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
南方天界,一道道蘊含無盡威勢的紫色雷霆震顫,匯聚成一片無上雷海,散發至陽至剛的浩瀚威嚴,萬法不侵,諸邪避退。
雷海正中,又有一座紫色宮殿矗立,萬千狂暴雷霆遇到這座宮殿,便自然退讓開去。
宮殿門口,則是兩尊無角一足的神獸雕像,蘊含無上威嚴,心性不足者,見了便肝膽俱裂。
又一陣風馳電掣而來,但見姜晟御着雷光飛來,匆匆入了大殿,口中大呼道:“老祖,喜事,天大的喜事。”
大殿之中,正坐着數人,相貌各不相同,或是老者,或是壯年,但無一例外,皆體魄健碩,好似蠻獸。
坐在最中央的是一個滿頭白髮卻身形魁梧,身高九尺的老者,聽到姜晟匆匆的聲音,面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什麼天大的喜事,讓你這般着急地跑過來……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是誰打傷你的?”
話說一半,察覺到姜晟身上傷勢,老者頓時虎目瞪大,真個怒髮衝冠,如同一頭髮怒的雄獅,宮殿之外,雷霆震盪。
“是大好事,這是獓因打傷的。”姜晟道。
“獓因,你遇到獓因了?”老者聞言,面色頓變,“在何處遇到的?”
殿中其餘人等,紛紛露出探詢之色。
找到獓因?
“回老祖,是翠雲山。雷部不久前得了條命令,要去翠雲山斬妖除魔,可我心中一想,翠雲山不就是當初發現獓因的地方嗎?所以特意留了心眼。”姜晟解釋道。
“聰明。”老者不假思索地讚賞道。
雖已分家,但是他們對獓因也還有關注。
只是發現的總是慢了很多,上次發現是前任牛魔王,結果已經是屍體,趕到的時候,姜山都去方寸山了。
現在總算又找到了。
“那你這一身傷又是怎麼得來的?”老者旁邊一個大漢道,看着姜晟身上傷勢,眼中露出心疼的神情,他爲姜晟之父。
“這個……”姜晟略顯尷尬,但也不敢隱瞞,只道,“命令在前,我不敢違背,所以就找了批牛妖殺了,再遷移翠雲山原本的牛妖們,來個移花接木。然後這時候,那獓因恰好回來,我正手癢,就和他試了一試,說牛妖都被我打殺了……”
姜晟之父聽到這裡,頓時有些沉默,半晌才道:“該!”
聽得殿中其餘人哈哈大笑,老者笑得最是開懷,道:“你這小子就是要吃點虧,才能改改性子。不過那獓因竟能打贏你?難道遇到了什麼厲害師承?”
“不知,但打贏我不算什麼,他打死了武英,打得他魂飛魄散。”姜晟道。
“什麼?他就是殺害武英的人?”殿中衆人面色紛紛一變。
“那這樣,結果不是已經出來了?”一個夔牛忽然興奮道,“獓因一脈殺了武英,那必然是不支持鬥姆一系,如此勝負已定,而且他們的條件已然足夠優渥,我們可以傾向於此。”
說到此處,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衆人。
他是傾向於鬥姆元君一系的。
“可是姜山是認爲鬥姆元君一系獲勝的可能更大。他的父親就是因爲支持鬥姆元君而死,而他在半步多也支持武英他們,只是因爲他父親的事情,被武英陷害,不得已反殺。”姜晟道。
“什麼?支持鬥姆元君?”殿中衆人面露疑惑。
“他想要支持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可以支持誰。”先前開口的夔牛道。
“但他現在誰也沒有支持,只是他支持過鬥姆元君一系,並且父子都支持,甚至父親因此而死。”姜晟之父則有不同意見。
“那說不得是他們太倒黴,所以被驅趕呢。”又有人有不同意見。
“胡說八道!”坐在最上面的夔牛老祖聞言,一聲怒喝,外間雷霆震顫更是激烈,滔天威壓壓下,衆人心驚,不敢多言。
“一個個胡說八道些什麼,別人不知道獓因,只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黴運,我們夔牛一脈還能不知道嗎?他們身上哪來什麼黴運,只不過是他們一個個眼神實在不好,二選一一定會選錯。”夔牛老祖怒聲呵斥道。
“是。”衆人噤若寒蟬,不敢再言獓因如何,只是先前開口說要支持鬥姆元君的那名夔牛猶豫道,“可是老祖,如今鬥姆一系如日中天,玉皇大帝岌岌可危,如何能比?而且他們已經從南極長生大帝手中奪走了南斗六星,雷部就是他們下一個目標,我們如果不做出應對,怕是會遭受打擊。”
“不錯,不僅是鬥姆元君,還有南極長生大帝,在人間立下神霄道統,廣收弟子,如今上了天來,一個個都入雷部,我們如果不多做準備,恐怕有朝一日,雷部會成爲神霄派的私屬,和我們無關啊!”又一名夔牛說道。
“放肆,你們還敢議論大帝?”夔牛老祖目光如電,掃過衆人,衆人心頭驚駭,遂不敢言。
“不敬大帝,胡言亂語,姜徵、姜朗你們兩個即日起,停掉一切雷部職責,在雷海中面壁三千年!”夔牛老祖又喝道。
“老祖。”那兩頭夔牛還有心思,想要抗爭,但夔牛老祖眼中怒火,終究不敢反抗這夔牛族中唯一的一品上仙,只得乖乖領罰。
夔牛老祖揮手,浩瀚法力流轉,兩道紫光飛出,將姜徵兩人全數打出宮殿,打入雷海。
做完之後,夔牛老祖才又看向姜晟道:“晟兒,你和獓因一脈打,是打輸了是吧?”
“是。”姜晟點頭,心道這不是明顯的嗎?
“輸了,還有臉面大笑入殿?你可知,當年我們兩族老祖,勢如水火,爭鋒相對,定要分個高下。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夔牛一脈從來沒有輸過,就你竟然輸給了獓因之後,你可知我們在你身上灌輸了多少心血?”夔牛老祖呵斥道。
姜晟被老祖這突然變臉給訓懵了,下意識地先跪了下來:“晟兒知錯。”
“知錯,就去領罰,痛打三百鞭,即日起革除雷部正神之位,去雲樓宮,做個天將,若不立下一番功績,此後便不是我夔牛一族的人。”夔牛老祖繃着臉道。
“不是啊,老祖,我怎麼了?”姜晟滿臉委屈,我幹什麼啦?就要把我開除出去?
“去受罰。”夔牛老祖又一揮手,一道紫光打出,將姜晟打飛出去。
“老祖,爲何要這般懲戒晟兒?”姜晟之父滿面疑惑道,自家老祖今天的反應是有些不正常。
“不這樣,他怎麼好和我們夔牛一脈撇清關係,去玉帝一脈效力?”夔牛老祖道。
“老祖這就要支持玉帝一脈了?可要支持,在雷部不是更好嗎?”姜晟之父不解道。
“如今鬥姆元君一系如日中天的,我們直接說支持玉皇大帝,可有命在?而且姜徵他們所言也不是全無道理,這一次的獓因到底沒有完全站隊,而且獓因是眼神不好,萬一這回眼神好了呢,也是個問題。讓晟兒帶一部分人去吧,成功了,晟兒就是我們夔牛一族新族長,敗了,我們也不至於直接滅了。”夔牛老祖道。
“那將姜徵他們幾個封印起來,也是如此?怕萬一晟兒敗了,我們也敗了,他們可以存活?”姜晟之父道。
“不錯。”夔牛老祖點了點頭,“你們這些新出,不知道我們一族生存艱難。生存纔是第一要義,想當年,我們和獓因一脈就是爲了生存,拿捏不準到底蚩尤和炎帝誰最有希望,所以才分成兩族。這樣無論誰敗了,都不會真的敗了。現在獓因不行了,只能我們再拆分了。”
“老祖英明。”姜晟之父道。
“不過是些老成之見。我也去尋長生大帝,大帝雖掌霸道雷霆,內心卻是慈悲,就算想要徹底收攏雷部,也不可能趕盡殺絕,關了姜徵兩個,也讓大帝安心。我們這一族多是些莽夫,少有動腦,你和晟兒已是出類拔萃,有些事情,旁人不便聽,你也該知曉了。”夔牛老祖說着,將夔牛一脈許多不爲人知的過往以及他多年經驗娓娓道來。
姜晟之父頓時雙眼瞪大,如獲至寶,心道厲害,不愧是老祖啊,自己不僅要提高修爲,更要學習別的。
“啊~啊~啊~”
只是與此同時,外間一陣陣哀嚎聲響起,此起彼伏。
聽得姜晟之父眉頭緊皺,覺得吵鬧無比,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在這時候打擾他。
但盛怒之後,覺得聲音有點耳熟,纔想起好像是自己的兒子,這才忍下了揍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