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宋茯苓站在她自己屋的炕上,手裡拿着笤帚,笤帚上繫着一塊抹布,正在仰頭擦拭棚頂扣板。
擦着擦着就特別生氣。
這怎麼扣的板子呀?
用拖把使勁一捅,有的木板塊活動。
錢佩英路過她屋門口,瞅了眼炕上的女兒,瞅了眼棚頂,“誰讓你瞎出主意非讓拼塊,非要那種一塊棗紅色一塊原木色拼湊在一起,那膠不是還沒幹透就開始下雨嗎?”
屋裡潮,扣板沒有完全晾乾,可不就是有的拼縫沒黏住。
再說了,別的屋怎麼不這樣?
知道爲啥嗎?
因爲咱們不矯情。
咱就扣那種整體一大塊打蠟的板子,它好收拾。
這過日子啊,生活經驗足的人都知曉,少整那些花了呼哨的,能好看到哪裡去?花樣越多、擺件越多,越給自己找累,乾淨亮堂的就得了唄。
那時候,閨女非要這種錯開顏色一個方塊一個方塊的扣棚,她這個當媽的就好心提醒過,“哪年扣板鬆動了,你這一塊塊的可就有事幹了,反正我不管,自己屋自己收拾。”
宋茯苓氣呼呼的瞅了眼她媽,擡眼又瞅了瞅棚頂。
她就不信了,站梯子上一塊塊擦,等她全擦完倒出空的,她自己熬膠重黏。
嚇唬誰啊?
一個小時後,宋茯苓解下口罩,使勁一抹臉上的汗,手心上全是水,累的她、胳膊酸、脖子酸、有點喘不過氣。
更讓人絕望的是她才慢吞吞擦完棚頂:“娘,娘你幹什麼呢?”
“我和你爹要去收拾緩臺了,你要幹什麼?”
“沒事兒,就隨便問問,”沒好意思提出你幫幫我唄。
宋茯苓趴在窗臺上又急忙招手:“噯噯?奶,你忙什麼呢。”
“哎呦,奶要忙的事兒可多嘍,”馬老太邊說話邊拿着艾草回了自家。
米壽梳着小吊辮,手裡拿着抹布出現:“姐,你累了吧?我和你一起拾掇。”
宋茯苓坐在窗邊,扭頭看弟弟,夏風吹過,給她的鬢髮吹的微亂。
就在米壽臉上掛着憨笑,以爲姐姐會誇他“關鍵時刻還得我弟”時,他姐頂着一張漂亮的小臉說:
“不,我拒絕,我怕你幫完我,我還要去幫你,我會更累。”
“嘁!”給米壽氣跑了,這什麼姐姐。
米壽用肥皂水投洗抹布,正趴他自己屋的炕上吭哧吭哧擦拭炕蓆時,宋茯苓正鑽進她直通棚頂的炕櫃裡,也在用肥皂水裡裡外外擦衣櫃。
先用溼抹布擦一遍,再用幹抹布擦一遍。
米壽站在自己屋的寫字檯前,開心的偷偷笑,用小手摸着書桌、椅子。
他有自己的專用書桌了,姑父說:想擺啥擺啥。
米壽扔掉抹布,完全忘記幹活那回事。
兩隻小手舉着木質相框跪在椅子上,鄭重地將相框擺在和書桌一體的書架隔斷上。
“呵呵,呵呵。”
就在米壽看着相框裡姐姐畫的一家四口傻樂時,宋茯苓正在自己房間裡,擦窗框、窗臺、擦牆壁上的板子,擦寫字檯,擦書櫃,擦椅子腿,跪在地上擦地板。
當地板全部擦完,她大字型平躺在上面。
閣樓緩臺上的宋福生都聽見閨女喊道:“啊,我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