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畔在等待上朝前,寫了十幾張“帖子。”
在別人看來,帖子是邀請函,比如邀請什麼時候見面,什麼時候來府裡玩之類的。
但在陸畔看來,說事的信件就是“帖子。”
他也很少邀請別人去他家玩。
認爲國公府那是他的家,家裡能有什麼可玩的,家無非就是讓你舒坦的地方。
男人又不賞花,刨除各家花的品種不一,有點看頭,府裡划船餵魚長廊假山之類的,哪個府上沒有?非得去他家看?
你要是很想賽船,可以去渾江上劃嘛。
扯遠了。
陸畔此時,在帖子上寫的更是言簡意賅。
大致意思:你府上隨皇上不久後搬家吧?接着就寫宋福生鏢局千里馬的地址。
這就得。
在陸畔這裡,多餘的不用廢話。
他這個人,就是“千里馬”口碑的保障。
甚至都不用多寫帖子,寫個幾張,意思一下,各府就能源源不斷的得到消息。
隨皇上遷都的大臣,一般頭一批只是大臣和當家夫人先離開。之後纔是府上的各房長輩、公子們、各房姑娘們。
分次分批的走。
這是人,而陸畔心知宋叔穩紮穩打,不押運人。
那東西就更多了,海了去。
就在這時,內務官過來了,告知各位大臣:準備上朝。
陸丞相帶頭向裡面走時,還回頭瞅了眼陸畔,心想:珉瑞剛剛在寫什麼,看起來不像是奏摺。
話說,孫兒從回來就表現的很“平庸”,上朝就是沉默。
別人會爲了遷都的事爭的面紅耳赤,他孫兒就跟沒聽着似的,
往那一杵。
冗長的一個多時辰近兩個時辰後,陸畔下朝想着那些大臣說話真是囉嗦,就急匆匆出了皇宮。
可給他憋壞了,先方便一下。
陸丞相本來想喚住孫兒去外走走,都沒叫住。
“他們已經等着了吧?”
順子伺候着少爺換下官衣,換上便裝,“是,表少爺他們應是等您半個多時辰了。”
陸畔說,走。
坐上了馬車。
今兒,丁堅、林守陽、謝文宇仨人終於約上了陸畔,且約在近郊的一處用大宅子改成的飯莊裡。
酒樓那種地方,說話隔牆有耳。
飯莊就不怕了,一個套間廳裡只擺一桌,隱秘性非常好。
正好這飯莊院子裡的丁香花都開了,丁香樹旁,又有好些美貌的樂工婢女撫琴。
打開窗,窗紗飄動,嗅花香聽琴聲下酒,吃的這叫個意境。
往這飯莊去的路上,要是想抄近道需要途徑一個窄巷子。
陸畔微皺了下眉,因爲車忽然停下了。
沒一會兒,順子掀開車簾道:
“稟少爺,寧安候二房六小姐的馬,不知怎的受了驚,問能否幫忙,小的給回了,咱們怎麼幫忙?咱馬還要用呢,她應該做的是回府尋人送馬匹來不是?”
陸畔聽的內心很嫌棄:看看,不說順子,就是隨便拉過一個路人都懂的道理,那些大家小姐就像腦子不好使似的。
而順子是:
切,別以爲我不知你是想見我們家少爺,你搞不好都是在這裡製造偶遇,我可得保護好嘍。
那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有沒有搞錯。
你爺爺寧安侯在我少爺這裡都不敢擺譜,你爺爺是寧安侯,我們這是國公府,國公。
就沒見過地位低的還敢要求地位高的。
這不嘛,順子就又告狀道:“少爺,小的聽那意思還想蹭車,說姑娘家不便,可否請您將車……小的就給回了,咱們還着急呢,咱們即便不着急,少爺您的車也不準別人亂坐不是?”
陸畔:恩,是。
一點也不覺得有失君子風度。
那走啊?
“少爺,可是她府上的馬,不知怎麼就尥蹶子驚了,在前面瘋,車過不去,堵這了。”
然後寧安侯二房六小姐就感覺自己心碎了。
終於得見他。
他步行從她車邊過,沒瞟過她一眼,倒是在路過前方馬時,瞟了一眼馬。
她還不如一匹馬。
而且她提出借車,他寧可放空車從後面調頭走,也不借給她車拉一程。
“小姐?”
女孩梨花帶雨的哭了,母親往後與她提親事,她再也不好高騖遠了。
飯莊。
陸畔帶順子步行來的,
走路比車繞遠過來速度要快,
給這裡老闆夥計到林守陽的小廝都嚇一跳,這真是一點譜都不擺啊。
珠簾打開,陸畔才一出現。
丁堅他們仨人就笑,一副看新郎官的模樣逗樂道:
“茯苓。”
“茯苓姑娘。”
林守陽唰的一下合上扇子,指向桌上茶點,笑哈哈道:“茯苓餅。”
陸畔微皺下眉,轉身就走了。
丁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林守陽和謝文宇對視,倆人臉露慌張:“……”
“噯?噯珉瑞?”丁堅追了出去。
林守陽和謝文宇也緊隨其後,急匆匆跑了出去,“珉瑞。”
順子故意讓自己沒追上少爺,等這幾位少爺上前,
他擰眉小聲提點道:“諸位爺,小的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你說。”
“茯苓姑娘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人,小的猜,我們家少爺寧可你們開他的玩笑。”
丁堅露出好像被食物噎住的表情:“你是說她將來會是?”
“表少爺,小的可什麼都沒說。”順子恭敬的低頭道。
謝文宇和林守陽一邊跑向門口去拽回陸畔,一邊這幾步道跑的你瞅我、我瞅你,眼中滿是:“啥玩意兒?”
壓下心頭震驚。
“珉瑞兄,在下給你行一禮,纔回來,今日也是才得見,別這樣。”
“誤會誤會,真是沒想到,再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真的。”
陸畔看着這倆人又作揖又賠笑想發誓的樣,無奈地,這才重新回去。
剛落座還有點尷尬,什麼琴聲丁香花,早忘後腦勺,在心裡紛紛合計着:我的天,明媒正娶。
陸畔就掏出了“帖子”,“給你們的。”
哎呀?現在就要通知娶啊,接過來一看:什麼鬼,千里馬。
與此同時,宋九族正在召開“千里馬”大會。
這會開的很糟心,一是宋福生還有些宿醉,二是經常被打斷。
一整這個過來告訴他,哪個哪個縣的官給他下帖子喝酒,那個來通知他,又有車進村,哪個哪個附近大地主邀約他。
最初皇上賜牌匾那陣, 可能也是喪期還沒過,都沒有眼下邪乎。
那陸畔來家一趟,“後遺症”真重,他宋福生又成了炙手可熱的被巴結人選。
當又有馬車進村,大家已經麻木又面上不失熱情準備撒謊,俺們團長不在村時,然後馬老太就有點意外。
從地窖裡探出頭:
啥?不是找她三兒的,竟是三小姐派了人來尋她。
“胖丫啊,奶的點心店好像要重新開張了,咋整,還得出去買磚。”
那爐子都烤列巴呢,她奶豆腐這一塊,也不想放權,怎麼辦呢。
宋茯苓剛要張嘴,馬老太又擺手打斷:“得嘞,見過再說。你還是先幫奶參詳參詳明日見三小姐穿啥吧,”有一陣日子沒見,不能讓人看咱老麼卡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