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程巧珍,還得看村裡這些老孃們兒的,再者說了,這件事她未必就是瞎說,指不定那個寡婦敢硬往上貼,還敢讓程巧珍先製造輿論,真是抱着啥目的來的。
李如歌從家裡出來就往東頭這邊溜達,真是想去迎迎他爹,順便問問那個寡婦的事。
只是她還沒走出多遠,就看見小如意拖着李大寶快速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曾經原身一家在李家大院的口糧,大部分都進了這孩子的嘴裡,那時李大寶胖的真跟個狗熊差不多,現在可以把那個熊字去掉了,真快瘦成一條狗樣了。
“二姐,這死孩子和我啥都不說,非要看見你才肯說。”小如意把人拉過來,就一副交了差的樣子,說完就往旁邊一站。
“看見我才肯說?”李如歌看着大鼻涕抹了一袖子的李大寶,開口問道:“你現在已經看見我了,說吧,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是,是我太奶。”李大寶這次到是不猶豫了,回答的很痛快,“我太奶說,找你,找你娘都行,不過我怕你娘,就想過來找你。”
李如歌的原身是個小辣椒,但學霸李如歌肯定不是那種沾火就着的暴脾氣。
所以李家莊的人,包括李家大院那些人現在都覺得李富斌這一家人,就李如歌的脾氣還行,最起碼比那母女幾個好說話一些。
“說了半天,還是啥都沒說,你是不是找揍?”把站在旁邊的小如意急的,腳都擡起來了,真想上去狠狠的踹上一腳。
李如歌伸手攔了攔,示意小如意先別說話,李大寶的太奶,不就是李老太太?
她和那老太太可沒啥交情,能是啥事讓那老太太急着要見她,或是她娘?
李如歌伸手從兜裡掏出一顆水果糖,遞給李大寶,笑着安撫道:“別急,慢慢說,你太奶是咋和你說的?你先吃塊糖,想好了再告訴我。”
鄉下孩子對糖果的渴望,不亞於對肉的渴望,李大寶一看見那顆糖,一雙小眼睛都大了好幾倍,忙迫不及待的把糖接過來,三兩下就把上面的糖紙扯了下去。
姐妹倆看的清清楚楚,好像還有一塊糖紙沒扯乾淨,但那塊糖已經被那孩子迫不及待的塞嘴裡去了。
吸溜着糖水的李大寶這回淡定多了,說話也不似剛剛那樣前言不搭後語,到是能說清楚李老太太的意思了。
“我太奶說,她就快要不行了,就是活不了幾天了,她說你們要是想知道啥,就去找她。”又吸溜一口糖水,李大寶想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太奶說,你們要去,就白天去,因爲白天我太爺在養豬場幹活,不在家。”
李大寶這個消息,還真不是小事,沒聽說李老太太得病啊,怎麼就快要不行了?
雖然那兩個老的年紀都不小了,死也是很正常點事,可在李如歌的認知中,李老太太的身體狀況,貌似比李老頭都好,咋能說不行就不行了?
再次從兜裡掏出一塊糖,李如歌遞過去前,先叮囑道:“李大寶,你以後要是還想吃糖,那就得說真話。現在你告訴我,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真話不?”
小如意這時也在旁邊補了一句,“有一句假話,你吃下去的糖我都能給你扣出來。”
李大寶往李如歌這邊靠了靠,躲離小如意遠一些了,才點着腦袋回道:“真的,我說的真都是真話,我太奶教了我好幾遍哩。”
實際開始李如歌就沒怎麼懷疑,只不過是想再確認一下。
現在她已經沒有一絲懷疑了,看來還真是李老太太想見她們母女,準確說,是想見他們一家三口才對。
“那你們家現在都誰在家呢?”
“我娘和我二爺家李茹芳都在,我娘是因爲偷懶,說肚子疼,跑回來拉屎的。李茹芳是被人罵回來的。”這孩子學話還行,說完還往劉長喜家指了指,“就是被劉解放他娘給罵回來的。”
“嗯,我知道了,那這塊糖也給你,趕緊回去告訴你娘,就說婦女隊長那邊查人數呢,她要是再不去掃盲,你就去告她的狀。”
兩塊糖足以讓李大寶豁出去命了,別說只是糊弄一下他娘,就是把他娘給賣了,這孩子估摸都不帶猶豫的。
接過糖的李大寶撒腿就跑,還邊跑邊唸叨着:“回去找娘,就說婦女隊長查人數呢,她再不去掃盲……”
這邊小如意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李大寶,可看二姐的樣子好像是信了,小姑娘想了想,問道:“二姐,李大寶可傻了,他的話能信嗎?”
“傻纔不會撒謊,再者說了,去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反正那老太太也作不出妖。”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啥,而且咱們都去,人多還容易被人發現,對了,你趕緊回去幫娘乾點活,咱們家那屋太冷了,可別凍着幾個小的。”
對付小如意這個小機靈鬼,動硬的可不行,李如歌這樣一說,你看那丫頭趕緊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跑走了。
這天太冷來了,李如歌站在大道上放眼望去,就瞧見幾個東奔西跑的小孩子,大人這天真沒幾個願意出屋的。
各村農閒的時候辦了個掃盲班這件事,李如歌還是聽她娘說的,當然,這個主意肯定是李富斌同志出的。
村裡上點年紀的婦女百分之九十八都是一天書沒讀過的。
年紀太大的一個大字不識也就罷了,像那些二三十歲,三四十歲的農村婦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麼能行。
李富斌在會上給各村的大隊幹部是這樣說的:“五十歲以上的,或是腿腳不好的,平時也不可能進城的,不學就不學。剩下的那些,你說萬一哪天大家夥兒進城……我跟你們說,那城裡的廁所可是分男女的,你說這年紀不大,男女兩個字都不認識,到時想去廁所,一看有男的在那站着尿尿,你們說尷不尷尬?”
李副書記可會動員人了,鄉下人不懂啥叫尷尬,但走錯廁所這種事,還真有人幹過,當時那肯定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