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定要一查到底!”想了半晌,寧長榮堅定的說道。
不是他不怕得罪人,而是他身後站着常淵,他相信以常淵對自己的信任,只要他自己身正,朝中無人能扳倒他,他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那五里村的村民。
寧大光的信上寫着逃出來的那個曹北海說的村中慘狀,家家戶戶幾乎是已經被逼迫的要爲奴爲婢了。
原本官府分給他們的那些田也全都被侵佔,不僅田被人家佔了,還得去給人當佃戶被剝削,就是這樣,也得時不時的被那些老爺們抓去免費給自家幹私活,而且不提供任何吃喝,自帶乾糧。
若是身體扛不住死了,那也只能算你倒黴。
寧長榮願意加入常淵的隊伍,一是爲了求生,二也是想讓這世界變得太平,讓老百姓的日子能夠好過一些,若是他們建立了新的朝廷,在他們的制度下還有這種情況存在,那他們做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他知道一個朝廷必然不可能永遠政治清明,但腐敗也不是一下子就爛掉的,起碼在他活着的時候,能看到一個相對清明的政治,至於他死後這個朝廷爛到什麼程度,那跟他也沒什麼關係。
帶上那封寧大光寄回家裡的家書夾帶着的密信,寧虎生套上馬車,兩人連夜來到宮中。
聽聞寧長榮過來,侍衛立刻前去宮中通報,沒一會兒常淵身邊的太監李公公恭敬的來到門口,迎着兩人進入宮內。
寧虎生被帶到一處地方休息,寧長榮被李公公引到了常淵的書房。
常淵打了一個哈欠,一直處理正事,熬到現在,原本想回去休息,聽到了寧長榮求見的消息後決定晚一點再休息。
寧長榮這人非必要不會打擾自己,大半夜求見肯定有要事相報。
果然寧長榮進來之後面色一直很嚴肅。
“愛卿所來何事?”對方行禮之後,常淵揮了揮手對他說。
寧長榮雙手恭敬的奉上一封信,不用常淵交代,李公公立刻下去接過信,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常淵的書房案桌上。
他打開信,一字一字的看下去,表情也越來越難看,但把信件看完之後,他的臉色居然只是變得冷淡了一些而已,看起來無悲無喜的模樣。
只有李公公知道,陛下這是氣到了一定的程度,又有人要人頭落地了。
“你有什麼想法。”常淵平淡的說道。
寧長榮拱手道:“陛下,臣想一查到底,天下初立纔沒多久就出了這樣子的蛀蟲,土皇帝,若是長此以往,不堪設想。”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必須要挖出他們背後的人。”
寧長榮點頭說:“說說你想怎麼查?”
“臣的侄子寧東禹就在泰西縣實習,他有一同窗在昌縣實習,兩人關係莫逆,這些情況也是他通過這位同窗以及那五里村的村長曹北海,兩相印證之下得來的。”
“能悄無聲息的打探清楚情況,又能把信件送出,這位昌縣的實習官員周遠成想必也是有些能耐,臣建議,派遣暗衛配合此人行事,秘密捉拿當地知縣連夜審問,防止有人毀滅證據。”
常淵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務必給朕查他個底朝天!不管是誰,膽敢把手伸得這麼長,朕絕不放過。”思考了一會兒,他又說,“此事一定要暗中進行。”常淵還是有顧忌的,他怕涉及到的朝中官員不好處理。
如果是文官還好一點,若是武將,恐怕會引起其他人的忌憚,到時候誰還會賣力給他打天下。
寧長榮明白常淵的顧慮,點頭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秘密徹查此事,等事情查清楚後,第一時間送到陛下案前。”
常淵揮了揮手讓對方退下。
回到家中正好碰到巡邏宵禁的隊伍。
“什麼人!站住!”巡邏衛隊的小兵厲聲呵斥。
還沒等他上前,身邊的衛隊長狠狠的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小聲呵斥,“你眼睛瞎了,什麼人都敢攔。”隨後擡起笑臉,朝着前方的轎子走去,“手底下人是新來的,沒見過虎爺,衝撞了寧大人,請寧大人勿見怪,明日我讓他上門給大人道歉。”
寧虎生點了點頭,轎子內傳來寧長榮的聲音,“回家吧,上門道歉就不用了,他也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衛隊長連忙撤開,寧虎生衝對方點了點頭後,駕駛着馬車緩緩離去。
等人走後,衛隊長又狠狠的拍了一下那名小兵的腦袋,“你瞎呀你?不是告訴你們要認準城中達官貴人的座駕嗎?那馬車你不認識嗎?沒看清楚就敢亂叫,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到時候連腦子都保不住!”
對方感激的捂着腦袋,對着衛隊長討好說道:“多謝老大,這回要不是您幫忙,我可能就得罪了貴人,回頭我擺一桌,您和各位兄弟都賞賞臉。”
衛隊長的臉色這纔好看不少,“你知道就好,還好寧大人是個好說話的,要是得罪其他人,你這身衣服也穿到頭了。”
對方越加慶幸,“多謝老大。”思考了一會兒,他說,“那您看我明天要不要登門道歉?”
“不用了,寧大人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以後巡邏眼睛放亮一點。”他轉頭看着其他人,“你們也是,不要沒看清人就胡亂說話,這都城隨便掉下一塊石頭都能砸到咱們惹不起的大官。”
回到家裡,寧長榮從馬車上下來,“這一晚上也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寧虎生笑道:“別人想辛苦還沒得辛苦呢,那我就先回去了。”
人走後,寧長榮揮手驅趕走了下人,走到自己的房間,燈還亮着,裡面還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爹!你可算回來了。”寧清西驚呼。
寧長榮一邊脫下外袍一邊問道:“怎麼了?”
王秀娟解釋道:“見你大晚上的還出門,西西不放心你,索性我也睡不着,就拉着她在你房裡說說話,順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