隨身的那張掉馬桶裡了,消了磁。
秦允的辦公室不大。一張桌子一臺電腦。後方的架子上,一摞一摞全是檔案歸憑。
唐笙依然沒有開燈,她用上的手電功能點燃微弱的光,然後摸索着一個個小抽屜。
她想不起來對方具體是把門卡放在哪裡了,只能耐着鎮定慢慢摸。
第一個抽屜裡是雜物,鋼筆水瓶,名片盒,訂書器。
第二個抽屜只有兩本雜誌。
第三個——呀!
唐笙只覺得手指一痛,像是被什麼劃傷了。抽出來看。拇指腹上一道鮮紅的血痕?
她把這個抽屜拉出來,小光一照,登時倒吸一口冷氣!
一排鋒利的匕首就像食人鯊的牙齒——
依左到右,唐笙能知道幾個名字。
因爲卓瀾很喜歡這些東西,曾抱着一本世界名刃教唐笙認了好幾個。
叢林王2號,冷鋼經典雙護手,美國卡巴am222。
一共十二把,卻有十三個槽!
缺的哪一把呢?
唐笙的回憶一不小心翻到了幾個月前的那一頁,毛家崗外的危急關頭。
手持m3軍刺的頭盔男兇狠地撲向自己和上官言——
當時那柄刀被見義勇爲的‘機車男’擊落。後來作爲管制刀具。被前去警署立案的自己當證物上繳了。
唐笙開始回憶秦允的一舉一動。那高壯如保鏢的身材,拆繩索時手起刀落的動作,還有傅子康出事的當天,他手上莫名其妙的傷——
馮佳期爲什麼會打馮寫意一巴掌?
傅子康又爲什麼會無緣無故橫死街頭?
唐笙以爲自己會被這恐怖的腦洞嚇到全身癱軟,然而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勇敢。
因爲這世上,什麼動機都能產生,什麼人性都能扭曲。她只想找到真相——
秦允的門卡就貼着這盒匕首放置,唐笙輕手輕腳地抽出來。
關門,刷卡。
倉庫的大門開啓了地獄般的新世界,唐笙覺得自己從沒像現在這麼有使命感。
一排排貨架琳琅滿目,想要找尋什麼線索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mb新項目的護膚香氛包裝嚴密,但是唐笙非常清楚的是。這款新品的包裝盒是找資深人士專門設計的。小巧的木質盒子裡,都帶有一枚精緻的噴香書籤。有一種淡淡的,薄荷蜜的味道。
因爲據研究表明,薄荷蜜很容易讓人腦產生衝動愉悅的錯覺。商家認爲,對於準備掏錢購買商品的消費者來說,衝動當然是好事。
唐笙站在貨架中央,閉上了眼睛。
她的嗅覺已經恢復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但是上次就診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失落沒有立刻分辨出幾種相似的花料氣息。
然而醫生告訴她,你可以的,只要克服心理障礙,放鬆心情放空大腦,一定能夠激發自己曾經最引以爲豪的特質感官。
所以唐笙相信,她一定可以的。
“阿笙,眼睛蒙起來,我們玩個遊戲。聞聞看,這個是什麼?”
“橙子。”女孩的小?尖嗅了嗅。
“那這個呢?”
“嗯,不新鮮的橙子。放了一個多星期了吧?”
白卓寒拉下唐笙的眼罩,將又大又光亮的新鮮橙子塞給唐笙。
“淺茵上次帶便當的時候送我一個,我忘了吃,今天又送一個。新鮮的給你,放久了的給卓瀾好了。”
卓瀾:excuse-me?
原來,你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要把所有最好的東西留給我。
卓寒,這一次,讓我勇敢些吧。
不管你身在那裡,我和小白糖一定會守護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三七列最裡面的貨架上!
嗅覺有些時候有心理作用,有些時候也是冥冥之中。
就好像資深的偵探站在埋屍的案發現場,常常裝逼地站一會兒,然後一鐵鍬下去,往往就能鏟到一顆頭蓋骨。
唐笙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踮起腳尖伸出手。她拽啊拽,拽出一個狹長的盒子。
沒有開燈,唐笙只用的光亮照了下紙盒子上的包裝字。
化學式?
水楊酸專用。復極萃取的高純度滑石粉。
那一刻,所有的線索就像是泄了洪荒之力一般,終於連鎖而上!
當初白卓寒誤會自己發郵件給第三方,高價劫走姨夫準備提供給聖光的水楊酸——
後來幾經波折,被上官言又從其他貿易商手裡買回來投入生產,但是……卻因爲純度被人替換,導致半成品躺在車牀上就報廢了,足足害得白卓寒損失了千八百萬。
jt工作室不是號稱純天然成分引領綠色環保市場麼?
它的倉庫裡,爲什麼會有這種b類化工原料?
唐笙躡手躡腳地打開,拽出最上面的一坨固體狀滑石粉。就在下面——她看到了一排排精美的香氛盒。
打開來,每一瓶的味道都讓唐笙倍感熟悉。
只可惜,這裡面有罪惡。
有讓人無法好好體驗到的,她們作爲技術師,用無數個夜以繼日,投放給消費者們最美好的時尚享受。
這裡面,有讓人望而生畏的過敏源,有一劍穿心但兵不血刃的陰謀論。
唐笙抽了兩瓶塞進包裡,又用紙巾挑了一小塊滑石粉包好。
把所有的罪證都藏在一個盒子裡,就像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一個賭局一樣。馮寫意,你還真是個很文藝範兒的壞人。
匆匆收拾好了物證,唐笙並沒有立刻加速了心跳。
她把箱子物歸原處,然後一步一鎮定地離開了倉庫。直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跳纔開始加速,她的血液纔開始噴張。
唐笙一手扶着肚子,一邊加快了奔波在長廊上的腳速,一邊去撥白卓寒的電話——
關機。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白卓寒的手術是明早七點。
醫生說,睡不着你也使勁兒誰,充足的睡眠是手術良好進行的關鍵。
“喂,上官你現在方便麼?”唐笙打了上官言的。
“唐笙?”
此時上官言和韓書煙還在警署,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撬開商琴琴的嘴。
可是那倔強的姑娘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就死死咬着都是自己的主意。
然而她越是這樣說,他們越是不能相信。還不如說爲了貪錢,換正品出去賣來的有效。
死心眼的姑娘,總是讓人又氣又恨的。
“你們不用查了,我拿到證據了。”唐笙一邊小跑一邊氣喘吁吁地說,“是馮寫意,琴琴的男朋友是馮寫意。調包的商品也是馮寫意交給她的——”
前面的路,好像越來越寬敞,越來越明亮了。
唐笙沿着狹長的走廊一路過去,在這條充滿了甜蜜謊言,溫馨假象的錯路上。唐笙心裡有難受,也有真實的釋懷。
她突然那麼慶幸,這一切若真的都是馮寫意做的,該有多好?
否則自己該怎麼償還他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與陪伴?
這一刀斬得好。哪怕血淋淋的,但至此而起,她終於可以跟白卓寒——再也沒有顧忌地相愛下去了!
眼前越來越明亮,唐笙以爲那是希望的光芒。
極度亢奮的大腦開始辨不清真實與虛幻,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因爲,有人打開了大廳的燈。
馮寫意就坐在大門口的迎賓椅子上,那裡的設計像個隨性的吧檯。北歐流線型的長桌,色調以乳白和淡綠爲主。
當時唐笙還半開玩笑地說,看起來像移動營業廳。
馮寫意倚在長桌上,修長的雙腿隨意搭在轉椅上,皮鞋踩過門口的霜露,在淡灰色的地毯上留下輕微的泥印。
啪嗒一聲,唐笙的驚落在地!
“阿笙?你……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我啊?”馮寫意微微挑起嘴角,那笑容,還如唐笙初見他一般。
撩人卻不輕浮,溫和卻不陰柔。
“你不是,要明天才回來麼?”唐笙故作鎮定地緩了下口吻,但每一個字從喉嚨裡出來的時候都飽含了驚恐的顫音。
她扶着肚子,慢慢往側面平移。
她發現馮寫意所在的位置,就是工作室偏門的正出口。
如果自己硬要闖,必須得經過他才行。
那麼,他會攔住自己麼?會不顧她八個月的身孕,對她做出危及安全地暴力舉動麼?
唐笙覺得:會。
因爲自己身上帶着的東西,足以毀滅眼前的男人。會讓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然後鋃鐺入獄。
想到這裡,唐笙反而不像裝,也不再害怕了。
“東西給我吧,阿笙。”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必要周旋套路呢。
馮寫意臉上並沒有帶出任何兇惡的表情,口吻甚至還如哄騙孩子似的,有種莫可名狀的寵溺。
然而他對着唐笙伸出的手,堅持決絕,像刀子一樣鋒利。
“如果我說不呢。”唐笙漸漸揚起目光,迎上馮寫意麪具下的假笑,“寫意,如果我說不。你會殺了我麼……”
“你胡說什麼,阿笙,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馮寫意的心凜然一沉。
他以爲自己最怕看到的,是萬一有一天唐笙發現了一切後,面對自己時那失落的恐懼。
他怕那種恐懼會將自己永遠打入冷宮,再也不配擁有她的一絲笑容。
直到這一刻,馮寫意才意識到,他最怕的是唐笙的冷靜。
那種蒼白的冷靜掛在唐笙的臉上,就好像在訴說‘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所以,你會傷害我麼?’
她對自己,竟然連半分期待都沒有,半點信心都沒有,甚至半點失落都沒有!
唐笙,因爲不愛,所以你殘忍到了極致。因爲不愛,你甚至連質問都不屑於。
我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麼?!
“寫意,我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誤會。但是真的很抱歉,”唐笙一手扶着肚子。小白糖大概也已經意識到了危機,這會兒一刻不停地動彈,就好像在給媽媽力量和勇氣。
“真的很抱歉,寫意。我的雙眼欺騙不了我印證的真相,我那已經恢復了的嗅覺更加給力地幫助我找到了我要的東西。
而我不算聰明的腦袋,也早就順利將這一切穿成了通順的邏輯。
寫意,你是不是,並沒有真的喜歡過我呢?”
唐笙在拖延時間,因爲她知道。上官言一定能夠帶人趕過來。
只要馮寫意不會決絕到立刻殺了自己,她就有希望。
“不是的!”馮寫意撲上前去,在想要抓住唐笙肩膀的那一刻,卻被她本能疏離地退卻深深擊垮的最後的自信,“阿笙,只有對你,我從始至終都是真的。”
“是麼?你的女朋友好像還在警署吃冷飯呢?”唐笙難以壓抑心中失望的嘲諷,“寫意,琴琴之所以這麼討厭我。因爲她喜歡的人是你吧?”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商琴琴。我只是……”馮寫意沒有說出‘利用’這兩個字,因爲他在唐笙眼中看到了最深刻的鄙夷。
“所以呢?”唐笙笑了,“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對我就是真的呢?
寫意你沒有你用過我麼?”
“我……”馮寫意無法回答,因爲他無法問心無愧。
“當初竊取了我的郵箱,讓白天茹把合同發給那個遠東商貿的人,難道不是你?
利用我姨夫喪女之痛,介紹a貨偵探給我們,間接逼死趙宜楠的人難道不是你?
在馬場對韓書煙下手。讓卓寒誤會我,然後叫湯藍在咖啡廳演戲的人難道不是你?
叫秦允在郊外攻擊上官言,落了一把m3匕首的,難道不是你?
給湯藍出主意,聯手白天茹,害我被綁匪捉走,硬生生染了條人命的,難道不是你?
還有我的孩子,你故意對人說我的孩子是你的。買搖籃,改病例,硬生生把白卓寒逼走的人,難道不是你?
寫意,你自己算算,比起商琴琴。你利用了我多少次?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的愛,那麼如果你是我,你會恐懼,還是感動?”唐笙挑起脣角,卻挑不出一顆眼淚。
她是那麼愛哭的女人,他卻不配擁有她一絲一毫的脆弱。
“阿笙……我承認我利用過你,可我……”
“除了利用,你害過我麼?”唐笙打斷了他的話,平靜如水的眼神裡並不帶有絲毫問責的意味,卻將馮寫意的心戳成千瘡百孔。
“寫意你告訴我實話,你有沒有,親手害過我呢?”
馮寫意咬着牙關。這一句脫口就能出來的‘沒有’,竟會變得那麼難以啓齒。
他是個那麼擅長撒謊的人啊。
“我只是在針對白卓寒而已。”他避重就輕。
“是麼?”唐笙笑了,“那好,寫意我告訴你。”
她轉了轉眼睛,溫柔的顏色褪去上弦月一樣的清冷——
“佳佳出事的那天,就在這裡,我抱着脆弱的你。一直在安撫你,鼓勵你。你還記得我說的話麼?”
馮寫意啞然,點頭,隨後又搖頭。
“馮寫意,無論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利用我也好,傷害我也罷。我都會原諒你。
沒錯,我他媽的就是個聖母婊又怎樣!但你若是敢害白卓寒,我他媽跟你拼命!”唐笙的歇斯底里,此一生,只給馮寫意這麼一次。
***
“大哥,我能進來麼?”白葉溪站在向紳的房門口。她總是這樣,表面上問得彬彬有禮,其實門都沒敲就先一步自作主張地推進來了。
向紳正在擦一把手槍,連藏都懶得藏。
白葉溪雖然知道他身爲外籍,成年起就擁有持槍證,但冷不丁看到這個黑洞洞的鐵疙瘩,還是嚇得僵在原地裹足不前。
向紳只嗯了一聲,眼鏡的餘光裡飄過雲淡風輕地迴應。
他把子彈一顆顆塞進槍膛,右手的拇指一撥。螺旋線的彈膛嘩啦啦轉出金屬帶感的鳴響。
白葉溪靠着牆,不敢動。
“怕了?”向紳問她。
白葉溪咬了咬脣,搖頭。
“怕也是正常的,這世界上,敢衝過來攔我這把槍的女人,除了凌靈,再也沒有第二個了。”向紳把槍收盡外套裡,站起身。
“葉溪,以後。我拜託你不要再在外面說。我喜歡溫柔懦弱的小女人,你們有她那樣的無畏和勇氣麼?笑話!”
向紳轉身擦過白葉溪的肩膀,大步踏出門去!
今天陸巧英和向晚春都不在,空蕩蕩的別墅裡,就只有‘兄妹’二人。
從白葉溪十五歲第一次見到向紳的那天起,還未曾有過一個瞬間,比現在還要疏離。
“大哥!”一把拉住向紳的西裝袖子,白葉溪的淚水終於奪眶,“誰說我不可以?我只是從來……都沒想過要去走同樣的路。復刻同樣的機會!
我不是凌靈姐,也永遠變不成凌靈姐。沒有人能告訴我,我需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忘記她。但我一直都在告訴我自己,我根本不需要讓你忘記她!她死了,我還活着。
我爲什麼不能守着你,愛着你?”
白葉溪的頭髮披着,全然沒有白天盤發時犀利的女醫生範兒。
她穿着珊瑚絨的奶白色長袖睡裙,一雙裸足踩在地板上,粉紅的指甲就像片片吹雪的落櫻。
她哭起來的樣子。也是那麼溫婉動人呢。
向紳沒有回頭。今晚,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沒有一點分神安慰女人的必要——特別是一個明明看起來就很堅強,卻偏要故作梨花帶雨的女人。矯情得很吶。
向紳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握着槍,另一手,捏着凌靈的照片。
所以白葉溪這一番推拉,不小心拽出了他拿照片的手——
“你要……”
白葉溪的臉色變了,她突然瘋了一樣去搶奪這張照片:“大哥你不要去!你就是要去也不可以帶她去!她用自己的性命換你未來的人生,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地!給我!你把照片給我!”
人在什麼時候纔會想着帶上最心愛的照片,一路不回頭呢?
向紳,我不許你立flag!
“放手!”失控的白葉溪就像一隻兇猛的豹子,三下五除二地搶下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笑靨如花,溫婉可人。只可惜,沒有人有機會能看到她二十五歲以後,會長成什麼模樣。
白葉溪想,也許未必有現在的自己這麼漂亮呢?
“白葉溪,我再說一遍,照片還我!”向紳往前逼近了一步,白葉溪淚眼摩挲地搖頭。
“大哥,你答應我的,要回來的。你不能帶走她的照片,我給你保管好不好?等你回來……我再還你。”
“還我!”向紳幾乎是在咆哮了。他大手接力一抓,指甲幾乎刮破了白葉溪白皙的手背。
倔強的女人一推一扯,唰一聲——照片撕成兩半!
凌靈的笑容依然甜美,絲毫沒有因爲這毀滅性的裂痕而猙獰。只是那一道撕裂貫穿她美麗的眼睛,就像一道長久不熄的淚。
“你——”向紳紅了眼,反手一個耳光打在白葉溪臉上。
傾盡全力一樣,足足將她打得翻到了三百六十度。
“白葉溪,我永遠也不會愛上你。”
說完,向紳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打賞和鑽石可以適當給力點,興許貓還想加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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