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有個不靠譜的爹也是心累!

“爸!”向紳衝進去,卻被向晚春厲聲呵斥道,“你出去!不關你的事!”

“現在葉溪躺在醫院裡生命垂危,這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

向紳扶起淚涕橫流的陸巧英,女人孱弱的身子發抖瑟瑟。

“就是因爲她是白靖瑜的女兒,所以不關我的事,也不關你的事!”向晚春一掌打掉桌上的檯燈,噼裡啪啦的碎片迸濺得就像這場好不容易維持至今的婚姻——

“十五年了,陸巧英。整整十五年,你依然沒有愛上我。”向晚春猛地甩身拽出一疊什麼東西,啪地摔在陸巧英腳下。

向紳只瞄了一眼,那是一疊出國移民的申請表之類的資料。

“我已經查過了,白靖瑜現任的妻子和女兒其實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只是他助養的一個女大學生,未婚不曉得懷了誰的孩子!

你們根本就沒打算分開,趙宜楠一死,就準備比翼雙飛了是不是?

我就搞不懂了,他這麼能忍這麼能綠,這麼隨意的混蛋,偏偏就要跟我過不去麼!”

向晚春咳嗽連連,一股腦壓抑多年的憤怨在這一刻破音決堤。

“晚春…….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識好歹……是我……”

“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當初何苦又要答應嫁給我?”五十幾歲的男人眼睛裡一旦充盈了淚水,滄桑和疲憊將會瞬間擊垮城府的外圍,“就因爲你情殤走投無路,還是因爲……我在榮向證券的資本可以幫助白靖瑜跟他老子,跟他弟弟鬥一鬥?陸巧英,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晚春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我看不清自己想要的,所有的錯都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別遷怒白家,別遷怒葉溪好不好!看在這麼多年,她也像女兒一樣孝順你——”

陸巧英脫開向紳的手,再一次撲到向晚春身前。

看着那足以讓自己愛到瘋的女人這樣毫無風度地乞憐,向晚春一點也沒覺得解恨。到底是什麼力量,寧可讓這個驕傲又知性的女人,寧可跪下爲別人,也不願站着擁抱自己呢?

“事到如今,你心裡惦記的依然只有他是不是?

當年的事,我輸了栽了也認了。白靖瑜從我這拿走的東西,我當送給他了又怎樣?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留不住你麼?

你還是要離開我,對吧?我告訴你,想要解藥不是麼?把白靖瑜的心挖出來救他女兒吧,這種病毒最怕狼心狗肺!”

“晚春!”陸巧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雙膝一軟側身就要翻倒——

向紳搶上前去跪地扶住她。同時揚起滿眼祈求:“爸!你夠了好不好!你要對付白家可以光明正大,殃及葉溪真的能讓你有快感麼!”

“能啊!看到你折磨她,傷害她,無論怎樣也不肯接受她的時候,我分明就是很有快意的。阿紳,白靖瑜的女兒有什麼好?你以前看不上她,難道以後就能看得上了?”

“爸你是不是瘋了……”向紳盯着父親那雙陌生的眼睛,咬住脣狠狠道,“得不到的就恨不能斬草除根,這種事只有妒婦纔會做!

退一萬步講,如果你明知陸姨心裡還有別人,當初又爲什麼要堅持追求,堅持娶?

爸,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場豪賭。願賭就要服輸。你跟葉溪一樣,只不過她賭贏了,你賭輸了而已。”

“你忘了,還有一種賭局,叫和局。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我就是不想讓白靖瑜好過怎樣?”

“你醒醒吧!白靖瑜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冷血無情,恣意人生,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責任感和榮辱心。你看看這些年,他對他的兩個兒子,何曾有聞有問?如今你害死葉溪,他不過就像是被蚊蟲叮咬一下,有這麼大的殺傷力麼!

在我眼裡。興許就只有陸姨纔算對他重要的第一人。你想怎樣兩敗俱傷?你要殺了陸姨麼!”

“晚春……”陸巧英已經泣不成聲了,她一遍遍叫着丈夫的名字,眼裡盡是無邊無際的乞憐,“如果你真的恨我,就殺了我吧……只要放過葉溪……”

“你真以爲我捨不得你死是不是?殺人,我還怕償命呢!”向晚春背過身去,敞開的窗戶裡,吹進的風蕭索了年近花甲的背影。

這一生,他覺得自己之所以失敗,的確是因爲賭得太不理智了呢。

***

白卓寒從醫院出來後,一路載着白靖瑜往公司去。

父子兩個一向很少話,此時便更是沉默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公司差不多一過中午就全員放假。每個部門都只留一個半個值班的。

哪怕整棟樓歇斯底里地喊,也不一定會有人聽見吧。

然而白卓寒還是沒能忍到下車——

“爸。說說吧,你和陸姨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前妻唄。”白靖瑜笑了笑,剛想點菸就被白卓寒給掐了。

“別跟我說沒用的!我知道你跟陸姨從來就沒斷過。”白卓寒低吟一聲,雖然他清楚兒子對老子用這種口吻問話,的確稍微有點大逆不道了。

但是事到如今,藏着掖着只會越來越壞事,他也顧不得許多。

“你不愛我媽我可以理解,但陸姨嫁了向伯父這麼多年,你們……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子,你管太寬了吧。”白靖瑜大手按在白卓寒肩膀上,一臉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道:“沒事多想想怎麼在生意場上堅守不敗,少跟偵探瞎混。”

皺了皺眉,白卓寒甩掉他爸的熊掌:“你別碰我!當我真有心情管你那一屁股爛事?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多少愛恨情仇不過是一句‘求而不得’造的孽。你跟陸姨要是真的舊情未了,當初又爲什麼非要鬧到離婚?一大家子人對付不了我媽那麼一個三無背景的女人麼?

既然已經決定分道揚鑣,藕斷絲連又是想怎樣?

我要是向晚春,我也想做點讓你們生不如死的事,這很難理解麼?”

“你以爲他沒做過啊?當年鈞天集團的事,他不就是心懷恨意想着一箭雙鵰來的麼?”白靖瑜不以爲然地抖了下肩膀,“可是想做是一回事,有沒有這個本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我查到的那套賬本……都是真的了?”白卓寒倒吸一口冷氣,“十年前,爺爺第一次決定退休,本打算指定二叔爲接班人。可是他根本不是那塊料,才接任沒多久,就因爲企業轉息債漏洞給聖光造成了巨大損失。

而你卻在最危急的時刻,談下了榮向證券以低於市場價七個百分點的無息活水融進來,解了聖光的燃眉之急。

爸,可我想不通的是,那時候向晚春已經跟陸姨結婚了。你和他之間,並不不太可能做朋友吧?以他給聖光融資的這個比率來看,不但賺不到一分錢,甚至連匯率差都要自己掏腰包。他怎麼可能幫你到這個程度呢?”

不等白靖瑜的回答,因爲白卓寒今天敢把這些話講出來,就說明他已經掌握了自問自答的真相——

“如果我猜得沒錯,鈞天集團的事,向晚春一方面救子心切,另一方面大概是還想再擺聖光一道。不料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你趁機抓了尾巴。

於是你脅迫他,如果不就範就要去舉報向紳,所以他只能任你擺佈。

使用自己公司的金融便利,陪你自編自導了一場‘賊喊捉賊’。你們先利用二叔好大喜功的弱點將他帶到溝裡,然後再來搭救。在爺爺那裡,一舉將二叔碾壓成渣,順利奪回聖光的領導權。

爸?我以爲但凡薄情寡性的人,都不太會對權力有太多的執着。我以爲你真的無慾無求,對繼承權分毫不感興趣。”

“我不感興趣的東西,不一定就非得讓別人得到啊。呵呵,好玩行不行?”白靖瑜再點一支菸,這一次白卓寒並沒有去奪。

“爸,我寧願相信你真如你自己所說,而不是一條隱忍深藏的毒蛇,那太可怕了。”白卓寒收斂目光。

“如果是呢?你要怎麼我啊?我又沒殺人又沒放火的,我不可以有執着的東西麼?我就不可以……一直愛着巧英麼?”白靖瑜說這話的時候口吻依然隨意,隨意得讓白卓寒都恨不能給他一拳。

“所以我就是這個意思啊,你跟陸姨分明就是兩情相悅,這麼多年也沒有忘記過對方。那麼爲什麼要選一條讓大家都不舒服的路呢?

你不愛我媽,爲什麼還要混跡風月?陸姨分明愛着你,分明原諒了你,又爲什麼非要高調離婚不可?

如果你不想大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爲她父母的爛攤子買單,就把實情告訴我!”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白卓寒氣得反向盤都捏不穩,“你以爲聖光這次的藥劑感染是誰搞出來的!容偉父親在國外貪污了政府實驗室的經費,要不是榮向證券一個多月前救市進去一大筆資金,他們一家人早就鋃鐺入獄!

向晚春跟你之間的恩怨糾葛,到底值不值得他以白三先生的名義瘋狂報復。你自己還不清楚麼!”

“哦,”白靖瑜無辜地看着他兒子,“我哪能想到他有那麼low啊?”

“你——”

白卓寒心想,咱倆到底誰是爹啊?你個不省心的老玩意兒!

***

“卓瀾,唐笙!過來吃飯了!”韓書煙把菜端出來,小年夜也該有個小年夜的氛圍。

白卓瀾從樓梯上下來。動作比之前輕盈又迅速。

韓書煙上下打量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只用一年時間就能把假肢踩得這麼熟練的人。”

“過獎了,想當初剛用兩個月的時候,我哥和阿笙姐也這麼誇我。”

“控制點速度,當心摔着。”韓書煙幫他把凳子推過來,轉身去院子那找唐笙。

小南已經把狗曬乾了,這會兒正在洗地毯呢。芳姨抱着小白糖也下來了,就只有唐笙一人,靠在躺椅上發着呆。

“唐笙,先吃飯吧?”韓書煙去喊她,喊了一下沒動靜,於是過去推推她。

“別在這睡,會着涼的。”可是這一推,韓書煙頓時意識到不太對勁。

唐笙的臉怎麼這樣紅?

一把摘掉了唐笙的口罩,韓書煙只覺得她一股呼吸噴面灼熱!

“這麼燙?芳姨!卓瀾!唐笙好像不太對!”

韓書煙的目光終於落到唐笙的手掌上,那裡還包紮這一小塊繃帶。

突然想起來白葉溪感染病毒的事,韓書煙只覺得呼吸一冷!

聽說當時發現白葉溪病發的人,不就是唐笙麼?她也有傷口,她也……沒有注意到?!

“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韓書煙看了一眼芳姨,“芳姨你快點把孩子抱上去,卓瀾,你身體不好也不要——”

“不!”白卓瀾的眼神頓時嚴肅了起來,“我送她去醫院!救護車太慢了!”

“你——”

“小南,拿兩件大衣來!”白卓瀾站起身,由於用力過猛,腳下的義肢稍顯不穩。差點一個蹌踉跌在韓書煙身上。

“卓瀾,當心!”

白卓瀾踹掉腳下的義肢,看樣子是不太喜歡這一幅的質感了:“小南,幫我拿另一幅。”

說完,他三下五除二換好,抱起唐笙就往外跑。

而韓書煙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這一幅義肢。蹲下身,她大致掃了一樣上面的商品電子批號。

“書煙,你來開車啊!愣着幹嘛?!”

“就來!”韓書煙匆匆奪門而出。

唐笙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覺得身子下面晃晃悠悠的,有人在呼喚她,在牽她的手。

“卓寒……”唐笙叫出白卓寒的名字,可是迷迷糊糊中,又認清此人並不是她丈夫,“哦,卓瀾……”

“阿笙姐!你感覺怎麼樣了?別急,我們馬上到醫院!”

“我……怎麼了?”唐笙似乎想要撐起身來,但四肢卻像被卸掉了一樣綿軟無力,“卓瀾,我記得我好像睡着了……”

頭昏昏沉沉,比昨晚那種發燒的感覺還難受。手心的傷口也很癢,唐笙把手擡起來,上面的紗布已經被蹭掉了。

看着那一塊紅腫的傷痕,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感染……病毒?”唐笙往後挪着身子,“卓瀾你別過來,千萬別!小白糖呢?韓姐!我女兒有沒有事!”

“唐笙你先別急!到了醫院再說,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小白糖有芳姨在帶着,她沒事的!”

ide病毒?唐笙無力地閉上眼睛,她不敢去想那天見到白葉溪的時候,她憔悴成什麼樣子了。不敢回憶醫生在堅持將她隔離的時候說的話有多恐怖。

更不敢去思考——如果自己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白卓寒該怎麼辦?

那個男人的心,已經快要操碎了。

上天到底還要讓她們受多少折磨啊!

還有女兒……

唐笙的淚水充盈了眼角,她還沒有親眼見過女兒呢。

怎麼甘心,怎麼捨得。

意識越來越遠,唐笙彷彿能感覺到女孩聲聲啼哭縈繞耳邊,像叫爸爸,又像叫媽媽。

***

“大概就是這樣。”白靖瑜把十幾年來的恩恩怨怨歸結了幾句話——

陸巧英生完白葉溪後子宮受損,不能再育。而白老太太需要一個孫子傳宗接代。於是逼迫白靖瑜找個女人代孕。

與陸巧英伉儷情深的白靖瑜自然是不答應的,於是白老太太花錢僱了個女人。想趁白靖瑜在會所與人談生意的時候,主動獻身。

“就這樣?”白卓寒搖頭,“開什麼玩笑?我媽沒錢沒勢沒背景,白家若想要個孫子,出錢把我買走不就行了?於情於理你們都不會把她娶進門的啊!”

“卓寒,你太小看你媽媽了。”白靖瑜的眼神慢慢沉下一絲光芒。“她這種女人,是那麼好搞的麼?”

說到這裡,白靖瑜又點了一支菸,白卓寒靜等後文。

鮮少感受到父親也有這麼無奈的神情,他還以爲,他真的什麼都不曾在意過呢。

“你陸姨是個婦科醫生。她自己不能生育後,心情低落,性格也有所抑鬱。每天看到醫院裡那些任意墮胎的女人,多少怨念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也勸過她,實在難過就不要再去上班了。可你陸姨家裡世代行醫,祖訓裡就是透着驕傲的。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是醫生,像她這樣好強的女人,自然是咬着牙堅持着。

結果有一次,她遇到了個一位做小姐的病人。第一次手術還不到三天就接客,大出血回來就診……

那段時間正是我母親日日逼催生子,她心理壓力大,做事也就恍惚了些。七分失誤三分有意,就把那小姐連子宮帶卵巢全給摘了。

這件事,我們賠了三百多萬決定私了。本以爲不會再有後文了,何曾想到那個小姐跟你媽媽是一個會所的,你媽媽就憑這個把柄,以你爲籌碼打了另一個算盤。本來你奶奶跟她談好的給多少錢,把你帶回白家就讓她走人的。

結果她變卦了,生下你後就偷偷躲起來。幾年後,正是你陸姨要評教授職稱的時候,而她抱着你上門,要挾嫁進來求名份。

你可知道這件事一旦公開,巧英會惹上很大的刑事麻煩。”

“所以你們就離婚了?”

白卓寒可以體會到父親當初的無奈,因爲這件事真的像足了母親趙宜楠的作風。

她想要出人頭地,成爲人上人,怎麼可能滿足於賣個兒子換幾百萬?

想到自己不過是母親又來翻轉人生的工具,白卓寒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們沒有辦法,何況孩子都生出來了,我也是對不起巧英。”白靖瑜並沒有給自己多開脫,在他看來,男人的下半身有些時候一旦失守——承認自己人性有弱點,總比承認自己被人下藥就範有面子吧?

“即使這樣,陸姨和大姐還對我那麼好?”白卓寒嘆了口氣。

“是啊,我要是她,應該每天給你飯裡下敵敵畏的。”白靖瑜瞄了他一眼,“別想多了,巧英是因爲愛我纔對你好,並不是因爲你長得可愛。”

白卓寒:“……”

“所以這麼多年,你根本無法跟我媽做一天夫妻,甚至對我也無法用心關愛。這些我都可以理解。

但是陸姨已經另嫁他人,你們揹着向伯父這樣來往,是不是也太——”

“你是在說我們這樣做很無恥麼?”白靖瑜瞪了他一眼。

白卓寒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如果真的情難自禁,你們也應當說清楚。不要讓無辜的人當烏龜。”

“死小子!你爹我有那麼low麼!我告訴你,我和巧英就沒有做過讓向晚春蒙羞的事!”白靖瑜不輕不重地扇了兒子一小巴掌,倒是把白卓寒心中這股鬱結打了出來。

“向晚春是巧英高中時的學長,追求她好些年。但始終沒有被巧英接受,後來也就隨隨便便娶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生子不久後就因性格不合離婚了。

他獨自帶着兒子過了幾年,直到聽說巧英也跟我離婚了。

就在那差前差後的。之前被巧英醫療事故了的那個小姐貌似是染了毒癮,很快敗掉了那筆賠償,於是又來糾纏巧英敲詐。

向晚春在那個時候出面,幫她解決了這個女人。最後那女人吸毒死了,事情總算過去了。

所以就是這樣,我們的確深愛着對方,卻不得已各自爲家。我知道向晚春很討厭我,同樣,在我眼裡他也只是個趁虛而入的小人罷了。

感情這種事,哪有什麼誰對誰錯——”

“可是——”白卓寒剛想開口,就被白靖瑜給憋回去了。

“別拿你的正三觀來套我,我跟你本來就不一樣。”

白卓寒覺得很鬱悶,那你生我倒是幹嘛呀。

你們這些不省心的爹媽,全然拿婚姻當兒戲,那責任當狗屁,一個個的還以爲自己很苦逼。

現在好了,積怨已深的那一位已經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就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只能你出面去解決麼?!

“爸,我可以理解你不得不與心愛之人分開的那種無奈,但這一次,我覺得向晚春才更無辜吧?如果你還想救大姐,自己去找他談吧。”

“我覺得向晚春唯一想不開的,不過就是巧英那時爲了幫我,在融資的事情上小小地擺了他一道。我粗略算了算,大概損失了他半個億……

如果爲錢的話,我可以還給他,只要他把病毒抗體的配方交出來救葉溪。唉,其實我是真沒想到他能記恨我這麼多年——卓寒,抱歉給你帶來這麼大麻煩。”

“爹,你終於知道該說句對不起了?”白卓寒氣得心臟疼,這一腳油門踩出去,他連公司也不打算進了。

“你去哪?”

“廢話,當然是向家!”

“我不去。”白靖瑜縮了縮安全帶。

“你有種惦記向太太,沒種去求人家救你女兒麼!”

白卓寒的思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白靖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他給自己做了快三十年的父親,他的事蹟寫寫都能出本奇葩正傳。

他看似玩世不恭,其實心思實在縝密。看似無慾無求,其實最後卻彷彿成了大贏家。

真的是,完全看不穿這個人啊。白卓寒想,還好他是自己的父親。

“不過,不對啊?”等紅燈的時候,白卓寒又轉過臉來問道:“爸,你說因爲陸姨不能生育了。所以家裡才逼你代孕個兒子出來?

可是我們還有二叔啊。白天茹比我大一歲,白天翼比我小一歲。明明也是兒女雙全,白家的香火哪那麼容易斷?奶奶……爲什麼非急着要你生兒子?”

是奶奶,而不是爺爺?!

“呵呵,可能是因爲白靖懷是個傻逼吧。”白靖瑜把臉轉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的。五十幾歲人了還賣萌,真是看得白卓寒分分鐘作嘔。

他覺得父親的話明顯是在隨意搪塞打哈哈。白靖懷是個傻逼這分明就不是秘密,既然這樣,爺爺當初爲什麼還想要指定他爲繼承人呢?

“爸,那我還能最後問你一個問題麼?”車子終於停在了向家樓下,白卓寒拉開車門,讓父親先下來。

“你今天話很多啊。”白靖瑜不耐煩地搔了搔頭髮。

“我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砰一聲,白卓寒關上門。走到白靖瑜面前。還好,他已經比父親高了。

此言一出,白靖瑜臉上嬉笑的神情頓時消散無蹤,但旋即復甦——

“你開什麼玩笑,呵呵,我討厭趙宜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想殺人需要等到現在麼?”

“那你敢發誓麼?”白卓寒的眼神犀利依舊。

“你覺得有這個必要?那好,我要是撒謊的話,就孤獨終老永失所愛?這樣可以麼?”

白卓寒點點頭,鬆了口氣。心想你他媽的還好並不愛我。

接着,就覺得頭頂忽然陰黑了一片,咕咚一聲,一個人就從三樓跳下來了。

——是陸巧英。

白卓寒想,父親這一路都在跟自己流氓兮兮地打啞謎。好比一個出世高人,話三句進不了正題。反正城府這麼深的人,一般都很薄情吧?

可是現在的白靖瑜,又是另外一種讓他想都不敢想的畫風。

只看到他瘋了一樣撲過去,上上下下打量着陸巧英起伏的胸膛。

“巧英……”

陸巧英沒動,只是被他一推,口?就開始溢血。

“巧英!!!”白靖瑜頓時哭得像個瘋子,一把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巧英!都是我的錯……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向晚春和向紳也衝下樓來,白卓寒甚至都不用多問,也能猜到剛剛樓上發生了什麼事。

“巧英……”向晚春試探性地往前挪了兩步,突然雙腿一癱,直接跪倒。

他覺得自己只是把十五年來的氣話放在今天這一天裡說出來了而已,哪能想到就這麼合成了鈦合金迫擊炮——

轟一聲。陸巧英轉身就從書房窗戶跳了下來!

“你給我滾!”白靖瑜護住陸巧英,像個發狂了的警犬,宣誓着自己的領主。

“你才滾!她是我太太,你還我!”兩個年齡加起來有一百多歲的老混蛋就這樣拉扯滾到在一起,場面簡直叫人目瞪口呆。

“向晚春你就是個孬種,有本事你跟我真刀真槍地幹!當初巧英嫁給你的時候你答應過什麼?無論多少年,只要她一天是你的妻子,你就要一天好好待她!你擺出一副全世界都虧欠你的臉幹什麼?”

“你放屁!要不是你沒完沒了玩陰的,我根本就不怕你!就算要我把所有錢都虧給你又怎樣?只要能買回巧英的心,白靖瑜,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是你配不上她!你以爲她是什麼?我告訴你向晚春,你根本不知道這十五年來她拒絕了我多少次,她從來就沒有讓你蒙羞過——”

“你說……什麼?”向晚春抖了抖嘴脣,拳頭一滯,直接被白靖瑜撂了個烏青眼。可是他連疼都顧不上,只追着問:“你們……這些年沒有在一起過?”

“你廢話!”白靖瑜舔舔揍破地拳頭,呸掉血沫:“從我放開她手的那天,就決定了不會再去叨擾她的幸福。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度!”

“靖瑜……”躺在地上的陸巧英眯着眼睛,吃力地擡起手。可是伸長的方向卻是衝着向晚春——

“晚春……對不起……”

“巧英……”

“都是我不好,是我放不下靖瑜,又……又貪戀你對我好……晚春,我……想,只有我死了,對你們才公平……求你,救救葉溪好麼?

看在她……也是個爲情困惑十幾年的女孩……晚春,就當我女兒替我承受了對不住你的這些苦……救救她吧……”

“巧英!巧英我放你走……我放你走還不行麼!”向晚春抓着陸巧英血淋淋的雙手,跪地痛哭,“只要你活下來。堅持住,我……我什麼都不在乎,你跟他走吧!”

“我不走……”陸巧英勉強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從來就沒想好好跟你過日子呢……”

白靖瑜衝着向晚春屁股踹了一腳:“如果她真的打算跟我離開,會等到現在麼!趙宜楠死後第二天我就要她去辦移民,她到現在都沒有給我答覆!”

白卓寒站在圍觀最好的,側顏看了看向紳:“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叫救護車……”

兩個老男人把他們心愛的女人送去醫院,別墅大院裡只留寒風凜冽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今天是小年夜啊。”白卓寒看看錶,本來答應唐笙要早點回去的。這會兒天都快黑了。

“卓寒,你覺得……這件事到底怪誰呢?”向紳摘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霧氣。

“怪愛咯。”白卓寒苦笑一聲,“我爸沒錯,只是賤了點,陸姨沒錯,只是婊了點,向伯父也沒錯,只是慫了點。”

“呵呵,你倒是看得清楚。”

“我回卓瀾那,你守醫院?”白卓寒點開車鑰匙。

“嗯,不管葉溪能不能堅持到,這個年,生死我都要陪她跨。”

“那,不好意思了,我就不陪你——”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剛纔白靖瑜就是亂說話吧?

這會兒白卓寒的也響了。

剛一接聽,就聽到韓書煙急促的聲音。白卓寒臉色一變。拉開車門就跳了進去。

***

“怎麼會這樣!”闖進醫院,遠遠就看到守在走廊裡的韓書煙和白卓瀾。

“已經確認了是ied病毒,她救白葉溪的時候手上也有一道割傷,潛伏几天后突然發病。”韓書煙說着,一指隔壁的監護室,“在隔離了。”

白卓寒差點站立不穩,唐笙也被病毒感染了?

只記得昨晚她突然有些發燒寒戰。還以爲她是上火着涼,哪能想到是被白葉溪傳染了病毒?

這些日子以來,爲了尋找女兒奔波不已的白卓寒自是十分懊惱的。竟然都沒有好好關心過唐笙——

“卓寒……”各種隔離玻璃門,白卓寒聽到唐笙虛弱地叫他。

此時她已經轉醒了意識,瘦弱手臂上掛着輸液鹽水。一張小臉褪去了高燒的灼熱後,變得越發慘白。

“阿笙!”白卓寒撲到玻璃門前,單手捕捉着她的掌心,“阿笙你感覺怎麼樣?難受麼?”

“還好……”唐笙咳嗽幾聲。笑容強擠,“小白糖沒事吧?我好擔心她。”

“沒事……芳姨帶着她去驗血,一切正常。”白卓寒想要捶開玻璃的心情分分鐘爆棚,可是他不能衝動也不敢衝動,看着唐笙的眼睛,他知道他的女人就只想跟他說一句話——

“卓寒,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找回我們的女兒……”

明明說好了不哭的。唐笙想,已經經歷了那麼多苦難的兩人,還有什麼不敢笑着面對的?確認過的心意,至死不渝的感情,這都是多少人歷經一生也別想體味的真實。

可是還是貪心呢?還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沒有愛夠。

“一定。阿笙……我們一定能再見到女兒的。”

“卓寒,我想你……”唐笙忍不住淚水,就像忍不住越來越虛弱的燥熱。

她很累,甚至無法完全坐直身子。但是又捨不得躺下,捨不得閉眼,她一刻都不想讓白卓寒離開視線。

“阿笙,別哭好麼?休息一下,保存體力。我和向大哥都不會放棄,只要你們堅持住,很快就會有辦法了。”

“嗯,我會的。我會爲你挺過一次,就會爲你挺過無數次。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現在想想。都值得我快樂和珍惜……卓寒,新年快樂。”

唐笙太累了,所以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白卓寒就在外面守着她,哪怕隔着冷冰冰的距離,也能讓她無盡安心。

“你爸到底怎麼說!”衝到走廊的另一邊,白卓寒把白葉溪房門前的向紳拎了過來!

陸巧英還在搶救,她是自己從三樓跳下來的,還好砸在花壇厚厚的草堆裡。不過送進去的時候心跳呼吸都很危險,能不能救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向晚春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向紳剛剛過去錄了些口供,這會兒一回來就守着白葉溪。

“他什麼都沒說,就呆呆坐在看守所裡。我想,如果陸姨能有救,興許他——”向紳心急如焚。因爲白葉溪的狀況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就算向晚春知道支原體配方,醫療隊拿來研究也需要幾天時間啊。

白卓寒那裡又何嘗敢有一刻鬆懈?唐笙發病雖然比白葉溪晚,但是她手心的傷口大,感染起病又快又急。

“那他到底是不是白三先生?!”白卓寒一拳捶在牆上。

經過之前的那一系列分析,從財力,動機,時間段,甚至是馮寫意的電話錄音中分析出來的年齡和咳嗽來契合——向晚春的確是有很大嫌疑的。

但是白卓寒不能明白,一個爲情所困的悲催老男人,一次次對情敵下手卻一次次以失敗告終。就算他要故弄玄虛,又何必自稱白三先生呢?

“不清楚,但是那個姓陳的偵探不是說了麼?白三先生很有可能不是一個人。”向紳說。

白卓寒想了想:“那麼就是其中之一?現在我們唯一能掌握的有效線索就是,容偉是他找來的,病毒的來源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那天公司被記者包圍的時候,你記得容偉是不是說過一句話?就是我在問你懷疑誰,容偉突然插話進來——”

向紳點點頭:“記得,他說藥妝項目採購試驗用的第一批原材料,用的是一家跟聖光前所未合作過的藥商。而這個藥商我記得是我父親推薦過來的。

後來我也就是因爲記得這句話,後來纔開始對他產生懷疑。

如果這種病毒真的是這家藥商幫忙弄進來的,那他們一定知道支原體成分。”

“高斌,你在哪裡?”白卓寒打通電話,“盯湯藍?現在還盯湯藍幹什麼!你給我回來,立刻去查一家藥商。”

這人簡直就是一臺永動機,不給新指令的話,他會執行到死麼?!

“卓寒,你去查這裡的藥商,我繼續去盯我爸。呵,他要是不說,大不了先先一步死他面前!”

然而就在這時候,韓書煙匆匆跑了過來:“白卓寒,外面……外面有個人要見你們!”

明天十點

017 半年期限,等我030 可能要出事012 在他眼裡,什麼更重要?101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相信他080 你猜猜,他對我說了什麼?124 我的爸爸也是超人麼?038 不如你去死吧049 論‘某物’的正確使用方法!(甜虐)123 阿笙,再陪陪我007 那是我的孩子014 大叔,我喜歡你003 你只是,不夠強大005 他,真的再也不來了麼?060 你身邊,也有個爲你不顧一切的女人006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021 我覺得,其實你並不喜歡他053 你不就是想要我麼!119 白卓寒你太缺德了!114 他們會殺了你女兒的!128 她,懷孕了?139 你看,我一巴掌把他打出家門006 腦子一亂,就想他090 求你讓我救他吧053 你不就是想要我麼!013 我還不確定,喜不喜歡你050 你是在,試探我麼?106 你這個豬隊友!088 爲什麼孩子長得跟我們不像啊!124 我的爸爸也是超人麼?031 恨她,卻沒有一點辦法012 親人的錯,就是我的錯110 要死一起死!024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了125 你走開,我不想要你!144 你看,我還記得你愛我的最初模樣(第一卷完)082 爲你活下去104 槍響爲誰?009 你相信我?007 我把你當朋友,不管你什麼取向都挺你!137 她,是不是離開了?050 你是在,試探我麼?083 我就是嫉妒你行不行!071 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033 藥030 可能要出事025 宋辭雲,我心疼你099 絕對不可以告訴她真相006 我不是故意的089 我的幸福,每一天都是偷來的042 受刑009 你相信我?062 我們,兩不相欠016 除非你告訴我他是誰012 親人的錯,就是我的錯010 我還是想爲你生個兒子040 陰謀深深109 有個不靠譜的爹也是心累!016 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104 槍響爲誰?100 這是,我們應承擔的代價131 論渣男是怎麼養成的017 半年期限,等我008 這麼討人厭的妹妹也是沒誰了007 那是我的孩子039 先下手爲強008 求你保住它036 你欠他的,我替你還了015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帥057 我只是不習慣對自己人捅刀子004 那些錢,還不夠養你?068 我,不願再選擇做一個好人了(看打賞很熱情,再幫你們加更一章。)007 那是我的孩子029 你要維護她,就要犧牲我?007 那是我的孩子004 他們都忘了,就我一個傻瓜還在原地034 你就只會爲他着想麼?(慎入,蘇死你)097 你把孩子弄哪去了?140 白卓寒你這個SB,你玩砸了!088 爲什麼孩子長得跟我們不像啊!109 有個不靠譜的爹也是心累!001 神秘的婚紗店老闆038 不如你去死吧119 白卓寒你太缺德了!006 腦子一亂,就想他009 你相信我?118 統統陪葬137 她,是不是離開了?106 你這個豬隊友!022 別動,讓我檢查一下024 還是輸了028 答應過的事133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在身邊084 我跟你拼命!046 嫁過你,已足夠009 她要生寶寶了006 腦子一亂,就想他103 你們什麼壞事都栽贓我,我死不踏實046 嫁過你,已足夠078 收手?來不及了031 我真的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