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外面傳來一陣喧鬧,梅莓在府邸最裡面都聽見了動靜。
嚇得梅莓一把起身穿好衣服就往外衝。
此時,梅優也從隔壁房間出來,二人對視一眼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像是府外的動靜。”
聽見梅優的話,梅莓他們也朝着府外走去。
這時候其他人聽見動靜也是起來了,一羣人剛打開門就見門口幾個打着火把的壯漢以及顧平虜站在不遠處。
他們身前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傢伙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是什麼?”
梅莓看向這那爲首的壯漢,她對這人是有印象的。
是謝長諳送來的二十幾人中的一個,叫程竹。
他們來了之後,解大陳就安排這莊子裡每晚有人巡邏。
沒想到今晚巡邏還真就出了事。
“這幾個人鬼鬼祟祟的,竟從土堡下面的一個狗洞裡鑽了進來,被我們逮個正着就慫成了這個德行。”
程竹的火把往下湊了湊,那幾個看不清臉的人直接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嘴裡一直喊着饒命什麼的,慫得要命。
田莊裡的其他住戶好像也聽見了動靜,大半夜的竟也起來查看究竟怎麼回事。
“那狗洞你們見過麼?”
梅莓望了眼地面上已經被嚇得快癱了的幾人不再問他們,反而問程竹。
程竹他們面上閃過尷尬,顯然他們也沒發現過,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不過梅莓不是有意要責怪他們意思,反而看向趴在地上的幾人,問道:“你們當中有人曾經來過這裡?”
找狗洞這玩意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裡面怕不是有人曾經來過。
果然,被梅莓這麼一問,那幾人嚇得雖然沒忍住擡頭,但是他們的頭很是整齊地朝着他們當中的某個人偷偷望了過去。
他們那小動作自然瞞不住在場的人,程竹直接伸手將那個被注視的人一把拉起。
“啊啊啊啊!不要殺我,我們走錯了!走錯了!”
那人被拉起來的瞬間就開始饒命亂喊。
程竹的火把湊近的剎那還沒看清面孔,外邊圍觀的人羣裡卻傳來一道不可置信顫音:“三兒!?”
“娘?”
剛剛還在程竹手裡掙扎的林三忽然怔住,不可置信的扭過頭,就見自己家老母在圍觀人羣中早已經淚流滿面。
“三兒!我的兒啊!!”
梅莓見着人羣中衝出來一位老婦人直接朝着林三那就撲了過去。
程竹及時鬆手躲了過去給這好像是久別重逢的母子相處空間。
周圍人羣人也發出了竊竊私語。
“林媼那小兒子這真是回來了啊?”
“好像真是林三呢!”
“林三是誰啊?有誰說說麼?”
“就是林媼的小兒子,當年林媼帶着大孫子和小兒子到這裡避難,後來小兒子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誰估摸着是出去闖蕩了吧?這是又出現了?”
“瞧這樣子可不像在外面混的好的。”
周圍圍觀羣衆說了這麼多,梅莓他們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個林三原來也是在這裡的人,後來出去一去不回,大家還以爲人死了呢。
現在倒是人又回來了。
見這樣子,還帶回來了其他人。
“你們幾個呢?”
顧平虜蹲在另外幾個趴在地上的傢伙繼續問着。
“我們……我們是跟着林三哥過來討生活的……”
又有人小聲地在那交代着一切。
“那你們原來是哪來的?”
梅莓和梅優這下也湊了過來好奇問着剩下幾人,結果趴着邊上那個瘦小黢黑的身影一擡頭,只道一聲:“雲州。”“什麼?!”
顧平虜下意識的就要拔劍,卻也被梅優伸手一把按住。
而這時候梅莓就着火把的亮光在看清了那個人的面孔時也驚住了:“鎖頭?”
好像是很久沒有人喊自己乳名了,黑瘦的少年擡頭不可思議地望向梅莓,好半天才像是反應了過來:“你、你是三丫?”
梅莓也沒有想到在這裡能再次遇見金水村的人。
更沒想到,鎖頭一個人居然大老遠的會出現在這裡。
鎖頭的出現簡直炸翻一堆人。
直到現在,燕州也不允許雲州百姓私自越界,哪怕說疫情的事情已經平息,但是燕州還是沒有放鬆對於雲州那邊的人過來。
但是鎖頭出現在這裡,那絕對不是意外的個例。
因此,意識到了一切的顧平虜先被炸了。
鬼知道有多少雲州人悄悄摸過來了!
而剩下被炸的就是莊子裡所有人。
後半夜裡,這莊子裡幾乎就沒人睡得着了。
不僅是偷溜進來被抓到的幾人,之後林三又坦白了,這莊子外面還有幾十個人等着呢。
都是跟着林三過來投奔的。
林三倒也謹慎,說是先帶幾個人回來看看情況,可以的話大家再進來。
只是這誰成想剛進來幾個人就被抓個正着。
“那麼多人,全是雲州的?”
顧平虜在得到了這裡面十之八九都是雲州人的時候那表情堪稱精彩。
·
梅郵謙帶着鎖頭特地下去清洗了一番。
等到鎖頭洗乾淨換上有些不合身卻很是整潔的衣服出來之後,梅莓已經讓她娘蒸了幾個饅頭出來。
不等端一些小菜,鎖頭便狼吞虎嚥給吃完了。
他這一吃完梅莓他們端了杯熱水給他之後,一羣人便圍着鎖頭問起了金水村的事情。
莊子外面躲着的那些人程竹和解大陳和顧平虜已經去接應了,從剛纔鎖頭也是一直沒說起家裡人。
雖然梅莓他們心裡已經有了猜想,但是從鎖頭的嘴裡說出來還是難免的心揪了一下。
“剛開始洪水來了,村裡人都往山上跑,跑得慢的就沒了。
上了山的,那也是一直下雨不停,山上的環境也很不好,好多人在山上也沒能撐住,我奶就是那時候……”
說到這裡鎖頭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繼續說道,“後來好不容易後來洪水退了,村子裡基本都被毀了。
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很多人還生了病。
沒生病的大夥就往鎮子上去,我跟着娘又去了鎮子上,結果鎮子上也死了好多人,比我們村子還不如。
之後大家就順着官道跑去了縣裡。
結果縣裡先是不開門,說是防止疫病入城,將所有災民拒之門外
我娘他們沒辦法,大夥無處可去,就跟個遊魂似的在外啃樹皮、挖草根,後來,後來娘也生病倒下來……”
說到這裡鎖頭已經泣不成聲,到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
梅莓也想問金水村的其他人,奈何鎖頭也不清楚。
洪水一過,有人下山、有人早就順着後山不知道去了哪裡。
越往後。大家越發的狼狽灰頭土臉,見面都未必相識。
最後鎖頭一個人到時候就遇見了林三,便一直跟着林三混了。
而林三也不知道怎麼就在雲州這場災難中聚集了不小的一波人。
覺得雲州已經待不下去了,林三便帶着他們這些願意跟他走的人悄悄摸了回來。
“雲州,按道理來說朝廷就救助,年前不是已經安定了下來麼?你們怎麼會跟着離開雲州來到這裡?”
梅優不太理解鎖頭說的話,而且梅莓聽的真真的,鎖頭沒有說完事情的全部真相。
比如他是如何遇到林三、林三爲什麼會帶着他,他都沒交代。
鎖頭的眼神有些閃爍,不等梅莓他們再說什麼,鎖頭連連搖頭:“這、這個林三哥說不能說的。你們要是想知道,問林三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