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夫人越想越慌張,她找了個藉口,匆匆換上衣服出了賽家。
她來到一個僻靜幽深的地方,纔拿出手機聯繫杜家主。
響了兩聲後,通話被接起。
“喂?”杜家主聲音淡漠。
“是我,杜先生。”賽夫人聽見自己聲音在顫抖,“老爺子醒過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請您原諒,我保證我是向着您這邊的!”
杜家主皺眉:“什麼時候醒來的?”
“就在今天早上。”賽夫人隱去了她三跪九叩的事情,“一個從神州來的小姑娘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救醒了老爺子,我看樣子老爺子晚上還要出席擂臺賽。”
“什麼?好的這麼快?!”杜家主驚奇萬分,“好,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
賽夫人咬了咬牙:“八成可能性,老爺子會帶着神州那個黃毛丫頭去擂臺賽,我想請杜家主留下她的命!”
竟敢那樣侮辱她,那也別想活着離開萬塔國了。
杜家主卻沒有一口答應:“晚上的時候再說。”
他掛斷電話,實際上心裡已經動了別的心思。
倘若真的是一個小姑娘救醒了賽老爺子,他是否能將她收入囊下?
這樣一來,也算是多了一大助力。
杜家主思索片刻,雙手合十,恭敬地拜了拜:“丹威大師可知道神州有什麼法子可以解除您的術法?”
丹威大師是一個上了七十歲的老頭兒,髮鬚皆銀白。
然而他卻沒有半點仙風道骨,整個人都十分乾癟,眼窩深陷,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
“有是有,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丹威大師卻是搖頭,“蓬萊和北溟兩派已滅,道醫自然不復存在,即便道術傳承了下來,也十分的不入流。”
杜家主稍稍思索片刻:“丹威大師的意思是,不是神州本土的法子,只是歪打誤撞?”
“具體情況,我還要見了賽老爺子才能夠判斷。”丹威大師冷笑了一聲,“他倒是命大,這種絕境下還有人會去救他。”
杜家花極高的價格請他,他也早已跟同門的人打了招呼,以此杜絕賽老爺子被救醒的可能性。
誰會冒着得罪他的風險給賽老爺子醫治?
今天晚上,他要見見這個不知好歹的黃毛丫頭!
丹威大師的綠眼睛轉了轉,兇光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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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夜挽瀾正在逛藥材市場。
“萬塔國這邊的藥材,的確有一部分很不錯。”夜挽瀾很仔細地挑選藥材,“那一株也要了。”
有賽家的令牌在,藥材市場的老闆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將所有藥材包好,遞給了夜挽瀾。
她收好,找了一個涼亭坐下,朝着晏聽風勾了勾手:“手伸出來。”
然後,項樂風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位爺果然伸出了手。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發現他竟然在這位爺的身上看到了“乖順”兩個字。
“嗯……還是老樣子,病得太久,難以在短時間內改善。”夜挽瀾探了探晏聽風的脈象,“你喝中藥也有一段時間了,剛好今天晚上可以換藥。”
晏聽風頷首,淺笑溫柔:“好。”
“夜小姐,你是說——”項樂風嗆了下,指了指晏聽風,“他喝中藥?”
夜挽瀾冷冷地說:“體寒,手腳冰涼,時常咳嗽不好,不喝中藥等死?”
項樂風:“……”
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只是,他曾聽過不少人勸晏聽風喝藥,就算真的治不好,也能夠拖一段時間。
可就算是容家太上長老親自去勸,也完全不管用。
這位爺固執起來的時候,誰也說不動。
現在竟然會喝中藥,還喝了有一段時間?
項樂風的眼神很微妙,莫非是……春心萌動了?
夜挽瀾又看向晏聽風:“以前不喝藥?”
“嗯。”晏聽風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項樂風,聲音很低,“味苦,總是喝不下去。”
夜挽瀾微微點頭:“能理解,所以我在配藥的時候總會去除掉80%的苦味。”
前世,她因爲無法凝聚內力,無法修煉後幾部太乙神針,然而熟識藥材和配藥卻不會受到影響。
尤其鶴迦的藥,每一味都由她親自配好,再讓他的心腹將軍進行抓藥。
作爲燕王,鶴迦常年征戰在外,身上都佈滿了傷痕。
有一次甚至被利刃穿透了左胸膛,離心臟只剩下一寸,但凡歪一下,很有可能命喪當場。
然而便是如此,鶴迦也能夠面不改色地接受治療,隨行的醫者將利刃拔出。
可他偏偏怕苦。
鶴迦從小不吃苦瓜等一切苦味的東西,更遑論喝藥了。
夜挽瀾也仔細研究了新的藥方,在保證藥效不會受損的情況下,去除苦味。
晏聽風眨眼輕笑:“所以夜小姐的藥,我能喝得下去。”
“只不過你的身體——”夜挽瀾沉吟。
她接觸過不少疑難雜症,更看遍了太乙宮的所有書籍,也未曾遇到過晏聽風這樣的情況。
當真奇怪。
項樂風不敢直視兩人,只敢用餘光打量。
一定有貓膩!
作爲第一線的狗仔,他一定要仔細觀察,到時候彙總成獨家情報,狠狠地敲其他幾個兄弟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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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萬塔國極其的熱鬧。
地下擂臺場外,有不少人都開了賭局,賭這一次新礦脈掌控權的爭奪,到底是賽家贏還是杜家贏。
賽老爺子昏迷不醒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萬塔國,幾乎九成的人都認爲賽家恐怕是不行了。
而此時此刻,賽老爺子已經在護衛隊的護送下,進入了貴賓觀看席位上。
“爺爺,給夜小姐他們準備了別的位置。”賽修亞低聲說,“我們也派了一支護衛隊保護他們的安全。”
“好。”賽老爺子點頭,“今天晚上恐怕會有異動,如果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先保證夜小姐他們順利離場。”
賽修亞應下:“一定,我再去提醒他們。”
只有夜挽瀾、晏聽風和項樂風三人抵達了地下擂臺,薛教授和符教授在723局小隊的保護下還在逛古玩市場。
平素裡,兩人都沒有時間逛這種地方,但在看見夜挽瀾不斷地從小攤小販手中淘到真的古董,也都動了心。
萬一他們也行呢?
“這擂臺賽看起來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賽家能不能贏下。”項樂風張望了一眼,“要是沒有贏,估計不出三天,賽家就要沒咯。”
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他若是杜家,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追剿機會。
夜挽瀾眉眼淡然:“時候未到,誰勝誰負還未見分曉。”
項樂風注意到她晚上換下了長裙,穿了一身類似夜行衣的黑色服裝。
他撓撓頭,只得虛心詢問晏聽風:“夜小一會兒是要幹什麼事情嗎?”
“嗯。”晏聽風正在喝保溫杯裡的中藥,“玩一玩,沒什麼。”
項樂風:“???”
玩什麼?
臨近晚上九點,觀衆們陸陸續續地都到齊了。
在發現賽老爺子好端端地坐在席位上的時候,難免引起了轟動。
“都說老爺子昏迷了,我看那都是傳出去的謬論謠言!”杜家主大笑,“老爺子身體依然康健,到底是誰在造謠?”
賽老爺子目光沉沉:“我這個老傢伙的確是去鬼門關走了一趟,幸好閻王爺不要我,我纔有可能坐在這裡。”
“哪裡哪裡,您可不要說這樣的喪氣話。”杜家主皮笑肉不笑,“您要是沒了,賽家可怎麼辦?”
他甩袖,坐在賽老爺子的對面,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
“爺爺,先前我還只有六分把握,現在是十分確定!”賽修亞怒不可遏,“您這次出事,一定是杜家一手謀劃,目的不僅是這座新礦脈,還有我們賽家的所有產業!”
賽老爺子沒說話,但顯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擂臺賽已經經過了四場,今天是最後一場定勝負。
規則也很簡單,打到雙方僅剩下最後一人。
每一家只能派十名高手出戰,然而,因爲賽老爺子昏迷了一週多的時間,賽家聘請的不少高手都轉投了別的勢力。
今天賽家能出戰的,只有6人。
6人對10人,勝負根本沒有懸念。
甚至杜家又請到了新的戰力高手,在僅僅只派出了4人的情況下,就擊敗了賽家的所有參賽人員。
衆皆譁然,卻有歡呼聲響起。
杜家主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笑意深處是毫不掩飾的殺機!
“杜家若是拿到了這座新礦脈,恐怕綜合實力超過賽家指日可待了。”
“哼,我看就算杜家沒拿到,也遲早超過賽家,賽家子嗣凋零,賽老爺子醒是醒來呢,能撐多久?”
主持人問:“賽家還有沒有人應戰?請登臺。”
已有賽家照拂下的小家族人內心充滿絕望:“完蛋了,這次賽家真的要完了,我們得趕快找別的家族庇佑啊。”
“賽家若是沒有人應戰,這場新礦脈的擂臺賽那就是杜家贏了。”主持人高聲說,“我最後問一遍,賽家還有沒有人?”
臺上一片寂靜,只剩下杜家派出的青年在狂笑。
而這時,有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緩緩起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