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店後院。
馬老太一邊幫着卸東西,一邊着急打聽道:
“掙着錢沒?咋樣,人多不?我們也沒倒出空去瞅瞅。
晌午忙得狠,腳打後腦勺。
剛還說呢,讓大德子給水桶裝滿就去尋你們。
你們怎的才收攤?
行了,先別說話了,跺跺腳上雪進屋,後竈蒸了餑餑。
鐵頭,快讓你大嫂端出來,現蒸的,正熱乎着,墊一口。”
就屬老太太話多,她還讓大夥別說了。
不過,新掙的饅頭,這可真是爲宋福生他們特意準備的。
因爲往常,馬老太他們在下午三四點鐘關門前,是不做吃的。一路趕車回家吃。
店裡的寶珠和大德子,他倆是單獨做。
偶爾人家兄妹倆還回家做飯呢。
人家城裡有房子啊,回去得燒燒屋子,時不常太晚了就在家住,店裡門就鎖了。
今兒馬老太他們是頭回在這吃晚上飯,吃飽再回家的那種。
前門鎖上,不再接待客。
大夥都來了後院小竈房。
一大幫人,圍在大鍋前,坐在小板凳上夾鍋裡的麪條。
宋福生是真餓了,燙嘴也幾口就下去半碗麪條,示意大德子,怕那孩子不好意思多吃:“鍋裡還有,都挑了吃,吃完了,剩下的湯就不能要了,一起倒了。”
馬老太端着飯碗,一口饅頭,一口沾着火鍋料的麪條,也問寶珠:“好吃不?”
“好吃,難怪好賣的狠。”寶珠吃的都有點冒汗,第一回吃辣椒,第一回吃下在辣湯鍋裡的麪條,真是又辣又香。
馬老太放心飯碗,抹了抹嘴:“對了,
你們賣了多少錢,數了沒?”
宋福生沒先回答,站起身,極其自然的搶過大德子的飯碗。
那孩子,抱着半碗麪條,吃了好一會兒,讓夾也不夾,只能上手了。
頭回和他們這幫人吃飯,能看出來大德子有些放不開。
倒是寶珠小女孩,胖呼的,比她哥強,一直沒停嘴。
盛樂滿滿一碗遞給大德子,宋福生這纔回答道:“沒數,又沒賣丟,家去再數吧。”
宋富貴笑得露出牙花子,拍了拍身上綁的兜子,衝馬老太和田婆子道:“大娘,你倆聽聽,這聲脆響不。”
一拍,嘩啦嘩啦作響,裡頭全是銅板。
蛋糕店的幾人一起笑出聲。
開心,打心眼裡的爲、俺們自個開心:“你們啥時候銅板變成銀子,那就中嘍。跟俺們似的就妥嘍。曉得俺們今兒訂出去幾個蛋糕不?大的,我說的是大蛋糕,十兩銀子朝上的,還有俺們訂出去多少鍋小點心,知道不?”
王忠玉跟着一起神神秘秘的笑。
他現在有點拿自個當蛋糕店的人了。
宋富貴:“多少個?”
“這麼說吧,俺們訂了一百七十三兩七錢的貨,全是年前年後要來取的,定錢都交了。”
“嗝,”宋富貴被餑餑噎住。
很能吃辣的高鐵頭被辣湯嗆住。
其他幾個小子,是跟着點心店的娘子軍們一起傻笑,還夸人家:“你們可真厲害,比俺們還厲害。”
宋福生也挺高興的,笑着說道:
“是啊,快過年了,一晃真快。
我就忘了,過年前後,你們點心店的生意指定會比往常好得多。
有些店,就指望這段時日掙錢吶,甚至這段日子掙的能頂半年進項。
加把勁,你們多掙些。
娘,忠玉在這,他一個人要是不夠用,回頭,我就讓阿爺再給你派來倆人。中午幫着忙活。
工不工錢就不提了,只過年時,你別忘了給大夥表示表示。”
“那沒問題啊,表示那都是小事兒,哈哈哈。”
馬老太坐在小板凳上,暢快地笑着,嘴裡的饅頭還沒完全嚥下去。
老太太只要一想到快過年了,那些真正的高門就要放假了,她就從心裡往外開花似的高興。
到時,休沐七日,閒得那些人有事沒事就會互相走動。
送禮收禮,設宴。
設宴就離不開招待人的糕點,她有四個店呢四個店,她就像看到了大把的銀子向她飛來了似的。
而且,這回再做點心,甭管出多少鍋,甭管人家正月裡訂多少,哪怕大年初一就預訂好些呢,咱也不怕了。
因爲她有兩套榨汁的和搗蛋的。
接下來的一週。
也真像宋福生和馬老太猜的那樣。
宋福生他們擺大排檔雖然掙了不少錢,但是卻被馬老太她們給顯沒了。
越離過年日子近了,四家蛋糕店越是全面開花。
蛋糕店的生意如此好,主要是因爲高門各府的管家他們怕啊。
怕蛋糕店正月裡關門不營業了,或者即便不關門的話,接的單子多,別再排不上他們。
是有這種可能的。
別看馬老太糕糕興興店沒開多些時日,那各府採買也知道,那個店,它“懶”。
每日懶到,帶不多的點心就開張,中午只忙一陣,下午又早早關門,賣沒就關。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你說說,就是這樣的店,一點也不像那幾家老字號的點心鋪勤勉。
家裡主子們又點名非要那種稀奇的蛋糕,因爲齊府大少奶奶都請了夫人小姐們嘗過,過年想要弄些新鮮的款待,能不提早去定嗎?不提早定,買不到,主子們不得埋怨他們這些下面幹活的?
所以各府負責採購的管家紛紛來。
馬老太手裡的“鬼畫符”小紙條是越來越多, 只有她能記的清哪個府定了啥,一般人都看不懂。
再加上,下面的各縣,粉頭巾小分隊們接的各縣單子,訂貨真是從大年初二,一直排到了正月十五。不提前做,絕對忙不過來。
訂什麼點心的都有。
就連青樓姑娘們也來湊熱鬧。
童謠鎮的郭婆子,笑得露出一口豁牙子,激動的跺腳攥着紙單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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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隊長,胖丫總監,姑娘們又定貨啦,十兩的蛋糕一個,還有個更呢性的呢(厲害),三十兩的她都敢要哇,她那張嘴可真是金貴。青樓的鼓搗和蛋卷也加鍋,翻番加。”
宋茯苓聽到動靜從烤爐房出來,望着郭婆子,心想:天啊,她還想過年七天樂呢。
可是?
唉,是啊,那些男人們要放假了,就可想而知,青樓裡能不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