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巳時, 早練終於散了。個別弟子們還要繼續練武,我則可以功成身退,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了。我回到了院子裡面, 在房間的衣櫃裡找衣服, 打算先洗一個澡, 然後再去跟楚皓聊一聊。
洗完澡, 神清氣爽, 我來到楚皓的住處,正好在門前遇上了鶴唳。
“嗯?你來這裡幹什麼?”
“通知楚公子藥房的事情。”鶴唳回道。
“哦,那我們一起進去吧。”我點頭, 先行一步,敲響了楚皓的房門, “楚皓。”
等了一陣子, 楚皓纔不情不願地將門打開了。看他一臉睏倦, 似乎剛剛纔起牀。
“平時不見有這麼多人找我,今天我睡覺就這麼多人敲我的門, 你們都是故意的吧。”他起牀氣頗厲害,語氣很差,說話一點都不留情面。
我瞧見了桌上的兩隻包子,猜想大概之前有人送包子來的時候就已經吵醒他一次了,便有點不好意思, 撓了撓頭說道:“不好意思, 都是巧合, 巧合。”
楚皓沒有說話, 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我給鶴唳使了個眼色, 鶴唳會意說:“楚公子,幫主之前說要給你一個藥房, 方便你工作,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隨時可以去看看。”
興許是這個消息對楚皓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他的表情鬆了鬆,又喝了一杯水之後點了點頭。我見他心情好了一點,決定乘勝追擊,提議道:“我們楚公子今天有什麼想吃的,跟我說,我叫人做,又或者我親自給你做幾樣菜,怎麼樣?”
楚皓咬着包子睨了我一眼,想了想道:“嗯,我要出去吃。”
“好好好,要去哪裡?”
“……唔,就悠茗軒吧。”
我清了清嗓子掩飾窘意,不好拒絕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那我們等會兒就去,現在吃完包子,先去看看藥房滿不滿意。”
楚皓的心情顯然是頓時好了很多,我暗自抹了一把汗,心想着自己爲了讓他高興犧牲真是大。人家做了許多,是爲了博得美人一笑,我呢,對方既不是美人,他還連笑都沒有笑。我所做的,都不知道得到了什麼。
待楚皓吃完了早餐,整理好了儀容,我們便跟着鶴唳來到了藥房。藥房規模挺大的,東邊是一列櫃子,裡面放着各式或常見或珍貴的藥材,而西邊則是一架子的成品,都用一些瓷瓶裝着。我第一次進入這裡,首先是被那一些成品吸引住了,準確來說,應該是被裝成品的瓷瓶吸引住了眼光。
這些瓶子……不就是一年多以前,凌蕭狂曾經拿在手裡的瓶子嗎?!
這些栩栩如生的畫,還有瓶子底部的“狂”字,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怎麼會這樣?時鳴幫裡面的藥瓶子爲什麼會拿在凌蕭狂手裡。想起當時凌蕭狂曾經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我,原來是想看看我見到那些瓶子有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問題是,這些瓶子是怎麼到凌蕭狂的手的,難道這裡有線人什麼的?
“鶴唳,這個地方,都有些什麼人可以進來?”
鶴唳也許是想不到我會這麼問,便答道:“這個並不是公用的藥房,只有幾位閣主以上級別的人可以進來。”
我皺起了眉頭,腦中閃過幾個想法。
楚皓完全沉浸在了藥材的海洋裡面,我見他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回神了,就拉着鶴唳退出了藥房。
“鶴唳,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失蹤之後,都由誰來負責時鳴幫?”
“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六歲的時候被送進時鳴幫的,之前的事我也無從得知。我只知道自己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你在負責整個幫內的事務了。”
鶴唳五歲的時候,陸緋狂也已經十一歲左右了,就算有什麼幕後軍師,也已經可以不怎麼管事了。
“幫裡面有沒有什麼老人,又或者記錄幫裡情況的人?”
“幫裡資格最老的就數兩位閣主了,記錄的話還是有這個習慣,只是記錄員是五年一換的。”
“那些記錄呢?”
“在書房裡面保存。”
“帶我去看。”
鶴唳帶着我來到書房裡,翻出了近三十年的記錄。我抱着這些記錄本到了書房前的亭子裡面,要鶴唳泡了一壺茶後離開,開始查閱起來。
只可惜,得出來的結果並不如人意,它只記錄了前任幫主失蹤後,便由陸緋狂接任,陳李兩個閣主共同協助管理,此後時鳴幫一直蓬勃發展,直到陸緋狂再難覓蹤跡,也就是我穿越來這裡的時候。
難道只是我想多了?當時他們兩個還沒有生出造反的心思來,對時鳴幫死心塌地,絲毫沒有二心?
不知道爲什麼,我怎麼都覺得不可能。
“我們的幫主竟然這麼努力在學習啊?”
我聞聲從書中擡起頭,江楓的臉便已在我的面前。
“看什麼?嗯?幫裡的歷史啊?”他玩味地笑了笑,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關於幫裡的歷史,我知道一些這裡沒有記載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有!”我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快說!”
“不要這麼着急嘛。”
我受不了他故作神秘且故意拖長了時間看我急,翻了個白眼,開始掐他:“你聰明點就快點說,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他被我掐得有點痛,只好妥協:“我要說的,是前幫主失蹤之後的事情。”
我一聽,立刻喜上眉梢,正是我想要知道的那段時間嘛!
“前幫主失蹤的時候,我們的現任幫主纔是個四歲的小丫頭,”他帶點諷刺地瞟了我一眼,“她太小了,頭髮還沒有長好呢,沒有辦法管理這麼一個幫派,陳李兩位閣主又心懷不軌,當時可是曾經有過一段危險時期,後來一個人的出現,拯救了整個幫派。”
他故意在這個地方停住,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想被他看扁,便故作悠閒地回看他。
“嗯,就是這樣度過危機了。”他一拍手,哈哈笑開,“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我握緊了拳頭,終於還是忍不住一拳打在了他的眼睛上面。他顧着笑,來不及躲開,硬生生地受了我一拳,眼睛周圍馬上就青了一圈。
“敬酒不喝喝罰酒,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我咬牙切齒地道,還覺得一拳不夠解恨,考慮着要不要再補上一拳,“最好你就快點說,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你這隻母老虎,母夜叉。”他捂住眼睛,故意像個發脾氣的小姑娘一樣嬌蠻地說,“你打人的,我不講了!”
這個娘娘腔!此時我滿腔憤怒涌上心頭,一拍桌子,那張桌子竟然就這樣被我拍得裂開了一條縫。
“你說不說!”
“不說!”
他大喊着,站起來腳底抹油地跑了。我追在後面,卻在拐彎處撞到了一個人,我扶着他站穩,原來是楚皓。
“中午時間,出去吃飯了。”
我看着江楓一溜煙跑遠的背影,想着先跟楚皓吃完飯再收拾他,便跟楚皓離開了時鳴幫,來到了安卓的悠茗軒分店。久未派上用場的周遊廚師牌子終於發揮了它的用處,小二給我們一間上好的廂房,有什麼好菜好酒都送了過來。楚皓吃得開心,我也吃得痛快,兩個人三兩下就將桌上的東西吃得七七八八。我摸着撐得有點痛得肚子,看着像被颱風席捲而過的桌面,打了個飽嗝。
“怎麼樣,吃得開心不?”我問楚皓。
“開心,這麼多好東西,怎麼不開心。”
我安心地笑了笑,剛想叫小二進來,卻先是聽到隔壁廂房傳來了打鬥聲。我一驚,立刻噤聲,細細聽隔壁的聲響。聲音有點大,也驚動到了楚皓,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張大了嘴巴表示自己很驚訝。
我對他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起身打開了一條門縫,偷偷向外看去。
“砰——”的一聲,一個人被人甩了出來,重重地撞在了牆上,掉在地上就不動了。我定睛一看,那人竟然身穿時鳴幫的服飾,我心中更加驚疑。隨後,我就立刻看見了幾位穿着紫衣的人大笑着從隔壁廂房走了出來。
紫衣啊,不用說,就是錐雲山莊的人了。
“哈哈哈,時鳴幫的人真弱。”
一個人的一席話,惹得他身後的人一陣鬨堂大笑。
我聞言怒火中燒。開什麼玩笑,我時鳴幫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的人說他弱了!
我撩高了衣袖,剛想走出去將他們暴打一頓出氣,卻有一個人比我出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