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雅的腳還沒有邁出大門,幾乎懷疑她聽錯了。
她猛地回頭看向夜挽瀾:“你說什麼?!”
徐理和方清野也停了下來,皆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聽說了夜挽瀾勒索秦家五千萬的事情,這已經徹底得罪了秦家。
難不成,她還想將江城五大豪門得罪個遍?
江城大小家族無數,按照綜合實力排名,以周、方、盛、徐、秦五家爲首,周家又是五大豪門裡的第一。
接下來是方和盛兩家,最後是徐家和秦家。
除了秦家,今天可是五大豪門的年輕一輩都到齊了。
“捏造事實誣告陷害,意圖使我受罰,我當然要報警。”夜挽瀾依然冷靜,她從容不迫,“警察叔叔,警察姐姐,我要報警。”
兩名警察的神情都是一凜,目光嚴厲地看向方清雅。
方清雅終於徹底慌了:“我沒有,我不是……”
“方小姐,這是你的筆錄,這是你的簽名。”男警將文件遞到她眼前,“看清楚了嗎?”
先前簽名確認的筆錄成了方清雅報假警污衊的完美證據。
方清雅嗓子眼一陣陣發乾,一點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盛韻憶:“韻憶……”
她要是真的被拘留了,豈不是在江圈成了一個笑話?
要是被方老爺子還有她父母知道了……
方清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不行,絕對不行!
“夜小姐……”盛韻憶容色隱隱發白,看起來一副病弱的樣子,“我代清雅向伱道歉,這件事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在乎我了,能不能不要報警?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
夜挽瀾低低地笑了一聲,她偏偏頭:“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臉了?”
“夜挽瀾!”周賀塵神色一寒,目光冷冽,“又不是韻憶做的,她好言好語,你什麼意思?”
程清梨嘀嘀咕咕:“呸,渣男!”
夜挽瀾並不看周賀塵,一個眼神也沒有施捨。
周賀塵的心突兀一停,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螞蟻在蠶食着他的心臟,一時間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沉下臉,手緊緊地握成拳,將這份莫名的情緒逼了出去。
“方小姐,鑑於你的行爲,我們會向上級打《申請拘留報告書》。”女警聲音冰冷,“等拘留證下來後,我們會對你進行行政拘留。”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真是厚顏無恥。
方清雅臉色煞白,冷汗浸溼了她的後背,她慌得左顧右盼:“大哥,二哥!你們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我被拘留嗎?”
“清雅,你是要好好反省反省。”一向溫文爾雅的方清寒忽然沉了臉,“是我疏忽了對你的管教,你看看你今天都幹了什麼蠢事!方家平常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方清野還想說什麼,聽到方清寒這麼說後,不敢開口了。
“夜挽瀾,你到底想幹什麼?”方清雅緊咬着牙,牙齒還在顫,“我……我給你賠錢可以嗎?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有錢!”
此刻她後悔了。
她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以夜挽瀾往日的所作所爲,一定能做出毀畫這種愚蠢的事來。
可這次爲什麼不是夜挽瀾做的?
到底哪裡出了錯?
方清雅的心臟突突地跳,恐慌幾乎要將她吞噬了。
夜挽瀾眉眼冷淡:“不需要,是你報的警。”
“我……”方清雅面容更白,她張了張嘴,腿一軟,終於癱坐在地上,“我根本……”
她根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啊!
“夜小姐受驚了。”女警又看向盛韻憶和周賀塵幾人,“還有你們,對一個小姑娘咄咄逼人,虧你們還是大家族出身的成年人。”
盛韻憶第一次被這麼訓斥,原本蒼白的臉燒紅燒紅的。
兩名警察帶着方清雅離開,屋內恢復了寂靜。
“打擾夜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盛韻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我們這就走,一會兒會將賠禮送過來。”
周賀塵沒說話,他下頜繃緊。
“夜小姐。”方清寒忽然開口,“這幅畫,可不可以賣給我?”
盛韻憶的腳步一頓。
夜挽瀾挑眉:“可以,你出價。”
“哥,一副破畫你還打算出多少?她都說是她從垃圾桶裡撿來的了。”方清野說,“你要是有點眼力見,就直接把這幅畫送給我哥。”
“清野,不得無禮。”方清寒喝了一聲,“我出三百萬買這幅畫。”
盛韻憶笑容勉強:“清寒,這畫你出三百萬?”
方清寒還從來都沒有買過她的畫,她也給他送過畫,但都被他婉拒了。
她一直以爲方清寒對國畫並不感興趣,怎麼會……
“清寒。”周賀塵也開口了,“你要喜歡畫,我那裡有很多名家的作品,沒必要多花錢。”
“三百萬,夜小姐可以賣給我嗎?”方清寒沒有應答,他眼眸深邃,凝視着夜挽瀾。
“可以。”夜挽瀾將畫拆了下來。 方清寒的動作也很迅速,開了一張支票,遞給夜挽瀾:“謝謝夜小姐割愛。”
他將畫抱穩,很小心翼翼:“清野,回家。”
“哦,哥,我接個電話。”方清野很不耐煩,“喂?找到了嗎?沒找到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趕緊去找啊!”
周賀塵捏了捏眉心,他問:“清野在找什麼人?或許我可以幫幫忙。”
“一個女人。”方清野聳了聳肩,“上個月,她來小金山賽車,拿了賽車第一,我想認識她,她人卻消失了,嘖。”
他不是沒去找過江序臨,但奇怪的是,也是那一晚過後,江序臨卻再也沒在小金山出現過。
周賀塵頷首:“我會幫你留意。”
“謝了。”方清野隨意地揮了揮手,“你要是真的找到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周賀塵的眼眸微微一眯。
方清野的人情可不好欠,他又是個花花公子,處處留情,還沒有這麼大費周章地找一個女人。
“賀塵,我們也走吧。”盛韻憶低聲說,“我的畫……”
周賀塵回神,握住她冰冷的手:“我會幫你找到罪魁禍首的。”
盛韻憶歪頭笑:“謝謝賀塵。”
幾人相繼離開,程清梨立刻關上門。
“瀾姐,你怎麼招惹了一羣神經病啊!他們要是未來接手了家族企業,江城的未來還有救嗎?”
“嗯,所以他們不會。”夜挽瀾若有所思,“要加快進度了。”
程清梨又好奇地問:“瀾姐,那幅畫真的是你撿來的嗎?”
“嗯,我畫的,扔進垃圾桶了。”夜挽瀾說,“又被我叔叔撿了回來。”
程清梨:“?”
還有這樣的操作?
“叮鈴鈴——”
林懷瑾的電話也正巧打了過來。
“阿瀾,沒事吧?”他呼吸急促,“我已經把事情和你奶奶說了,你放心,你奶奶一定給你撐腰!”
“叔叔,我沒事。”夜挽瀾很淡定,“剛把人送進了拘留所,還掙了三百萬。”
雙殺。
林懷瑾:“???”
他能懷疑夜挽瀾去搶銀行了嗎?
他可愛弱小懂事的侄女到底幹了什麼啊!
心哇涼哇涼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林懷瑾鬆了一口氣,“那我現在去接你,我們今天住老宅,你剛好多陪陪你奶奶。”
“好,叔叔。”夜挽瀾一一應下。
她掛斷電話,一回頭,就見程清梨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
“瀾姐,求求你了,給我也畫一幅畫吧,扔進垃圾桶的那個水平就行!或者你扔了,告訴我扔在哪兒了,我去撿!”
夜挽瀾:“……”
夜挽瀾:“聽話,不要在垃圾桶裡撿垃圾。”
她又不是不能畫一副正常水準的畫出來。
程清梨高興至極:“瀾姐,我就知道你最愛我啦!”
她纔是今天最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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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方清寒和方清野回到了方家。
“大中午的跑出去,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幹什麼去了。”方夫人往兩人身後看去,“小雅呢?方清野,你是不是又去敗家去了,還讓你大哥和你妹妹作掩護?”
方清野每個月的修車費,都要幾十萬起步。
“媽,我哥可比我敗家多了。”方清野吊兒郎當道,“他今天買了一副人家從垃圾桶裡撿來的畫,你知道花了多少錢嗎?三百萬!攔都攔不住,真是瘋了!”
“三百萬?”方夫人也詫異萬分,“什麼畫能讓你主動買?”
“清野,你不懂。”方清寒搖了搖頭,“這幅畫看似畫的很隨意,但畫力卻很強,每一筆都蘊含着豐富的畫功,定然出自名家之手。”
他小心謹慎地將畫放在茶几上,又拿出紙巾擦去畫框上的灰塵。
“這幅畫是很不錯。”方夫人皺了皺眉,“但無名之作,怎麼也不值三百萬吧?”
“媽,您也看岔眼了,您看這裡。”方清寒伸手指着畫上的一隻鳥,緩緩地說,“這個鳥尾的畫法,和《春山百鳥圖》有九成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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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百鳥圖》,1716年永寧公主呈給寧昭宗的賀圖,現在被保存在雲京國家博物館中。
方夫人的動作猛地頓住:“小寒的意思是這幅畫……是永寧公主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