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
此時的小希望淚眼汪汪的,她攥住唐笙的衣角,身子往後躲了又躲。小手肉嘟嘟地指着休息牀上平躺的小南。
“媽媽,小南阿姨前面還在跟我說話,但突然就不動了,我推了推她,可是她不起來……”
這半年多來,小希望懂事了不少。她甚至開始明白什麼叫睡着了,什麼叫再也醒不過來了。
多餘的經歷讓她更加成熟,也更加敏感。
“媽媽……小南阿姨是不是死了……”
“別瞎說,怎麼可能的!”唐笙將女兒攬在身側,往小南臉上望過去。
她的雙手環抱着肚腹,兩眼緊閉。瘦寡非常的臉頰,呈現出一股怪異的紫青。
唐笙首先想到一種可怕的情況——會否因爲白卓瀾這一次凶多吉少,小南也不願獨活了呢?
每每守在急救室門口,等着醫生推門出來宣佈答案。
她祈禱了這一次,卻又不知下一次該用什麼去跟上天交換?
白卓瀾的生命在一天天消耗。而她肚子裡那條救命血脈。越是被寄予厚望,就越容易面臨失望。
唐笙不難想象,小南也許真的是崩潰了。人一旦崩潰,生死不過就是一線之間。天知道她是吃了什麼藥?
“小南!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唐笙抱起小希望,推開休息室的門,大喊救命。
“大夫快來救救她,應該沒過多久,一定還來得及!”
她以爲小南是服毒之類的。
然而醫生只做了初步的診斷,便告訴唐笙說。
小南眼底青淤泛紅,脣邊有抽搐過的咬痕。心悸,盜汗。再加上初步尿檢中漏蛋白的症狀和血壓心跳來看——
“是妊娠高血壓。”
妊娠高血壓?
唐笙覺得,光聽這幾個字好像也沒那麼兇險啊。
高血壓而已,現代人誰沒幾個三高亞健康的?
“醫生,那她這個情況要不要緊?妊娠高血壓不是隻有高齡產婦纔會得麼?”
“這不一定!”醫生一邊忙一邊解釋,“高齡產婦概率大,但妊娠高血壓突發有隨機性。跟產婦的心情,身體狀況,肝功甚至遺傳因素都有關。
六個月以上的妊娠情況會更危險。你們誰是家屬,孩子已經八個月了。一旦需要引產,你們要做好準備!”
“什麼!”
唐笙抱着孩子,看一衆醫護人員手忙腳亂地將小南過牀救急。她眼睛跟着團轉,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看到白卓寒從陽臺抽完煙過來,她二話不及跑了上去。
“卓寒!”
“發生什麼事了?”
“是小南!”唐笙皺着眉急道:“醫生說妊娠高血壓突發,狀況很危機。孩子有可能會……會……”
咣噹一聲,急救產室的大門緊緊關閉。生生橫斷了唐笙語無倫次的心情。她不僅在爲這可憐的一家三口捏一把汗,更是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了歷史驚人相似的程度。
“卓寒,你還記得麼……”
兩年前。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季節。天很冷,雪簌簌地下。
唐笙被一顆子彈對穿的胸膛,小希望在她肚子裡堅強地挺着心跳。
白卓寒同時要經歷一場前途未卜的手術。
“每次聽韓姐和上官說起那個驚險的場面,我都覺得他們誇大其詞了。”唐笙讓嚇壞了的女兒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再睡一會兒,她向白卓寒靠了靠,體溫相吸。
“我自己感受不到那種緊張和絕望。失去意識到恢復意識之間,就隔了一場不完整的夢而已。
可是今天,你說,老天會不會是有心讓我們重新經歷那份缺失的動魄驚心?纔開今天這麼大的玩笑呢?
卓寒。小南和卓瀾,是不是都能挺過來?就像當初,我們兩個也能爲了彼此挺過來一樣。”
白卓寒轉了下頭,他看到唐笙在仰望着他。
她眼裡希冀而滿懷祈禱的淚水,漣漣楚楚。一字一頓,溫柔而治癒。
這個時候,他應該伸開雙臂將她們母女牢牢擁在懷裡的。
就像等一場啞了夜空,羞於綻放的遲到煙火。等着新年的第一個好消息。
白卓寒從剛纔就一直一直在想——白卓瀾的孩子。這個,到底該管自己叫什麼呢?
“產婦的家屬是哪位!”滿手鮮血的醫生闖出門來。
“我是!她怎麼樣!”
“產婦快不行了!胎兒臍帶繞頸三圈,再不剖腹,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是什麼意思?”唐笙把小希望塞給白卓寒,擼起袖子就衝醫生過去了,“那個什麼高血壓哪裡有這麼嚴重!小南還這麼年輕,身體一直都很好的呀。怎麼可能——”
“誰跟你說她身體很好?”醫生皺緊眉頭,反駁道:“產婦的左心室瓣膜擴張,毛細充血情況很嚴重。我們懷疑她本來就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像這樣的身體條件,本不該建議懷孕的。
你們不是家屬麼?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快點做決定,現在是要繼續救大人,還是先保孩子!”
“保……”唐笙回頭去看白卓寒。
可是男人卻把眼睛移開了。
“卓寒……”唐笙近乎是在祈求了。
“你別問我!”白卓寒咆哮一吼,幾乎嚇哭懷裡的小希望。
“他那麼信任你,你替他做決定就是!這種難題,爲什麼要來找我?”
“好……那我來做決定。”唐笙怔了怔,吞嚥下無助的軟弱。
她當然清楚地記得自己生小希望時九死一生的歷程。
也知道白卓寒堅持衝過來將自己送進手術室時,那一聲聲歇斯底里的保大人,意味着他怎樣的決心。
“保大人。”唐笙說,“請爲卓瀾留住這個,用生命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女人。”
可就在這時候,身後高大的身影壓過唐笙眼前酸楚的視線。
還好,高斌來了。
唐笙心想,自己剛纔說的話還不算混蛋吧?
要是給人家哥哥聽到——做嫂子的只管顧着自家骨肉,而不在乎他妹妹的死活。也不曉得高斌會不會直接擰斷她的脖子呢!
“醫生,臍血匹配怎麼樣?”高斌第一句話就問得冷靜。
唐笙腦袋嗡了一聲。糟了,這裡一亂——差點把這麼大的事都給忘了!
“對對!臍血呢,臍血採了沒有?”
不管孩子能不能活,臍血總還是可用的!
“送檢樣本了,與待手術的白卓瀾先生完全匹配。只要這邊引產出胎兒,那邊就可以着手準備移植了。”
醫生的話來不及在衆人心裡放煙花,冰冷的口吻再一次把急迫拉回現實裡:“但是這裡的情況刻不容緩。你們快點做個決定到底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剛纔說——”
裡面的醫生又在催促了,可想而知那如同陣地一般的手術檯上,是怎樣一番揪心情境。
“保大人!”唐笙堅定地點頭,“臍血既然可以匹配,那——”
“保孩子吧。”高斌突然攔開唐笙,給出了這樣一個逆轉劇情的答案。
唐笙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凍住了,就連白卓寒也難掩不可思議的訝異。
“高先生。你……要放棄小南?”唐笙依然認爲是自己聽錯了。
小南,是高斌的妹妹啊。
“我何嘗想要放棄她?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高斌凝着目光,神色清冷。
“但是,這是小南與卓瀾之間的約定。只要臍血匹配,就選擇救卓瀾。”
“約定?”唐笙表示不相信:“卓瀾不會願意放棄小南的,這——”
“小南從小就有心臟病,我們的母親就是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走的。醫生說,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她會活不過三十歲。
小時候她的身體不好,所以不常出去玩,也沒什麼朋友,性格發展得有些自閉。因爲自己的病,她選擇學醫。可是腦袋又沒那麼聰明,於是唸了護理專業。
認識卓瀾,也算是一種很奇特的緣分。”
唐笙可以理解這種緣分裡的必然吸引。
從小身體不好,性情孤僻的女孩。她應該會比誰都能理解,一下子失去雙腿再也不能站起來的花季少年的心情吧?
“小南是個一根筋的姑娘,一旦認準了一份愛情,就像飛蛾撲火一樣追尋。在卓瀾身邊的這些年,她不求索,不越界。一心一意守着他照顧他。她總說,生命太有限了,能在有限的生命裡用這麼無限的力量去愛一個人,你們不知道她有多幸福。
可是她的愛依然不夠強大,沒能讓卓瀾逃脫命運的作弄。兩年多前,他查出罹患血癌。”
“排查了骨髓庫而沒能找到合適的配型後,要治癒這個絕症,只能考慮臍血這一方案了。後來我幫他聯繫了可靠的機構,想要尋找一位同血型的適齡女人代孕,這樣會提高配型成功的概率。
但卓瀾一直都沒有很樂觀。他說,如果自己不行了,願意把心臟留給小南。他們兩個,都是o型血。
那時候,我記得小南就只是哭。但誰也沒想到,她會做出悄悄爲卓瀾代孕這樣的舉動。
她的身體並不適合懷孕。所以漫長的妊娠期裡,每一天都很辛苦。
他們約好了,如果血型匹配,救卓瀾,保孩子。如果血型不配,保大人,換心臟。
所以唐笙,白卓寒……”
話說到這裡,高斌呼地站起身來:“我這樣一個男人,冒着惹官司的危險,千里迢迢跑過來跟你們兩個說這麼一番鬼話。我圖什麼?
我他媽就是想告訴你們,矯情個屁啊!這世界上有多少比你們慘多了的人,他們的愛不絕望麼?他們的故事不虐心麼!
比起卓瀾和小南,你們分明已經擁有得太多了。可你們珍惜過麼!”
就在這時,門裡一聲響亮的嬰兒哭就像新年的第一聲爆竹。
“孩子出來了,四斤九兩,是個男孩!”
因爲還不足月,肯定要小一些的。
醫生把裹得像個小蠶豆一樣的男嬰送進了保溫箱,而與此同時,推着小南的病牀也出來了,用一盞潔白無瑕的白單,蓋住了毫無懸念的永別。
唐笙捂住嘴,倒退兩步。她的身後,就是白卓寒偉岸的胸膛。
可是她沒有像個雀躍的小姑娘,也沒有像個失控的小婦人那般,一頭扎進去。
而是慢慢走過去,接下男人臂彎裡的女兒。
“小希望,你有小弟弟了呢。”唐笙在女兒臉頰上貼了貼,然後仰起頭,看着白卓寒:“還有你卓寒,你也有弟弟了呢。”
“滾……”白卓寒抖了抖脣,扔出一個炮仗。眼圈卻已經紅的像年畫上的兔子了。
今年是兔年,孩子踩着老虎的尾巴,卻還是屬兔子的。
兔子好,狡兔纔有三窟。不用像獨來獨往的林中之王一樣,寂寞高冷,獨舔孤傲。
高斌走了,他說他要把小南帶回老家去。至於這個孩子——
“他有名字,卓瀾起好了。”
高斌告訴兩人,孩子叫白康樹。
健康長平,茁壯安寧,便已足夠。
***
“醫院剛剛來電話,說卓瀾的移植手術很成功。但還要觀察看一週內有沒有排異反應。幹細胞溶血造血功能恢復正常的話,一切就沒問題了。只是——”
唐笙給小希望洗了澡,剛剛送上樓哄睡。下樓時接到醫院的消息,喜憂參半。
就像之前主治醫生對她打過的預防針。白卓瀾病症兇險。大面積地顱內溢血,情況很不樂觀。即便臍血移植能夠順利治癒絕症,但他究竟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有待考驗的未知數。
白卓寒從回家起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噼裡啪啦地敲郵件,跟敲遺書似的。
唐笙小心翼翼湊過去,問他在處理什麼急事。
“國外又不過春節,當然是工作。”
唐笙按下了白卓寒的電腦,嘆了口氣道:“卓寒你別這樣,心裡要是實在難受的話……去泡個澡好不好?我幫你把水放好了。”
“我真的沒有難受。”白卓寒擡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唐笙,可他越是這樣若無其事的態度,越是讓唐笙對他不太放心。
“卓寒,卓瀾的事也並不能,完全算你的錯。他……他在很多行爲上,的確有過誘導,才讓你對他如此懷疑。我……”唐笙不擅長與白卓寒吵架,當然也不擅長對他規勸。
反正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嘴上功夫永遠技不如人——無論是這方面,還是那方面!
白卓寒站了起來,兩手一捏,把唐笙的嘴巴像鴨子一樣夾住。
“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說了。阿笙,這都是白卓瀾自找的。我爲什麼要自責?”說完,他甩身下到地下室,在一堆健身器材裡,發泄到天大亮。
唐笙佔了半張牀。另外半張,都等到涼透了才迎來白卓寒亢奮不已的體溫。
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卻不知道白卓寒什麼時候起身再離開。
***
大年初一的早上,積雪融化在美好的陽光下,大街小巷開始嗅得到春天的味道了。
白卓寒沒有開車,步行是個好過程——能給大腦提供認真思考的機會。
他走進一處隱秘的福利院,到簡陋的前臺做了簡單的簽到登記後。就在護工的引領下,走進了一間採光相對交好的屋子。
病牀上的人,全身裹着厚重的紗布,燒傷面積足有百分之七八十。
心電圖在屏幕里拉起熒光綠的折角,起起伏伏。
鹽水瓶打進看不出血管的焦手。點點滴滴。
一位穿着西裝,職業經理人模樣的男人走了上來。將一疊文件交到白卓寒手裡:“白先生,這是血檢報告。親緣匹配程度高達97.8%,可以認定直系血親。”
白卓寒挑着脣角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回到牀上那面目全非的男人身上。
“爸,雖然……我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是你兒子。但是現在……我十分卻感謝你賜予我,足以反敗爲勝的血緣。”
儀器發出滴滴滴的響聲,像無聲的應訴,也像無奈的唏噓。
“樣本已經備案保存好了?”白卓寒追問了一句。
西裝男擺個ok的手勢:“放心。”
“好吧。跟護士說一聲,拔氧氣吧。”
白卓寒最後一瞥落定,臉上不改神情。
也許在所有人眼中,他已經成爲了最後的贏家。可是白卓寒一點都不能懈怠——
分割利益的時候,往往纔是危機真正四伏的時候。
卓瀾,你擔心的事,我不會讓他到來的。
即便,以背叛全世界爲代價。
白卓寒打開,沒有人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把一家三口的開機畫面換成了自帶的屏保。
他不能再有軟肋了。
***
“唐總監,”助手微微從實驗室裡探出頭,招呼唐笙,“你要不要過來看看,最後一支試管的純度值……”
唐笙放下電腦,換了防護衣進去。再過兩週,她該去醫院做個b超看看了。沒有見過紅,孕吐也在不慍不火地進行着。只是偶爾腰痠背痛的,她以爲是正常現象。
大年初八,對於大多數懶散了一個長假的人來說,要進入一個緊張的工作狀態還是需要幾天的。
但唐笙不一樣。能投身入緊張而執着的領域研究,對她來說簡直有一種自我釋放的成就感。
比起千瘡百孔的家庭狀態而言……
“你看看這個氣泡純度行麼?用天然藍香代替人工合成劑,本來就很難祛除雜質。其實……”
微微欲言又止,但唐笙明白她想說什麼。
事實上並不止微微一個人。整個部門乃至整個公司,竊竊私聲已經炒高了一輪又一輪,過年的吃喝玩樂都封不住悠悠衆口。
他們都說,白卓寒早已經選定了樣本,提前提交給了mb集團做主推新品。根本沒打算用唐笙他們的東西。又何必腦袋削尖了執着這一兩個細節呢?
“別管他們用不用,總之從我這裡出來的成品,不能有一點點瑕疵。就算將來,呵呵,市場瞬息萬變,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對手是誰。說不定哪天,有更好的投資商偏偏就看中我們這款‘沒人要的孩子’呢?”唐笙的心態倒是很好。她擡了下眼睛,在備忘錄上抄下幾個數據:“跟下面人說一聲,換個分離器,藍香劑量下調5%,明天重做一遍。”
“又要重做啊?”微微一臉的死魚狀,“唐姐,你是真不在乎他們……在背後怎麼說你麼?”
“說來聽聽,正好我想看看版本有沒有升級。”唐笙摘下手套和護具,出實驗室去倒水。
“他們說,看來白總裁變心已是定局,唐總監只能用比才華來挽留。”
唐笙笑了一下,差點被燙:“用才華挽留男人?你當我生在民國啊?真要想挽留。還不如用孩子來得實在對不對?好了,謠言止於智者,幹活吧。”
唐笙又看看時間,已經是下班的點兒了。今天她想早點回去。
小希望在家,唐笙吩咐家政阿姨加了個班,幫忙多帶一陣。
唐笙想先去醫院看看白卓瀾和小樹。然後開車去火車站接下毛麗麗,今天她從s市回來。
“曹姐?”轉下樓梯口,外面的花園還留着年後餘韻般的爆竹息。
唐笙看到部門裡的一位職員曹麗華正背對着休息椅,跟兩個人談着什麼。
那兩個人有點陌生。至少唐笙覺得自己是沒見過的。
曹麗華的神情明顯有點緊張,揮揮手,她叫那兩人先走一步。
“唐總監?!下……下班呀?”
“是啊。”唐笙走到曹麗華面前,目光卻拉的綿長。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馬路對岸的一輛商務車上。
“那兩位……”
“哦,是我朋友介紹的,讓我幫忙買份保險。平時也沒什麼空,這眼看下班了就約來公司裡談了兩句。”
曹麗華這般解釋,唐笙也就沒多懷疑。
“我跟微微說了,明天把試驗再重做一遍。那幾個年輕人浮躁。肯定又是抱怨頗多。曹姐你是老員工了,幫我安安軍心,多謝了。”
唐笙隨便客氣了兩句就轉到後方停車場去了,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白卓寒的車不在。
今天上班第一天,兩人不是一起出門的。
因爲昨天,唐笙和白卓寒吵了一架。
醫生對白卓瀾的醫療診斷書,有一欄昏迷指數的層級。白卓寒希望醫生能給出更嚴重的診斷,從110級別調到111。
醫生不肯,說這個是根據腦反應和各項身體指標來綜合考量的。
白卓寒堅持。表示實在做不到的話。也可以調整一下用藥劑量——至少要在一個有效時間區間內,給出這樣的診斷。
當時唐笙就控制不住:“卓瀾分明還有清醒的機率,你爲什麼要醫生出更嚴重的病情診斷?還停藥?你怎麼不乾脆拔他的氧氣啊!”
其實唐笙心裡明白,即便是110級別,也只有千分之三的甦醒概率。
這就好比8級地震和8.1級地震一樣,該塌的都塌。但是,學校的防震級數必須達到8。所以很多時候,檢測出來的報告必須呵呵噠。
“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用意。”白卓寒不解釋,唐笙就更抓狂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以前什麼話都不解釋的時候,難道白卓寒就不崩潰麼?
後來唐笙在白卓寒的辦公桌裡找到了一份協議,這下子徹底撕逼了。
“你要小樹的撫養權對不對?作爲他的監護人,這其中當然包括他繼承而來的——卓瀾在公司的全部股份?
只有昏迷級別在111以上的病人,法律上纔會考慮由其他監護人代爲監管名下一切資產——
卓寒,你不可能是爲了這個吧?”
白卓寒說,我就是爲了這個。
唐笙不能認可,因爲她覺得,白卓寒如果能硬着心腸做這一步——
那他就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白卓寒了。
明天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