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解放這次也算是滿載而歸了,他挑好的都是櫃子,一口長條大櫃,兩口小箱子,才花了五塊錢,就連李如歌都說便宜。
而且這東西一看就是從那種大戶人家搜刮來的,木頭都是好木頭,肯定最初沒什麼人敢往家拿,後期年代一久,堆在這也沒人管理,幾年下來,早沒了原來的樣子,誰還願意要。
要不然也不會只賣五塊錢,工錢都不止這些吧?
得到了李如歌的認可,劉解放也很高興,他們家現在急需一個裝糧食的櫃子,還需要個裝衣裳裝棉被的,這下都買齊了。
三十塊錢的糧食,要是按着馮元恩賣給別人的價格,能給你四十斤就不錯了。
這不是看了李如歌的面子,這人又是李家莊的,他李叔那裡也得給點面子,就給稱了五十斤粗糧。
這幾年黑市上就屬糧食最貴,劉解放一圈轉下來,見有些糧食都賣到一塊錢一斤了,不用李如歌說,也知道馮元恩沒少給他。
感激之心就不用說了,經歷這場大火之後,他爹孃明顯不似從前了,尤其看見大兒子二閨女這樣,也不整天唸叨就他沒用了。
這以後,他們家肯定他說了算,他爹孃要是再敢和李大隊長一家做對,看他咋嚇唬他們。
哼,只要他說扔下他們不管,四個子女現在可就剩下他一個還在管他們,他就不信他們不怕?
不說劉解放這邊是咋想的,李如歌忙乎一天,甚至連大姐家都沒顧上去,就到了和周朝陽約定返回的時間。
李如歌一邊往那邊走,還一邊在心裡琢磨,小周同志那個後孃不知會不會跟着來?
哎呦一想到他那個嬌滴滴的妹妹,李如歌就頭疼,要是讓那姑娘跟着去鄉下,不道咋苦大仇深呢。
那李如歌還真是小瞧周朝陽了,小周同志一來就去了糖廠,先去見的他大哥,打聽一下那母女倆大冷的天,怎麼突然跑到這來了。
陳香菊進周家門的時候,周向陽那時正在外面求學,所以對於這個又是表姨又是繼母的人,他只能說沒什麼感情,可也沒什麼怨念。
但周朝陽就不同了,陳香菊是他母親懷着他的時候,投奔到他母親跟前的,然後兩年不到,就當了他的繼母。
如果陳香菊真如她自己承諾的那樣,會把他當成親兒子一樣照顧,這種事對於兩歲的周朝陽來說,還一點記憶都沒有呢,可能慢慢就把自己的親媽給忘了。
可陳香菊這種人,咋可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把不是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
雖然她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每當他們的父親下班回來,她立刻就像換了個人,對小小的周朝陽又是抱又是親,最初一段時間還真把周父給矇混過去了。
直到發現兒子越來越瘦,身上還經常出現青一塊紫一塊的瘀痕,一問,陳香菊就說是自己不小心,沒照顧好朝陽,讓孩子摔到了。
然後就又是道歉,又是保證,從那之後,小小的周朝陽身上到是沒傷了,不過這孩子明明他媽媽去世的時候已經能說話了,這怎麼突然又變得不會說話了?
周毅雖然因爲忙碌,對家庭照顧的不多,但卻不傻,讓人偷偷觀察一段時間,得到的彙報就是,陳香菊在他下班前,會把小朝陽一個人關在小黑屋裡,從不讓他出來。
然後看他快要下班了,才把孩子放出來,還警告家裡的阿姨,不準把這事說出去。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樣,氣的周毅當晚回來,就把陳香菊給揍了,還說要和她分開,把她趕出周家。
陳香菊見哭鬧下跪都不管用,就裝起了死,然後送到醫院一查,這人的運氣不得不說,是真好啊,居然查出來懷孕了。
再然後周紅紅就出生了,有了孩子,周毅的心也軟了,就把陳香菊留下了。
所以周朝陽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這邊的奶奶家裡,由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7K妏斆
再後來爺爺奶奶不在了,他那時也大一些了,就自己跑去了姥姥家裡,在幾個舅舅家裡,這家住幾天,那家住幾天,長到十七歲,又去了隊伍上。
來時周紅紅說想去省城表姨家裡住一宿,說的就是周朝陽的姥姥家。
陳香菊是怎麼坐到周夫人這個位置上的,別人不知道,她自己最清楚,她敢去陸家嗎?
陸家三兄弟當年就警告過她,如果她再敢對向陽朝陽下黑手,他們就弄死她生的那幾個孩子。
因爲她,陸家和周家已經近十七年不來往了,這次周毅突然讓她親自過來,把周朝陽接回去,還說如果朝陽不回去,她也就不用回去了。
要不是這樣,她陳香菊就是死,都不願意再踏上這片土地,尤其不想看見陸家的人。
當年她孤苦無依去投奔陸家的時候,原本以爲表姨會讓哪個兒子娶了她,爲此她低眉順眼在陸家當了好幾年小丫鬟。
直到陸家哥幾個一個個都娶上了媳婦,那時她都十八歲了,真變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知道自己是在做白如夢。
好在那時陸敏又懷上了,又因爲撤退時受了傷,身邊需要人照顧,陳香菊就自告奮勇的去了周家。
然後沒兩年,陸敏就死了,當時陸家人都說是她爲了嫁給周毅,把陸敏害死的。
每每這時,陳香菊就是哭,也不爭辯,這樣反而讓周毅相信了她。
周毅明明知道自己和陸家的關係,和周朝陽的關係,還非讓自己跑這一趟。
陳香菊這次把周毅也給恨上了,可沒辦法,周朝陽一天不回去京城,她就一天得不到周毅的原諒。
這樣的繼母,周朝陽要是能願意見就怪了。
兩歲前的記憶他沒有,但被關小黑屋那段日子,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周朝陽甚至都懷疑,自己對數字的敏感,是不是就是從被關小黑屋開始不一樣的?
還有他超乎常人的記憶,按理,三歲的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可他卻清晰記得母親死後的一些事。
尤其關於陳香菊的,幾乎每一件事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