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喝不慣這種。”唐笙牽強地挑了挑脣,她雖然看不懂湯藍突然對自己示好的用意。但她還沒有蠢到不知防備。
“上次冒犯了白太太,真的很失禮呢。”湯藍收起臉上一瞬即逝的尷尬,將摺疊椅蹭到唐笙身邊。
“是我不小心燙傷湯小姐,您別介意纔是。至於在公司,還請不要叫我白太太。”
既然已經表露了身份,唐笙也不好不做表示。耐着溫聲細語,說了幾句客套話。
“呵呵,是我不小心纔是。唐小姐的手沒事吧?卓寒他一直是這樣,滿腦子裝的都是工作。我經常跟他說要對太太體貼一點——”
“湯小姐,”唐笙打斷湯藍的話,“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要說?”
“沒什麼事就不能隨便聊聊了麼?”湯藍笑道,“你看這位攝影師多嚴厲,弄得大家緊張兮兮。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隨便說點家常也是有助緩解情緒的。我聽說,你是a大化學工業的研究生?”
“湯小姐,恕我直言。”唐笙放下水瓶,正色道:“拍攝不順利,或許是因爲各環節溝通有異,或許是因爲主題產品氣質不符,甚至有可能是某些人的狀態不對。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可能通過消費我的私人信息來解壓。
我建議您可以好好體會一下演繹的角色和代言的產品,或者趁這個時間去跟攝影師溝通一下。”
雖然唐笙說話的語調一向不溫不火的如同念課文,但那不可八卦褻玩的氣度已經展露地很明顯了。
湯藍立刻換了一副無辜無害的表情,眼睛裡似有什麼亮晶晶地打着轉:“唐小姐好像,非常不喜歡我?”
唐笙哭笑不得。她實在是說不出自己對湯藍抱的是怎樣一種評價和態度——
喜歡她肯定是不可能了!但與其說討厭她,不如說更討厭那個被白卓寒圈在婚姻裡卻得不到一點希望的自己。
“其實我明白的,你對我和卓寒之間有很深的誤會吧?你可千萬別信那些亂嚼舌頭的人。我跟卓寒真的沒什麼。
我在a國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只是很要好的朋友。這次回來也是因爲他說公司想用一批在國外市場有點名氣的小模特來推新產品。
如果因爲我而惹得你們之間不愉快了,那我真是——”
“湯小姐。”唐笙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因爲若是以一位女研究生的高等智商來判斷,這樣的話基本等同於廢話。
“我與我先生之間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並不會因爲你而怎樣。請湯小姐放寬心。”
不痛不癢的交流,卻醞釀了越來越深的尷尬。
還好那邊有人大喊一聲‘開工’,唐笙終於鬆了口氣。她寧願被丹尼李的口水噴死,也不願意再跟湯藍廢話下去。
下午的拍攝依然很不順利。旁邊的工作人員說,當丹尼李已經開始罵人重樣的時候,就說明他真的對眼下的工作狀態極度絕望了。
湯藍委屈得眼圈都紅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國際超模。不過區區一組香水廣告,被人罵得跟三孫子似的也的確是夠委屈的了。
這時候,影棚的門被人推開。白卓寒和他的助手高斌一塊進來了,幾個人立刻圍了上去。
一聲聲‘白總’,向他禮貌地打招呼。
“怎麼樣了?這批新品下個月就要試銷,檔期可是很緊的。”白卓寒輕輕推開一臉委屈着撲上身來的湯藍,轉而問向葛優癱一樣頹在工作椅上的丹尼李。
“你問我怎麼樣?steven,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整個白氏聖光集團,敢對白卓寒直呼英文名的,恐怕也只有這個丹尼了。
“我推掉了巴黎時裝節,專門空出三天的檔期過來幫你們拍這個廣告。你就拿這樣的模特,這樣的創意主題來逗我?shit!全是shit!”
唐笙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灌着礦泉水。她覺得事不關己,白卓寒讓她過來當螺絲釘她也當了,做出氣筒她也做了。
難不成,湯藍還能無恥到便秘怪馬桶沒吸力啊?
“你是說,這廣告的創意不對?還是我們選的模特氣質不符?”白卓寒耐着性子賠笑。像丹尼李這樣的人,典型的才高八斗順毛驢,必須得哄着,“請李老師您給個話,您覺得怎樣合適,我叫他們改。”
“卓寒,你願意聽我說幾句麼?”就在這時,湯藍不慌不忙地走了上來:“我覺得,嗯,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是很專業。
但是剛纔休息的時候跟唐小姐私下裡聊了幾句,我倒是覺得她的話有幾分意思。像是對咱們這組廣告頗有幾分看法。”
“你?”白卓寒轉了轉目光,遊在唐笙臉上。
“我沒有什麼看法,”唐笙如何不知湯藍的心思?
現在廣告拍攝陷入瓶頸,白卓寒親自下來問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氣氛的緊張程度。
這湯藍紅口白牙的,幾句話就想自己給推到矛盾的風口浪尖了。
“我只是個助理,誰叫我做什麼,我聽話就是了。”
就在這時,湯藍按下了的播放鍵。經過剪輯的一小段錄音就像喪鐘一樣,埋葬了唐笙的最後一點尊嚴。
【拍攝不順利,或許是因爲各環節溝通有異,或許是因爲主題產品氣質不符,甚至有可能是某些人的狀態不對。】
一時間,人羣裡炸鍋竊竊,所有的目光都像鐳射槍一樣掃到唐笙身上!
丹尼李冷笑着放下茶杯:“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敢在我的攝影棚裡這麼信口開河的助理!你什麼來路啊?”
“李老師,這位唐小姐可是我們白總的太太,有幾分獨到見解,不妨我們聽一聽。”湯藍抱着雙肘,一臉故作沉靜的積極態度簡直讓唐笙騎虎難下。
因爲丹尼李最先質疑的肯定是白卓寒——
“steven,我可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專門過來幫你這個忙。但你是知道我規矩的——現在什麼意思?讓自己的太太假扮助理,在我的地盤上說三道四?你要是不信任我就直說。”
“你誤會了,唐助理的話只代表她一家見解。今天若是說不出什麼門道,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白卓寒盯住唐笙的雙眼,當着大庭廣衆的面,絲毫沒有給她一點庇護。當然唐笙也從來沒敢期待過。
“你不是很有見解麼?那你倒是說說看,如果達不到丹尼滿意,從此就不要踏進聖光集團的大門。”
唐笙把白卓寒的話一字一句聽入耳低,她擡起頭,看到湯藍躲在白卓寒身後。臉上掛着幾乎已經揚起勝利旗幟的笑容——
唐笙本不是個高調的人,但此時此刻,她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