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言。
東方見白,旭日東昇。
兩人默默無言的開始起牀洗漱。
柳明志也真的做了正人君子,沒有再次對陳婕做出不軌的行徑。
一來是因爲福海再一次來忻州傳旨的緣故,實在沒那個有心思,其次是不想再對陳婕用強,將這好不容易有些緩和的關係再次變得僵硬。
她能孤身前來跟自己會面,已經說明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了。
來日方長,以後真正身心交流的日子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這一時痛快。
柳明志親自下樓取來了供應自己二人洗漱的熱水。
用隨身攜帶的毛巾擦拭着臉上的水跡,柳明志不時地瞥向弓着腰肢細心洗漱的陳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褪去了大氅之後的陳婕,只穿着束身的士子袍,將前凸後翹的玲瓏嬌軀展現的淋漓盡致。
細細打量,柳明志覺得陳婕似乎比數月前更加豐腴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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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兒,數月不見,我怎麼覺得你豐滿了不少?”
從皇嫂到陳婕,再從你到婕兒,柳明志越叫越順暢,對於婕兒這個極爲親暱的稱呼已經不再那麼拗口了。
陳婕嬌軀微不可察的顫慄了一下,急忙捧起熱水朝着臉頰敷了一把。
“內務府增加了後宮的開支銀兩,吃穿用度多了一些,可能吃胖了一些吧,再加上天冷,穿的厚實了一些,看着跟夏天不一樣不很正常嗎?”
柳明志眉頭微皺了一下:“看來國庫在供應了那麼多次糧草之後依舊豐盈的很呢。”
“我也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我很少過問的!”
柳明志將毛巾整治好,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準備去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氅,虎軀猛然一震急忙轉身朝着正在洗漱的陳婕走了過去。
目光緊緊地盯着陳婕的腹部看去,洗漱好的陳婕一轉身便看到柳大少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小腹觀察着,毫無準備之下登時嚇了一跳。
“你.......你看什麼呢?”
柳明志擡眸瞄了一眼有些不滿的陳婕,下意識的擡手朝着陳婕的腹部摸去。
“不....不會有了吧?我們有孩子了?”
陳婕一把拍掉柳明志伸過來的手掌:“胡說什麼呢,咱們只做......有兩次不好的事情,怎麼可能那麼巧有了身孕。
再說了我這身份敢有身孕嗎?我早就喝了藏紅花了!”
柳明志看着陳婕微凝的柳眉,悻悻的揉了揉鼻子。
“也是....也是啊。”
柳明志莫名的有些失落,將毛巾遞給了陳婕,取下自己的大氅繫上之後,才取下了陳婕的大氅送了過去。
看着坐在銅鏡前整理自己秀髮的陳婕,柳明志自覺地給佳人披上大氅,繫好了頂端的綢帶。
“你怎麼回去?”
“高瑾在隔壁酒樓等我,總不能跟你一塊回京吧,那不什麼都露餡了。”
“也是,我送你過去!”
陳婕拿起一旁的斗笠,目光悵然的看着柳明志。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真的不能回京述職嗎?”
望着陳婕還帶着最後一抹期待的目光,柳明志艱難的搖搖頭。
“暫時真的不行,一切等天下一統之後吧,到時候柳明志不親自到。”
陳婕苦澀的笑了笑,將手裡的斗笠戴上之後,緩緩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柳明志見狀,默默的跟了上去。
事已至此。
再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
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拿婉言跟女兒的安危去賭李曄的帝王心性。
李曄已經不是當初的李曄了,自己賭不起了。
忻州驛隔了兩條街道的順來酒樓後巷。
柳明志看着陳婕登上馬車之後,探出車簾最後回望的模樣,毅然的揮手道別。
陳婕縮到了車廂中,馬車緩緩滾動,速度逐漸的加快,直至消失在了街角柳明志才轉身回去。
“王爺,天色不早了,該啓程了。”
柳明志看着孫明峰,陶力這些圍上來的親兵將領,駐足驛站外環視了一下週圍來來往往的行人。
“兩個時辰後再趕路。”
孫明峰他們雖然不知緣由,還是恭敬的點點頭。
“遵命!”
日上中天。
柳明志登上了馬車,在驛站主官跟差役們如釋重負的恭送下繼續開始了進京行程。
..........
皇宮大內御書房。
小德子接過小太監遞來的竹筒,急匆匆的朝着殿中跑了過去。
“陛下,福海公公的傳書到了。”
正在全神貫注批閱奏摺的李曄聽到小德子的話,手裡的硃筆停頓了一下,擡頭朝着小德子手裡的竹筒望去。
“呈上來!”
“是,陛下請過目!”
小德子恭恭敬敬的將竹筒遞給了李曄,持着拂塵後退了兩步等候起來。
李曄神色猶豫了良久,深吸了一口氣,一氣呵成的取出了竹筒中的兩張紙條。
看着第一張紙條上除了一個大大的拒字,再無它物,李曄怔然了下來。
當紙條從手中脫落,掉落在桌案之上,李曄依靠在龍椅上目光悲痛了起來。
姑父啊姑父,你時常跟別人說識時務者爲俊傑,爲什麼輪到你自己的時候卻如此的倔強?
尤其你更不該......不該......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呆滯了良久,李曄回神拿起第二張紙條觀看了起來。
正在神傷的李曄倏的一下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拿着紙條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慄了起來。
“小德子!”
“咱....咱在。”
小德子不知道紙條上記述了什麼,但是跟在李曄身邊這麼久,他對李曄的習慣跟性格還是較爲清楚的。
看到李曄的模樣,也緊張的有些磕巴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要引火燒身。
“你先退下吧,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殿中。”
“遵旨,咱告退!”
“你們幾個,跟咱出去。”
“是!”
小德子招呼着一羣小太監退出殿外,老老實實的關上了殿門,戰戰兢兢的在殿外等候起來。
李曄嘴脣發顫的將手裡的紙條看了一遍又一遍。
似乎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紙條上的那句話一樣。
李曄幾次想將手裡的紙條撕成碎片,最終卻沒有那麼做。
顫巍巍的將紙條丟在了桌案之上,李曄雙目出神,望着大殿呆滯了下來。
時間追述到月前。
在太皇太后南宮夢,太后陳婕,六部九卿的官員不厭其煩的催促下,李曄始終沒有同意再立新後的諫言。
直至曾海第二次北去傳旨回京復旨之後,李曄卻主動吩咐禮部,宗人府官員着手立後之事。
一直憂愁國無賢后,皇帝無嗣的官員聽到李曄的命令之後,跟上了發條似得。
別管是不是禮部官員,全都摻和了進來。
開始爲李曄挑選所有賢良淑德,聲名遠揚的才女佳人來作爲一國之母的候選人。
爲了避免妖后任清蕊的事情再次發生,官員們這次可謂是層層把關。
秀女樣貌是不是國色天香不重要,重要的一定要是賢良淑德的品行才行。
經過不懈努力,終於選定了禮部左侍郎洪子清家的小嬌娥洪昭雪爲一國之母。
洪昭雪能有此殊榮,並非洪子清這位爺爺政績顯著,深得李曄賞識。
而是禮部左侍郎洪子清太老實了,加上又是三朝元老,沒有幾年光景就要告老還鄉。
如此一來纔不會成爲第二個任文越,加上洪昭雪在京城的風評不錯,所以才成了官員們最中意的人選。
選定了皇后的人選,自然要籌備大婚之事。
如此一來,不但禮部,宗人府要忙了,欽天監也要跟着忙碌了。
新婚大喜之日必須由欽天監堪測出良辰吉時,黃道吉日之後跟禮部協商之後才能定下。
李曄對於欽天監這些命數學說並不感冒。
這些欽天監官員若是真的能測算禍福,自己的父皇李白羽又豈會.........
將近年底,欽天監不但要測算李曄的新婚吉日,還要占卜星象,勘測明年的國運如何。
上任欽天監監正告老還鄉之後,一個名爲袁無術的後進之士擔任了欽天監監正之位。
在皇帝跟六部官員的催促下,開始了堪輿國運之舉。
既是勘測國運,又測算良辰吉時的袁無術一下子好像老了一兩歲。
可是在百官看來,不過是有些疲憊而已。
事後,一份文書交到了禮部,兩封文書也呈到了李曄的龍案之上。
一封是新婚之事的黃道吉日,一封則是關於來年國運如何,是否風調雨順的文書。
紫微星暗,貪狼星現。
腳踏七星,帝星北玄。
第二封文書之上只有這十六個大字。
看到了文書上的內容,李曄自然是雷霆大怒,認爲袁無術妖言惑衆,蠱惑君心,當即下旨嚴懲了一番。
他認爲袁無術跟上一任欽天監監正一樣,用這種妖言惑衆的方式來博取帝王的寵信,自然心懷不滿。
如今自己繼承祖父,跟父皇兩代人的寰宇之至,北伐大業屢戰屢勝,馬上就要天下一統,開拓盛世王朝,豈會像袁無術說的那般紫微星暗,國之將亡。
嚴懲了袁無術之後,李曄便將重心放到了立後的事情之上。
再次傳旨姑父回京述職,被拒無果之後,李曄便遊說母后陳婕,讓其出懿旨,讓姑父回京操持自己的婚姻之事。
然而期間一封諜影的密報呈到了李曄面前。
並肩王柳明志疑似欽天監所言腳踏七星之人。
至於情報內容從何而來,諜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了這份情報來的有些蹊蹺,並不可信。
或許是金突兩國的奸細故意散播謠言,在離間陛下跟並肩王的君臣之情,藉機亂我大龍朝綱社稷。
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真是假不妨一試。
於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之後的第四份旨意風迎着雪北上。
“疤痕而已,又不是腳踏七星,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對,一定只是巧合而已,這些命數學說學說全都是妖言惑衆,全都是妖言惑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李曄目光逐漸變得恍惚起來,不由得再次拿起了桌案上的紙條看了一眼,似乎還是不敢相信上面的內容。
只是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到底是誰再離間自己跟姑父的情誼?
還是這些妖言真的屬實?