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望着河面水潺潺,耳邊聽着船上人的吆喝聲,呼吸着清晨的新鮮空氣,在做着擴肩運動。
過一會兒又活動活動頸椎。
他身邊圍着好些漢子。
這些人在河邊,正邊收村裡人的魚,收下王婆子她們特意給送來的新出鍋燒餅,將用油紙包的燒餅放在牛車筐裡,邊說笑。
宋福生囑咐富貴他們:
第一批人手基本上就差不多了,這最後幾天招工,就不要在城鎮和附近村裡轉悠了。
要下沉下去。
拿着咱們知縣給開的介紹信,趕車去真正的偏遠山區轉悠轉悠。
雖然我們會辛苦一些,我們在哪裡招工都是招,並不缺幹活的人手,但是想想偏遠山村的人,他們更需要就業機會。也能招上來更加吃苦耐勞的老實漢子。
啊?往遠了走走。
富貴他們連連點頭:“沒問題。”
比起能讓更多窮苦的漢子養得起一家老小,別讓他們想靠老實出力氣都求助無門,多走點道不算啥。
宋福生又問富貴王忠玉他們:“這段日子有沒有遇到過什麼難處?”
就是這個話題給宋福生逗笑了。
因爲富貴說了,啥花花事都有。
有那村長想拿捏出村打工的漢子,不給出證明的。
咱就說啦,以防刁民里正做出這種事,所以咱們家是有第二條的,里正不給出證明,就去村裡尋十戶人家作保。
你要是一個村裡連十戶人家都處不好關係,那不好意思,說明你這人也不咋滴呀。
就有那種來招工的反應,他們村現下有賣“具保書”的,給點糧或是花銀錢換。
還有硬與富貴他們套關係的。
就是“九族”的關係實在是不好套,
最初老家不是這裡的,“根”不在這,就攀不上那種拐了彎的你七姑奶奶三妹子四舅子大嫂子之類的。
就出現,說以前擺攤賣大排檔時,和咱們攤子相隔不遠,或是說來咱家拍檔裡吃過麪條之類的。
一點不誇張,這關係讓他們攀的,給咱們都整的一愣一愣。
要知道,眼下“千里馬”真的很好招人,一方面是民衆纔打完仗過的苦。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待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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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年頭,宋福生給的工資很高了,押運一趟來回一個月倆月的,補助更好。
而且凡是“上班”時間,千里馬管吃管喝,甚至家離的遠還管住。
這對於許多鄉下漢子來講,那不就等於掙的銀錢全能攢下?
富貴與福生學這些時,只當簡單彙報,說個樂子,不以爲意。
他們這幾位代表“千里馬”招工的小頭目,早就能做到拿那些花花事當小菜一碟,搭眼就能看透,自個就能解決。
可當富貴學另一件小插曲時,露出些不高興了。
學他、王忠玉、宋福祿曾經去過一個村,說他們只招工好人,結果卻無意中聽見,那個村裡人在私論他們仨不像好人。
得虧那個村的里正識字,也知曉九族有匾的事,要不然差些被那裡的村民給暗戳戳舉報到鎮上。
富貴不高興,宋福生卻笑壞了,真心覺得不怨那個村的村民。
你瞅瞅那仨人形象:富貴髮型那樣,宋福祿眼瞎一隻,王忠玉屁股有傷,現在走道還有點瘸。
一瞎、一瘸、一個邊說話邊甩頭髮的,冷不丁出現在陌生的村裡,哈哈哈哈。
“駕。”
“駕。”
幾臺牛車清早出發了。
“呵呵,慢些,”宋福生臉上帶着笑意與富貴他們揮手。
宋福生家裡。
此時,滿村裡人都幹了不少活了,宋茯苓才睡眼惺忪的坐起身。
就這,她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頭髮披散着,身上圍着粉花被,眼神透着迷茫打哈欠流出眼淚,用手揉眼睛。
老太太聽到動靜,掀開簾子探頭瞅了瞅:“醒啦?”艾瑪,要急死了,再不醒,飯就得熱第三遍,她還有好些活要幹哪。
“奶,我娘呢?”
“她出去了,找你娘幹啥呀?飯給你煮好了,衣裳也給你平整的鋪在手邊了。你就穿那身,昨日的給你洗了。”
宋茯苓沒回答,慢慢的扭動頭部,看向窗外,可能是沒看清,又慢騰騰的,還得拖拽着棉被圍着,湊到窗邊。
就這動作,馬老太感覺都看不得,看見一回,就能急的她鬧心。
“噢。那奶,你進來唄?”
“怎的了?”
“我那什麼,出血了,這棉被褥子都要拆了洗。”古代的身體第一次來月經,給棉被褥子蹭的到處都是。宋茯苓自己都納悶:我睡覺這麼不老實嗎?不能呀。
馬老太急忙掀開孫女被子一看,“……”
看看血,又看看孫女,心想:還口口聲聲小呢,這可真是可以嫁人生娃了。
“你等着,奶這就給你整些草木灰去。”
“噯?不用!”
過一會兒,祖孫倆又小聲爭吵了起來:
“我說了,我不墊那個,我要找我娘,這玩意也不要了,扔竈坑燒了吧,”用布縫的小內內,那都透了。
然後讓娘回來,讓娘與爹說,進空間取衛生棉。
馬老太:“怎的就不墊?你不墊,那不中。你歲數小不知,頭回來。聽奶話,污血要流幾日的,不墊,該邊走道邊往下滴滴答答血啦。”
又將孫女要扔竈坑的小內內撿回來:“啥玩意就不要了甩手就扔,洗洗唄?”
“你洗完我也不要。”
“個敗家子,你不要,我要,我給剪開當抹布用。”
“奶,那東西能當抹布?”
宋茯苓眼睛睜的圓溜溜的衝竈房喊道,您老怎麼不當屜布蒸饅頭用!
就在這時,外面也傳來嘈雜的聲。
錢佩英推了下宋福生:“快進院吧,你這是幹啥?”
“我還想問她要幹啥?大早上,我心情本來挺好的,她提親!”
錢佩英只能哄他:“你顧忌顧忌身份,啊?”
宋福生邊進院,邊氣哼哼扭頭指向門口道:“我這就夠顧忌身份的,換以前,我都得追她二里地用鞋丟她。”
村裡有沒下地的人家都知道了,今早雲中縣來了位媒婆登門,求親宋福生之女,沒等說上兩句,就讓宋福生給罵跑。
任公信坐在飯桌前,用大蔥蘸下醬,咔嚓一咬,聽說這事,他嗤笑一聲:“一個特孃的小伍員外,也想求娶福生的金貴苗?竟扯犢子,真是不想活了。”
咕嚕嚕一口氣喝掉半碗稀粥,心想:比他還能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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