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玉怔怔的看着神色焦慮不已的三名斥候,嘴角哆嗦着苦笑了一聲。
還真是給面子,這邊剛說完,他們說來就來。
呼延筠瑤聽着大哥有些苦澀的自嘲話語,取出地圖翻看了起來。
“大哥不要自責,新軍六衛的兵馬,自出關作戰以來,向來是攻守兼備左右互援,間隔最遠的距離也不會超過一天的路程,就是爲了方便互相依靠,及時支援。
如今新軍六衛的旗號已經出現了四個,還剩兩個怎麼可能會遠的了。
也不知道木魯達能不能尋找到咱們被衝散的十萬鐵騎,若是已經慘遭了大龍的圍攻,這一戰咱們就更難打了。
大龍所有的騎兵趕到,咱們依舊佔着優勢,怕的是大龍還有步卒啊。”
“小妹快看,咱們的兵馬向着金國步卒四個方向靠攏了過去,大龍兵馬的攻勢明顯減弱了不少。”
呼延筠瑤急忙擡眸掃去,馬上明白了完顏叱吒他們的用意。
“太好了,大龍現在沒有步卒,爲了避免被步卒方陣糾纏住,他們根本不敢靠近攻擊了。”
正如呼延筠瑤說的那樣,程凱他們這些大將命令着執旗手一路奔襲,迂迴在大軍外圍,就是不往兩國兵馬的陣營中衝擊。
“大將軍,怎麼辦?他們步騎聯合在一起,咱們繼續衝殺,沒有步卒支援太被動了。
箭矢消耗了差不多三成了,繼續遠程射擊,根本堅持不到步卒主力的到來。”
“別急,繼續奔襲,觀察敵軍的情況,不可輕易衝入陣營之中。”
“得令!”
程凱一邊騎馬馳騁,一邊舉着千里鏡瞭望者兩國兵馬之間的陣型佈置,伺機尋找漏洞。
封不二他們也跟程凱一樣的打算,都極爲清楚自己的劣勢在什麼地方。
然而統領鐵騎圍着敵軍方陣繼續環繞的他們四個,不知道後軍兵馬中四名將士縱馬跟在後面,手裡揮舞着一支竹筒嗓子喊得都沙啞了下來。
萬馬奔騰,山崩地裂。
何況十幾萬鐵騎奔襲出擊,動靜可想而知。
除了戰鼓聲跟號角的聲音還可以入耳,其餘的動靜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黃天不負苦心人。
其中一名將士咬咬牙,略微逾制的朝着不是自己將旗號的其中一衛攔截而去,縱馬並駕奔襲着。
“寧將軍!”
“你不是不二麾下飼養金雕的將士嗎,怎麼來本將陣前了?”
“寧將軍,卑職實在追不上封將軍了,你麾下的兄弟也追不上你們的腳步,我們收到周將軍,葉將軍的傳書,還有北疆王府的傳書一下子全都到了,急需你們過目。”
寧超眉頭微凝,看着將士手裡的竹筒對着一旁的親兵招招手。
“旗號傳令,停止逐敵,撤軍三裡外休整。”
“得令!”
“大將軍有令,停止逐敵,三裡外休整!”
“大將軍有令,停止逐敵,三裡外休整!”
“大將軍有令,停止逐敵,三裡外休整!”
數百親兵的高呼聲加上旌旗的旗號命令,寧超麾下的兵馬立刻跟隨執旗手的引領朝着戰場外奔襲而去。
寧超一動,瞬間引起了其餘兵馬的矚目。
雖然不解寧超的目的,也立刻傳令朝着戰場外奔襲而去,以風捲殘雲之勢撤離了中心戰場。
兵馬停駐在有足夠時間反應敵軍突襲的位置之後,程凱等人立刻縱馬朝着寧超奔襲了過去。
“寧兄,什麼情況,正在找尋敵軍破綻,爲何忽然撤軍了?”
“對啊,你在搞什麼鬼?”
“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寶玉,跟寶通的傳書,還有來自北疆王府的傳書。具體發生了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呢,麾下的傳書兵馬還沒跟上來。”
“籲!”
接連三聲勒馬的聲音傳來,三名將士飛速下馬朝着程凱四人奔襲而來。
“啓稟大將軍,周將軍,葉將軍,王爺的傳書。”
四個將士從搭褳裡取出三枚竹筒遞到了分別遞到了各自大將軍的手裡,等四人接過書信之後,四個將士也取下腰間的水囊仰頭痛飲了起來。
再不喝水,嗓子都快嚎冒煙了。
四人聚在一起,抽出了竹筒中的書信翻看起來。
片刻之後,四人臉色激變,顫抖着雙手帶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對視了起來。
“王爺他.....他...薨逝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籲,程將軍,封將軍,寧將軍,楚將軍,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突然撤出戰場了?”
張默勒住戰馬,下馬朝着四人走來,臉上帶着疑惑不解的神色。
四人急忙將手裡的書信塞到了護腕裡,控制着情緒朝着張默走去。
“沒...沒什麼,怕戰馬跑累了。”
“程哥說的沒錯,咱們的兵力畢竟不如敵人,不能等力竭了再休整,會給敵人騎兵可乘之機的,張府帥你也讓弟兄們休整一會吧。”
“是啊是啊。”
“張府帥,如此規模的大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還得徐徐漸進才行。”
四人對着張默掩飾書信的事情,雖然極力的控制自己的神色,還是令張默發現了一絲的端倪。
張默初到西域擔任府帥之時,由於不會西域語言,只能靠翻譯從中講解。
從那個時候開始,張默便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從翻譯跟各國官員的神色上來推測話語的真假。
四人心神鉅變留下來的痕跡還是沒有躲過張默的火眼金睛。
摩挲了幾下牙齒,張默目光復雜的看着四人。
“不對,你們有事?
我沒去北疆之前,咱們就是老相識了,回朝馳援北伐之戰,咱們也共事兩年了,都是生死兄弟,跟我也有不能說的嗎?
不會有什麼好消息,怕我搶了你們的功勞吧?”
四人聽到張默的調侃,擡眸對視着,目光猶豫不已,思量着要不要跟張默說一下書信上的情況。
四人眼神交流了一會,程凱嘆息了一聲,四人一致同意,撤軍之事必須要告知張默跟雲老帥他們。
否則自己這邊倉惶一撤,雲老帥毫無準備,鐵定要被敵軍重創一場。
幾十萬袍澤的性命啊,這事沒法瞞着。
“王爺與進京路上,在北疆忻州風雲渡遭遇刺殺,薨逝歸天了,如今制令傳來,令我等統領麾下兵馬,即刻回守北疆潁州。”
張默虎軀一震,雙眸睜大:“什麼,表...並肩王他.....他怎麼了?”
“信上說薨.....薨逝歸天了。”
“不可能,放眼大龍,什麼人敢刺殺他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攬北疆二十七府軍政要務的一字並肩王?不可能,一定是金突兩國的緩兵之計,你們不能上當啊。
戰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你們這個時候撤軍回國,所有的努力都要前功盡棄了。
再說了,沒有大帥命令,臨陣脫逃可是要軍法處置的。”
“唉,張府帥,王爺制令,蛟龍璽印一應俱全,我們隸屬王爺麾下,不得不從啊。
我們正打算告知你跟孔,吳兩位前輩撤軍的事情,正好你來了,就由你代爲轉告了。”
“不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是王令?
幾位兄弟,大局爲重啊,我不同意你們撤軍!”
四人相視一眼,對着張默抱了一拳。
“張默兄弟,王令在手,不得不從,恕難從命了,你們兩部兵馬也及時撤離跟主力大軍合兵吧。
抱歉了!”
“傳令兵。”
“在!”
“鳴金收兵。”
張默按住了傳令兵的肩膀,攔在四個人前面。
“軍令如山,你們不會不懂,臨陣脫逃可是要軍法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