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村裡人全跑到村邊看熱鬧,孩子哭嚎不已,啞巴娘和王賴子媳婦還扭打到一起,朱興德帶着小妹和妹夫一路抄近道,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來到大王村另一頭的村邊。
左小麥上交辟邪匕首後,朝前走了兩步又停住腳,一臉爲難回頭道:
“大姐夫?”
頭回幹這種事,有點兒膽小。
朱興德向前一指,“我和他真有仇,這惡霸不收拾他不行,我爺就是讓他氣癱炕上的。小妹,你就當是替天行道。你看那老王家耀武揚威不來氣嗎?”
小麥又看向站在大姐夫身邊的羅峻熙。
羅峻熙一揚下巴,微笑着鼓勵媳婦:“姐夫都那麼說了,都真有仇了,還瞅我作甚,那必須要爲大姐夫報仇的。”
別說真給朱家祖父氣炕上了,就是沒錯,大姐夫說看那人不順眼,咱也得上。
羅峻熙認爲自己是很講道理的人。
實際上,嗯,你慢慢品就知道了。
左小麥這才深吸一口氣:好,爲大姐夫報仇。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左小麥伸直胳膊,十指不停地抖動,閉上眼開始凝神召喚。
給躲在樹後面的朱興德和羅峻熙看直了眼。
畢竟知曉小妹有這種本事是一回事,親眼鑑證奇蹟又是另外一種刺激。
別人是碼人幹架,你給我等着,我叫兄弟,誰跑誰是孫子。
小妹是碼家禽幹架,家禽還指定不帶跑的。
全程高能,請勿眨眼。
沒一會兒功夫,朱興德和羅峻熙就看到大王村凡是沒被關起來的雞鴨鵝狗貓全跑來了,一撥又一撥嘰嘰喳喳,前呼後擁緊着倒動小腿趕來。
“汪汪。”
“喵。”
“咩~”聽聽,還有羊羣呢,草都不吃了就趕來。
朱興德和羅峻熙也聽不清小麥在說啥,只能看出小麥好似在囑咐一些話,囑咐完,然後那些家禽就頃刻間退散,朝着一個方向進攻。
躲在大樹後面,朱興德對羅峻熙唏噓道:“真邪乎啊。”
說完,朱興德這纔將褲腰的兩條破布抽出來,那破布都帶着汗味兒。
一條遞給小妹夫,一條捂在自己臉上圍起來:“走。”
這回又變成左小麥躲在大樹後面,伸着手不放心囑咐:“峻熙哥,大姐夫,你倆可要小心啊。若是被人發現就先跑,我等不來你們會自己去找大姐的,不用管我。”
……
唉呀媽呀,大王村出熱鬧事兒啦。
想必今日過後,那熱鬧事都能傳到外鄉去,王賴子徹底出名了。
只看,大王村的雞鴨鵝狗貓忽然猶如漲潮一般一窩蜂涌來,而且還像找人似的直奔王賴子。
咱都不知道那些牲畜是怎麼認出來誰是誰的,一大羣咕咕叫的老母雞,母雞中的戰鬥雞第一個發起挑戰,撲騰着翅膀子勇猛撲到王賴子身上。
羅婆子太遺憾了,今兒她要是跟來就能瞧見啥叫大鵝叨人。啥叫秀花不打誑語。
大鵝正成羣結隊追着王氏一族的老老少少後屁股跑。
羊羣也在亂哄哄的人羣中拱來拱去。
那老黑貓一雙發光的眼睛,盯着王賴子的臉,似在呵斥:“給我跪下”,上去就是一爪子。
一爪子不夠,再撓一爪子,就問你服不服就得了。
撓的王賴子胡亂揮舞着胳膊,一邊要轟趕滿身亂撲騰的雞,一邊要躲着啄他屁股不撒口的大鵝,還被貓抓的要護住臉吼叫:“媽的,誰家的貓,給我打死,打死!”
不威脅還好,越威脅越跟開了鍋似的。
不知誰家的大黃狗來了,渾身的毛炸起,一撲而上就給王賴子按倒在地。
大王村村邊徹底炸了廟,雞飛狗跳。
撈人的,救人的,四處亂跑躲避摔的急裡咕嚕的,用大掃帚轟趕家禽的。
還有婦人認出是自家的家禽,在看到王家人要打死她家鴨子時,顧不上被眼前的場面嚇死,本來之前還尋思,這是遭天譴了吧,一個猛撲就拽住王賴子手下兄弟的胳膊。
女人要是護起家財比男人都厲害,尤其是胖女人。
沒聽過那句話嘛,微胖的女人不可能不富家,不僅富家還鎮宅。
“你敢碰我家鴨子試試,我撓死你。你老王家再牛逼也不能滿村欺負人,不看看俺們老吳家也是大姓。”說着話,那鞋都脫下來了,一副你敢打鴨子我就敢拍你的架勢。
就這樣不講理的“大姓女人”還挺多呢,凡是認出自家家禽的都不準人打殺。
至於家禽爲啥要圍着老王家攻擊,答案:她們不知道,就是不能碰。
之前被人扭着胳膊按在地上的啞巴,趁此機會爬了起來,還將另一個被王賴子戴了綠帽子的兄弟鬆綁,倆人騎在王賴子身上拳打腳踢。
雙方越是毆打越眼紅。但主要出力者還是家禽。
與此同時,朱興德才掏完王賴子家炕洞子,將銀錢全部塞到懷裡。
剛要將那塊磚放回原位,朱興德忽然感覺不對,伸手一掏,差些閃到肩膀,疼得他直咧嘴摸出一個本子,外面還包着兩層書皮,一層是牛皮紙,一層是錦布。
朱興德翻開,急速翻過。
能看出來這是個賬本,後面還有鬼畫符一樣的圖畫。
夢裡他沒夢見過這個賬本,且能將這本子藏的比銀錢還深,說明比錢重要,朱興德眯了眯眼。
王賴子挺深藏不露啊。
而讓朱興德最想狠狠吐槽王賴子的一點是,比他強,那麼個無賴居然認字會寫字。
不像他,調皮搗蛋半年就被先生勸退,他爺嘆息一聲就讓他別費錢了。
說白了,還是底蘊不足。
王家確實是大姓,老王家小子即便不是讀書的料,聽說也會被王賴子的爺、那老奸巨猾的傢伙下命令多念幾年私塾,不差那點兒束脩費。
所以說,這賬本得帶出去讓小妹夫看。
朱興德認字有限,這節骨眼兒忽然有點後悔,下狠心將來有錢讓甜水都要出口成章,以免像他似的,水在流魚在遊,不認字是真犯愁。
朱興德拍了拍給他放哨的羅峻熙,倆人跳出院落抹掉痕跡。
當仨人匯合朝“正路”上走時,朱興德一邊將賬本遞給羅峻熙讓看看到底是什麼,一邊遺憾道:“其實我還想去他大伯家翻錢來着,怕不趕趟才作罷。這幾十兩夠幹啥的,還不夠補償我爺的呢,還要給狗剩子抓藥買糧。以及……”
朱興德沒等說完話就笑了,王賴子已經被家禽們禍害的沒有人樣了。
小妹這一手,太氣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