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因爲下了半夜瑞雪的緣故,遲遲才得以見亮。
神清氣爽的柳大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縮在錦被中嬌顏慵懶,還在沉沉酣睡的俏佳人,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或許用不了太久了,這個對自己含着恨意的小俏婦就能徹底的收心,被自己慢慢的給睡服了。
雖然已經徹底清楚了陶櫻的真實身份,可是對於已經有了陳婕,何舒兩女的先例在前的柳大少來說。
關於陶櫻是自己三嫂之一的身份,柳明志雖然有些淡淡的負罪感,可是倒也沒有什麼無法接受的。
畢竟陶櫻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寡婦,而不是有婦之夫。
民間在夫亡之後改嫁他人的女子大有人在,而且朝廷也極爲鼓勵這些事情,倒也不差陶櫻這一個女人了。
掀開被子走下牀榻開始穿戴衣物的柳明志一直在默默的關注着酣睡的陶櫻,看着佳人偶爾微微顫抖的修長睫毛,柳明志心裡便明白了。
早在自己起牀的時候,陶櫻就已經醒來了,只是故意在裝睡而已。
或許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該如何的坦然面對自己這半個殺夫仇人。
三哥蜀王李雲龍雖然非自己親手所殺,可是他的死終究跟自己還是有着那麼一些關係的。
柳明志也不求陶櫻她能馬上坦然接受跟自己現在的複雜關係,慢慢來,自己相信早晚能將她收心的!
穿戴整齊的柳大少,瞄了一眼裝睡的俏佳人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動身朝着房外走去。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陶櫻驟然睜開了水汪汪的杏眼偷偷朝着房門窺探了一眼。
看着柳大少一瞬間消失在門旁的身影,陶櫻眼中的複雜意味不言而喻!
自己竟然又一次被這個不算仇人的仇人給強行玷污了清白之軀。
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又有何顏面去面見九泉之下的夫君呢?
可是看到他如此毫無留戀之意的離去,自己心中爲何陡然會有一種失落的念頭呢?
片刻之後,柳大少手中搓動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朝着房中走去。
聽到腳步聲的陶櫻心中本能的興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之意,愣了一下,急忙縮進了錦被之中繼續裝睡。
陶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能聽到柳大少的腳步聲,耳聰目明的柳大少豈能聽不到閨房中的動靜。
將雪球拋了一下,柳大少笑眯眯的朝着牀榻走了過去,看着還在裝睡的俏佳人,悄悄的掀開被子的一角忽然將雪球塞了進去。
正在裝睡的佳人嬌軀一顫,忽的一下坐了起來,露出了不着寸縷的無暇玉體,早已經睜開的杏眼略含怒意的瞪着笑幽幽的看着自己的柳大少。
“你……你是不是有病?”
柳大少笑眯眯的坐在了牀頭:“小弟是怕陶櫻姐半睡半醒的會發癔症,特意弄來雪球給你清醒清醒。”
“你!”
陶櫻沒好氣的瞪了柳大少一眼,拿起一旁的雪球朝着柳大少撲了過去,擡手就要往柳大少的衣領間塞去。
“你個混蛋,老孃也讓你清醒清醒!”
柳大少自然不會乖乖認命,立刻躲閃起來,反手擒拿住俏佳人的手腕,奪過雪球反擊了過去。
只是反擊着反擊着閨房中的氣氛漸漸的變得曖昧了起來。
早已經穿戴整齊的柳大少不知何時身上衣袍又一件一件的消失不見。
閨房之外,端着熱水前來服侍夫人洗漱的環兒聽着眼前閨房中熟悉又陌生的動靜,俏目中閃過一絲愕然,然後面頰漸漸羞紅,猶豫了許久,一手託着銅盆,一手捂着發燙的面頰退了下去。
天色臨近三竿左右,街道上販夫走卒的大聲吆喝聲已經隱隱約約的可以傳到了庭院之中。
柳明志擦拭着沐浴後有些溼漉漉的頭髮,看着同樣沐浴過後,坐在梳妝檯前梳妝打扮的俏佳人,提起火爐上的銅壺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心裡,望了一眼門外的景色。
“陶櫻姐,今天的天氣雖然沒有太陽,可是卻也是賞雪算卦的良辰了。
隨小弟一起去蓬萊酒樓外擺攤如何?”
陶櫻含着脣紙的動作一怔,櫻脣輕啓重重的搖搖頭。
“不去,老孃刺殺你的動機已經敗露了,行動也已經失敗了,何必再去陪着你守着那兩個破攤子。
當初要不是爲了接近你,老孃才懶得風雨無阻的往那個地方跑呢!”
柳大少神色不爽的撇撇嘴,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嘿!什麼叫破攤子?
本少爺承認算命攤確實賺不到什麼錢,可書攤那可是日進斗金的好不好?
最少的一天也能掙個一二百了銀子,這叫破攤子?
你告訴我什麼是掙錢的好攤子?”
陶櫻將手中的脣紙放回梳妝盒裡,微微側目白了一眼有些得意洋洋的柳大少:“呸,那些誤人子弟的書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賣?卑鄙無恥,爲了掙錢毫無下限!
再掙錢,那也是昧着良心的缺德錢!”
柳大少淺嘗了一口微涼的茶水,看着又轉身回去拿起鳳首碧玉簪朝着盤起的髮鬢間插去的俏佳人,起身緩緩的走了過去,探着身子湊到了陶櫻的耳垂旁邊。
“陶櫻姐,你這叫什麼話?你既然說本少爺撰寫的那些傳世典籍是誤人子弟的書籍。
那麼爲何會在陶櫻姐你閨房中的書架上,也出現了小弟我親筆所著的傳世典籍呢?
而且一下子竟然還是七本之多。
這七本書可是小弟撰寫的幾十本書籍裡面,內容之精彩數一數二的七本傳世典籍了。
書裡面的一些精彩絕招,昨天晚上好像某人似乎還嘗試着……嘶……”
陶櫻嬌顏上本來已經漸漸平息的紅暈,再次蔓延到了耳根處,纖纖玉指重重的在柳大少腰間的軟肉上扭動了幾下。
陶櫻杏眼‘恨恨的’瞪了柳大少一眼,起身朝着一旁的衣櫃走去。
“你……你再敢胡說八道,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柳大少齜牙咧嘴的揉着腰間的刺痛的軟肉,對着打開衣櫃正在挑選外裳的陶櫻偷偷的揮了幾下拳頭輕聲嘀咕着。
“要不是看你是個女人,本少爺又懂得憐香惜玉,敢掐我,我打不死你我!”
陶櫻將一件杏黃色的小夾襖套在了雲煙襦裙外面,杏眼上下審視着嘀嘀咕咕的柳大少。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啊?沒說什麼啊!小弟忽然覺得,陶櫻姐你在小弟鞭笞之下,越發的明豔動人了。
小弟怎麼看也看不夠,就是隻看陶櫻姐的背影,小弟都覺得有些沉迷了。
在陶櫻姐你轉身的一剎那,小弟更是看癡了,正在思索着要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陶櫻姐你脫俗的氣質。”
“鞭笞?你什麼時候鞭笞過——你——你就知道胡說八道!”
陶櫻神色無奈的白了柳大少一眼,她發現只要跟柳大少待在一起,自己的臉色就別想如常。
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他都敢說出來給自己聽,讓自己不由自主的芳心紊亂,羞愧難當。
“你不是要去蓬萊酒樓外賞雪算卦嗎?還不趕緊滾出我家,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
柳大少看着已經穿戴整齊的陶櫻,一個箭步貼了上去,在陶櫻怔然的神色下一把拽住俏佳人的手腕朝着門外走去。
“我方纔說了,邀你一起去陪着小弟賞雪算卦,你不去的話,我一個人待在那個破攤子上有什麼意思!”
方纔還誇耀自己攤位的柳大少,自己也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貶低起自己那個只能掙幾個茶水錢的算命攤了!
“你快放開我,老孃不去!
我現在已經沒有陪着你的必要了,我不去。”
“幹嘛不去啊?你悶在家裡有什麼意思?
咱倆做個伴還能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多安逸的事情啊!
再說了,剛起來咱倆就情難自已的忙活了一大早上,你肚子不餓嗎?
走走走,小弟先請你吃包子,喝豆腐腦。
晚上你再禮尚往來,請小弟吃饅頭,品櫻桃。
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陶櫻看着了柳大少帶着齷齪笑意的嘴臉,面頰紅遍了半邊天,玉手緊緊的拽着房間的門框搖着臻首。
“你!無恥!
我不去,你快放開我!”
柳大少看着態度強硬的俏佳人,生怕扯傷了陶櫻的胳膊,一時間還真有些無計可施。
望着老想逃脫自己手掌的陶櫻,柳大少猛然神色驚駭的朝着房外陰暗的天空下指去。
“我的天,那個人怎麼長了翅膀在天上飛呢!”
陶櫻被柳大少一驚一乍的反應弄得一愣,聽到柳大少說有人長了翅膀在天上飛,下意識的鬆開了抓着門框的右手,探着柳腰仰頭朝着天上張望過去。
“嘿嘿嘿,跟我鬥,你還太嫩了!”
“呀!柳明志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快把我放下來,我不去!”
“上了賊船還想跑?想的美!”
環兒手裡端着一個托盤,愣愣的看着長廊下被柳大少扛着朝着府門方向小跑而去的陶櫻,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理論上,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柳明志真正的模樣。
看着自家夫人捶打柳明志肩膀之時根本沒有用力的行爲,環兒默默的嘆了口氣,端着托盤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興安坊通往青龍主街的拐角處。
柳大少將一碗豆腐腦細心的放到了咬着紅脣,沉默不語的陶櫻面前:“好姐姐,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好喝不好喝!”
陶櫻愣愣的看着豆腐腦上漂浮着的窖藏起來的蔥花,杏眼不由得抖動了幾下。
“我,我要的是甜豆腐腦好不好!
這……這是什麼吃法?”
柳大少拿起竹筐裡的肉包子大快朵頤着,不時地捻起一點窖藏的蔥花撒在自己碗中。
“什麼甜的鹹的?一起吃更好吃。
這個可是我家乖女兒當年發明的,快嚐嚐好不好喝。”
看着柳明志提到自己女兒之時,那種相識近乎兩年以來,自己從來未曾見過的笑逐顏開模樣,陶櫻一時不由得有些癡了。
自己還從來沒有當過娘呢。
更不知道被孩子叫上一聲孃親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