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劉全聽到蘇夜的話，真如晴空裡一道閃電被劈成了焦炭，雷得外焦裡嫩。
他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頤指氣使？年輕人不要太囂張！我們老闆還沒有說話，你一個小小的投資人，真以爲自己就能手眼通天？”
韓凌也在一邊拉着蘇夜，蘇夜則將目光看向高曦瑤：“高小姐，我實話跟你說了，剛剛我看了這個劉導的導演水平，他的水平比之一些網絡大電影的導演還不如。那些導演雖然年輕，但至少還是正經院校畢業，知道鏡頭的運用，這個人……呵呵。”
高曦瑤不明白爲什麼蘇夜會如此篤定地說劉全沒有水平，他明明是央戲的名教授啊，怎麼可能沒水平呢？
蘇夜這個投資人，會不會太有些自以爲是了？
高曦瑤還捉摸不定，但劉全被說中了痛腳，當即暴跳如雷，大罵道：“你什麼意思？我可是央戲的教授！比之大多數導演更加專業！你，你不過是個投資人，想插手導演拍攝？你懂嗎你！”
蘇夜拍拍韓凌的肩膀：“你來說說。”
韓凌嘆了口氣，知道蘇夜是鐵了心要換導演。
但又不得不佩服蘇夜的眼光毒辣，只是看了幾個鏡頭，就斷定劉全不靠譜。韓凌當初可是跟了一個月後才發現的。
他指着蘇夜，道：“這是我同學蘇夜，京影10屆優秀畢業生，畢業作品是《打，打個大西瓜》。”
“打什麼大？聽都沒聽說過！還在這裡冒充優秀畢業生？真要是那麼優秀，怎麼可能這麼多年沒聽過你蘇導演的大名？”劉全冷笑道，他確實沒聽過這什麼大西瓜。
管他什麼大西瓜！
但是高曦瑤聽在耳中，卻猛地怔住了。
“你，蘇先生，《打，打個大西瓜》是你拍的？”高曦瑤不敢確信地問。
“我其實想低調一點的，但實力~不允許啊！”蘇夜一臉欠揍的樣子。
蘇清雪也沒聽過什麼大西瓜，但看看蘇夜這副等着別人來吹捧的混蛋樣子，就知道一定很厲害。
“小高，這個什麼大西瓜，很有名嗎？”劉全愣了，看到高曦瑤的反應，他下意識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韓凌有些可憐地看了看劉全，這個教授啊，連傳媒大獎的最佳動畫短片都不知道，怎麼當的？
高曦瑤說道：“11年華語傳媒大獎最佳動畫短片，《打，打個大西瓜》。”
這事兒說來也挺搞笑的，當年畢業作品，別人都在費心費力地拍攝短視頻長視頻，甚至是網絡大電影。蘇夜因爲剛剛穿越，沒那個心情，就隨便提供了一個劇本，找一個三流動畫製作公司做出了餃克力的《打，打個大西瓜》。
沒想到隨便拍拍，竟然就被學校老師相中，拿去參加傳媒獎評審，然後就獲獎了。
餃克力是何許人也？
《哪吒之魔童降世》啊！
聽到高曦瑤的話，劉全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華語傳媒大獎，在國內算是最不知名的獎項，比之金雞百花差了檔次，但總也算是衆星雲集。能夠在這上面得一個最佳動畫短片，那一定是相當優秀了。
可那是11年啊！現在都19年了，劉全哪裡還能記得當初的這種純粹陪襯的小獎項？劉全能記下來的，全都是最佳影片最佳演員這種大獎。
如果劉全是一個普通人，只知道最佳演員無可厚非，但劉全是央戲導演系的資深教授，不知道就很有問題了。
這說明他專業不過關。
蘇夜看着劉全，嘆了口氣：“我記得那年還是個挺大的新聞，因爲當時頒獎的時候，《打，打個大西瓜》劇組沒一個參加，後來還是主辦方把獎盃郵到我家去的。劉導，你說你連這點東西都不知道，你怎麼說你是專業的？”
“我覺得你不比我專業哦。”蘇夜擠兌道。
“我……不過是一部動畫短片而已！難道就因爲你的一部動畫短片得過獎，你就有權力有資歷來批評我嗎？我可是央戲的資深教授！我教過的學生，那可都是名滿天下的！程剛、王川、陳小高，哪個不是名導演？！”劉全說道。
程剛、王川、陳小高，華夏數一數二的老導演，拍過很多耳熟能詳的電影。
蘇夜還真是沒什麼反駁的，因爲這仨人就是央戲畢業的，劉全肯定是他們老師。不過大一到大四那麼多個老師，他們仨能不能記住劉全都是個未知數。
蘇夜很是失望地搖搖頭，道：“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那我就跟你來點實質性的東西，我問你，剛剛第一幕第二個鏡頭，爲什麼直接給男主的通告上特寫？”
“什麼？”劉全還在盤算着怎麼才能將蘇夜扳倒，蘇夜忽然跳回到之前的鏡頭上，有些愣神。
“爲什麼第二個特寫鏡頭，直接掛上去，而不是將兩個鏡頭合二爲一，先遠景將整個告示牌拍下來，然後逐漸推進到通告上做特寫？”蘇夜再問一句。
劉全這才反應過來，他道：“我，我那是覺得這個鏡頭用這種跳躍性的拍攝手法會比較有爆炸性。”
“別扯了行嗎？你說的那種拍攝手法多用於恐怖片。人家導演拍出來，是爲了給觀衆猛然看到鬼怪的驚嚇感，你驚嚇啥呢？驚嚇男主帥氣逼人啊？”蘇夜不屑地說。
“你，你胡說八道！我這麼拍是有我自己的理由的！你不懂別人的作品，就不要胡亂指揮！”劉全漲紅了臉，辯解道。
高曦瑤在旁邊越看越不對勁，雖然她也不知道鏡頭應該怎麼運用，但只看兩人的作態，就難免會覺得蘇夜說的更有道理。
蘇夜輕鬆淡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劉全漲紅了臉，像是強詞奪理。
難道真的是劉導有問題？
高曦瑤不禁仔細想了想，確實，之前拍的每一部電影都撲街了，虧得血本無歸。自己有時候也懷疑劉導是個冒牌的，但不管怎麼說，那部電視劇賺錢了啊？而且劉導也說過了，他自己寫出來的劇本可能不夠好，但是爲了自己的夢想，還想最後嘗試一次，如果還是撲街，他以後就只負責拍電影，再也不摻和劇本創作了。
這說的多麼天衣無縫啊！
卻聽蘇夜繼續說道：“好，鏡頭運用各人有各人的道理，那剛剛那些羣演的對白呢？生硬、毫無感情。這一點不止我看到了，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過是羣演而已……”劉全說道。
“不過是羣演而已？！”蘇夜猛地打斷了他，語氣嚴肅，“電影對於導演，就像媽媽對於肚中的寶寶，恨不得將一切都交付到上面。一個真正的導演，絕不會讓自己的作品出現任何紕漏，出現任何問題！大到男女主的表演，小到服化道、燈光，方方面面，都不能有所差錯！更何況是羣演的一句至關重要的臺詞！你連這都不在意，我就想問你一句，做導演？您配嗎？”
“我……我……”劉全被蘇夜這一番話駁得啞口無言。
在課堂上，他多次對學生們說，做導演，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可是自己拍的時候呢？
好像只是爲了騙騙大傻子的錢，應付了事。
蘇夜說的話句句在理，自己竟然句句無法反駁。
“而且我聽韓凌說，好像你這幾年拍的電影，都血本無歸吧？賠的褲衩都當了，你還有臉當導演呢？”蘇夜準備給劉全來上最後一擊了。
“我拍的電視劇賺錢了！”劉全道。
“那是我找來的劇本，有些鏡頭還是我替您拍的，您忘了？”韓凌成爲本場最佳補刀王。
劉全無話可說。
看到劉全窘迫的樣子，尤其是在聽到韓凌的話後，高曦瑤終於下定決心。
她上前一步，對劉全說道：“劉老師，很感謝您這幾年對我的照顧，但很遺憾，我們的合作，到今天就要告一段落了。”
劉全茫然看向高曦瑤，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