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居,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大酒樓。
毫不意外天然居的產業又是柳之安的,柳之安的生意之廣似乎走遍大龍任何州府總能找到幾家柳家的產業!
天然居的後院中遍地竹子,挺拔秀麗,積雪濃厚彎而不折!
從天然居三樓望去,竹竿修長,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在寒風中搖曳着自己的身姿,屹立在那片屬於它自己的土地之上,如一位風雪俏佳人一樣在雪中曼舞!
呼延筠瑤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靜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着院落中的竹林。
因爲火爐的緣故雖然開着窗戶二人也並未感覺到有什麼寒意,反而全身熱騰騰的如沐暖陽之下。
“竹子,歲寒三友,在京城這麼久了很少見到什麼人在院落裡種下這麼多竹子,想來老闆也是一個雅士!”
“是真雅士還是附庸風雅誰又知道呢?天下事,天下人,熙熙攘攘讓人看不真切,珍惜當下足以,以後的事情只有天知道,得過且過吧!”
“兩位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請慢用,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多多包涵!按照你們的吩咐,二十年的竹葉青,已經給你們燙好了,小的告退!”
機靈的小二將酒菜一一擺上說了一番好話之後自覺的退了下去。
一個小二尚且如此,柳之安的生意能夠遍及天下不是沒有道理!
柳明志提起帶着暖意的酒壺給呼延筠瑤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你我師兄弟二人這麼久沒見,先乾一杯再說!”
“師弟敬你一杯!”
“請!”
二人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柳明志再次將酒杯添滿,毫不擔憂呼延筠瑤會被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呼延筠瑤的酒量自己見識過,兩個自己綁在一起都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一個女兒家有如此酒量在柳大少認識的女子中實屬罕見,起碼自己家中的幾位娘子沒有一個人有此酒量!
“爲兄西征兩年,你也應該從翰林院調任出來了吧?現在何處任職?”
“現任兵部員外郎在宋煜宋尚書的麾下討口飯吃!”
“不錯,你在軍事上的天賦天下少見,能在兵部任職也算是人盡其用了,轉眼間物是人非,什麼都變了!”
“除了師兄你西征西域,大龍,金國,草原三國邊疆少有戰事發生,師弟我在兵部的日子倒還算悠閒舒適,只是最近乃至以後或許就不太平靜了!”
柳明志手中的酒杯一頓詫異的看着臉色有些低沉的呼延筠瑤。
“乾杯!”
“請!”
柳明志一邊添酒一邊望着呼延筠瑤:“兵部制定收復河套河朔草原的作戰方略了?”
呼延筠瑤略微失神便點點頭:“師兄不愧是被譽爲白衣儒帥的人傑,師弟什麼都沒說師兄便一下子猜了出來,來年開春兵強馬壯陛下似乎有着手收復河朔河套兩地的打算!”
“師弟你雖然貴爲草原的公主,然而呼延部落與史畢思王庭東西向望互爲敵手,河朔河套之地現在尚在史畢思王庭之手,師弟不應該是高興嗎?大龍收復河套對史畢思王庭用兵,呼延部落纔能有利可圖!”
呼延筠瑤端着酒杯的纖纖玉手微微一顫,俏臉上帶着一絲驚慌之意,望着對面師兄沒有絲毫嫌棄的眼神呼延筠瑤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了下來。
“師兄何時知道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師兄貴爲定國公戶部左侍郎豈能沒有一點門路,不但爲兄知道,恩師也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有些事情裝作不知道就好了,因爲師兄明白你是一個嚮往和平的人!”
呼延筠瑤啞然失笑:“筠瑤還以爲自己僞裝的天衣無縫,未曾想早已被恩師跟師兄你們的法眼拆穿,枉筠瑤還在沾沾自喜,原來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小丑而已!”
“師弟不必喪氣!”
柳明志起身背手望着庭院內隨風起舞的竹林怔怔出神。
“師弟你雖然是草原人,但是你是期待和平的,有時候嚮往和平是沒有國家之分的!在這點之上爲兄還是贊同你的爲人的!”
呼延筠瑤眼神複雜的望着柳明志起身走到窗前雙手搭在窗沿之上嘆了口氣。
“師兄說的對,嚮往和平的信念是沒有國家之分的,但是人卻有,不是嘛?”
柳明志微微一顫不知道如何反駁呼延筠瑤的問題!
“師兄,大龍,金國,草原,三國之間涇渭分明,小弟聽從大哥的話帶着和平的信念來大龍,大哥說過我是和平的使者,要向大龍傳遞一個信念,大龍和草原是可以成爲朋友和平相處的!”
“你大哥是呼延玉?”
“沒錯,可是師弟到了大龍之後才明白小弟的想法多麼可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小弟無論怎麼解釋翰林院的一些同僚都認爲小弟是在異想天開!漢柄威儀,操生殺大權,似乎只有將我草原部落斬殺殆盡纔是最終的結果!”
柳明志側首望向臉色有些悲愴的呼延筠瑤:“然而你有沒有想過事情之所以如此,是你們草原部落每次度過邊關南下犯我大龍疆土,戮我大龍百姓,美名其曰打草谷度過寒冬臘月,可是當你認爲我漢家想要想要將草原部落屠殺殆盡,剝奪你們生存權利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邊疆多少百姓成爲你們草原彎刀之下冤魂,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始終這是草原部落自己種下的因!”
“爲兄雖然不喜歡佛家那一套明面悲天憫人,暗裡蠅營狗苟的那一套,但是因果一說爲兄還是比較認同的,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許你們草原南下打草谷,就不許我漢郎北出驅狼寇嗎?”
呼延筠瑤嬌軀一顫久久無語,神色怔然的盯着天空的雪花默默嘆氣!
“可是筠瑤不想我孃親的厄難再發生在兩國百姓身上,筠瑤有半個漢人血脈,我的孃親是被父王擄走的漢女,孃親每天張望南方,筠瑤知道孃親是在思念她的家鄉她的親人,所以我帶着和平的信念來了,我想要大龍跟草原和平相處,這有錯嗎?”
“沒錯,爲兄就是想告訴你大龍草原兩方誰都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指責彼此,草原南下是因,大龍北出是果!”
“那是因爲師兄你出現的太晚了,若是早有邊關互市一開就不會有這種事,如今我呼延部落一騎不曾南下犯邊,邊關互市永遠的維持下去,互通有無,你們需要馬匹牛羊,我們需要糧食絲綢茶葉,一直這樣下去不好嗎,爲什麼非要再起戰火武力天下一統纔是和平呢?難道現在這種來之不易的和平就不是和平嗎?筠瑤不是想指責大龍什麼,但是當大龍攻下王庭之後,誰敢保證不會劍指我呼延部落,誰敢保證不會劍指金國!”
“這..........這不是你我一個小人物可以操心的事情!”
“筠瑤若是保證呼延部落五十年可以對大龍秋毫無犯呢?師兄你能保證大龍五十年不再次北出嗎?”
“爲......爲兄保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