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君陶感覺自己頭暈暈的, 她試圖睜開自己的眼睛,卻感覺眼皮很沉總是睜不開。在迷濛中,她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說話。
“她爲什麼還沒醒?你到底給她用的什麼藥?”一個熟悉的男聲狠戾地響起。
“王爺請息怒!您請放心, 佟姑娘馬上就能清醒。我用的迷藥絕對安全。”另一個熟悉的男聲恭敬地回覆着那個人。
下一瞬, 她感覺自己被人抱在了懷裡。那個人不停的喚着她:“淘淘!淘淘, 醒醒!快醒醒, 別睡了!”
終於, 她費盡全力擡起了沉重的眼皮,睜開了眼睛,卻看見了一個她終生都不願再見到的人, 呼延瑞!
“淘淘,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快告訴我!”呼延瑞驚喜的聲音隨之響起。
她努力掙扎了一下, 想要掙開他的懷抱, 可是她渾身無力,並沒有成功。
“放開我!我怎麼會在你這?”她虛弱地問他。
呼延瑞並沒有放開他的懷抱, 反而摟得更緊了。
“淘淘,別鬧!你剛剛清醒,身體還弱着呢。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接出來,你快些養好身體,待我戰勝穆靖嶸就帶你回西苑王庭舉行大婚, 那時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佟君陶聽他一說, 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昨晚她正在佛堂裡跪坐着等待子時的到來, 突然夏桃進來告訴她穆將軍派人來說有急事要接她過去。
她心中一緊, 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正廳她看見來人是穆靖嶸的好兄弟許啓言,於是她沒有多想就跟着他走出了將軍府。
可是剛出了將軍府她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到了呼延瑞這裡。
不過聽了他剛纔說的話,穆靖嶸現在應該是沒事的,這說明他已經安全地度過了二十二歲,那麼是不是他的命就已經改了,不會再英年早逝了?
想到這裡,佟君陶心中一喜,只要他沒事就好,自己在呼延瑞這裡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再想辦法逃出去吧!
“淘淘,你在想什麼?想逃走嗎?我不會給你機會的。”呼延瑞癡迷地看着她表情豐富的臉,他猜到她會想逃走,可是哪裡會有那麼容易的事。她是他的!
“你先放開我!也別碰我,不然我逃不走,我還死不了嗎?”她看着他決絕地說。
呼延瑞盯着她看了半天,他的手緊緊地握了握,隨後又鬆開了。他扶她在臥榻上躺好,然後坐在榻邊,放柔聲音,笑着對她說:
“好!我給你時間!淘淘,別做傷害自己的事。你若出一點事情,我便讓這幷州城的百姓全都殉了你。你看這樣可好?”
說完,他便帶着人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婢女在屋子裡侍候她。
佟君陶聽他說完,心中一驚,呼延瑞何時變得如此暴虐,他居然用整個幷州城的百姓來威脅她。
再說穆靖嶸這邊。
當晚他便知道了,許啓言劫了佟君陶出城。與此同時呼延瑞居然親帶了五萬大軍急行至瀛州城外,兵臨城下,然而還沒等他出去迎戰,他又帶着這五萬人馬迅速撤了回去。
穆靖嶸一想便明白了,他這是來接應許啓言的。他就這樣明晃晃地搶走了佟君陶。
中軍大帳的燈亮了一宿,穆靖嶸圓睜着眼睛坐了一宿。他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沒有發兵去追。
他不能因一時之怒而隨意發兵,他不光要救佟君陶,他還要對自己三十萬大軍和瀛州城的百姓負責。他需要鎮定,他需要想出萬無一失的辦法再展開行動。
穆靖嶸更驚心的是,陶兒的夢被證實了,自己確實差一點點因奸細死在了二十二歲。不過,這個夢被她自己破了。
如果沒有她的拼命提醒,自己不會去注意身邊的每一個細節,也就不會注意到許啓言的異樣。
習武之人只會把後背留給最信任之人,去互市那日遇險,他與他後背相抵,最後一刻他卻把他的背露給了敵人,導致他差點被砍死。
穆靖嶸雖然對許啓言開始有所懷疑,但是沒有想到最後他居然會真的叛國,做了奸細。穆靖嶸覺得自己對不起魯雲起大將軍,對不起屈死的十萬幷州將士。
至於許啓言說他是因他父親才叛國的,他覺得疑點重重,許樊山當年已經被處以絞刑了,怎麼可能再活過來呢?
雞鳴時分,天色已經漸漸變亮。軍營之外,王夫人突然過來求見穆靖嶸大將軍。穆靖嶸將她迎進了中軍大帳。
“夫人,您是知道了陶兒被劫之事纔過來的?您放心,我一定會救回陶兒!”他堅定地對她說。
王夫人神色鎮定,沒有像其他婦人般啼哭悲慼,只見她搖了搖手,止住了他的話。
“靖嶸,事情我都知道了,淘淘她現在應該是安全的,首先她對呼延瑞有恩,其次呼延瑞對她有情。我說這話,你不要不高興!”
“夫人,此時我怎還會計較這些!您是不是有什麼想法?”穆靖嶸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嗯!我剛剛聽說呼延瑞奪了幷州,那麼淘淘肯定是被擄到那裡去了。我們王家在幷州的生意做的也很大,王家商戶之間養有傳遞消息的信鴿。我可傳書與幷州城內王家商戶,讓他們告知現在城內情況。
另外,你與淘淘的關係,除了我們自家人,還有沒有外人知道?如果讓呼延瑞知道了,我怕他拿她威脅你。”
王夫人把她能做的事告訴了他。
“夫人,太謝謝您了!如果您能想辦法讓幷州城內王家商戶接觸到陶兒,那便更好了。我和陶兒之間的關係,其他人並不知情,但是許啓言可能會猜到了一些。許啓言便是這次禍事的罪魁禍首,他叛了國了。”
穆靖嶸把奸細之事告訴了王夫人。
王夫人想了一會跟他說:
“猜的就是猜的,只要他不能確定就行。你下一步這場仗該如何打便如何打,不要畏手畏腳,完全不要考慮佟君陶的因素。
只有這樣才能救她,才能救了幷州和瀛州的百姓。你放心,呼延瑞不會真的對淘淘怎麼樣的。”
穆靖嶸心中轉了個來回就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了。
“謝夫人提醒,穆某明白了!”
“好了,我先回去。等消息傳回來,我再親自過來告訴你。穆將軍留步!”說完,王夫人就走出了軍營。
看着她的背影,穆靖嶸心道王夫人果然是女中丈夫,不怪王家生意會在她手中壯大到如此程度!
佟君陶已經到幷州三天了,她一直被關在一間屋子裡,除了一個婢女,再就是呼延瑞每天過來看她,其他人她都接觸不到。
這個婢女叫思淘,她只是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並不會跟她多說話。但是她發現思淘的眼睛居然長得跟自己很像。
這天,她又試着跟她說話。
“思淘,你爲什麼叫思淘啊?是不是呼延瑞給你亂起的名字?你原名是什麼啊?”她問她。
“王妃,我不能跟您多說話。王爺知道了會殺了我的,請您別再多問了。”思淘低着頭恭敬地答道。
“都說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王妃的!”佟君陶一聽王妃兩字,就氣得牙根癢癢。
正在此時,呼延瑞走了進來。
“淘淘,你就是我的王妃,爲何不讓她喚呢?”
他轉頭看了一眼思淘,對她說:“你出去吧!”
思淘福了一禮,就走了出去,並把門帶上了。
呼延瑞走到佟君陶身邊,看她要躲,一把把她帶入懷裡。
“你要躲到哪去?讓我抱抱!你可知道這兩年來,我有多想你?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穆靖嶸,當年我就能帶你回西苑了,此時咱們的孩兒都該很大了。”
他緊緊擁着她,試圖低下頭去吻她。
啪!
佟君陶用盡全身力氣打了他一個耳光。呼延瑞的嘴角流出了絲絲鮮血。
“你別碰我!你殺了我爹孃,你殺了那麼多大昀將士,你怎麼會認爲我能毫無芥蒂的嫁與你?你爲何非要發動戰爭?難道就是因爲我?那我真要以死謝罪了!”
她心裡其實怕極了,她真怕他不顧一切的要了她。
他舔了舔脣邊的血,仍緊緊地抱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居然呵呵的笑開了。
笑了一會,他對她說:
“其他人都跟我沒關係,我管他們死不死!我就是要你!好,現在我不碰你,我知道你還沒想明白。等我打贏這場仗,我們大婚後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了。
想死?不會那麼容易的!瀛州城裡可還住着王夫人,你的安福哥哥,還有將軍府那一院子人,你捨得他們陪你一起死?
瀛州城破之時,如果你答應嫁我,他們便沒事,你不答應,那我便一個一個的殺到你答應爲止。”
呼延瑞感受到了懷中之人在顫抖,他知道她怕了,他其實不想她怕他的,可是他沒辦法。
“別怕,寶貝!只要你好好的做我的王妃,他們便都會沒事。
你問我是不是爲了你才發動戰爭?是也不是。
如果沒有你,西苑也是要打大昀的。誰不想要這片富饒的土地?你知道從這往西那些地方有多苦嗎?憑什麼我們西苑要住在那些苦楚之地,而大昀要擁有這富饒之地?
不是應該誰的拳頭硬,誰才能擁有一切嗎?
至於你,這是個美麗的意外。既然你救了我,就證明我命不該絕;既然你救了我,就證明你該是我的;既然你救了我,你就該認命!
淘淘,我不逼你,還有時間,你慢慢想。我已經等那麼久了,不怕再多等一陣子。”
呼延瑞語調平靜地說完這些話,那語氣彷彿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他抱着她依然不肯放手,甚至還把頭搭在了她的頸窩上,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滿足極了。
佟君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任他抱着,心中卻顫了起來。她好像想起他是歷史上的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